“程大哥,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今天段斯哲找我,他以為你是我男朋友,所以才會這麽做。”


    “沒事,還好看到這張照片的不是宮夜擎。”程曄鬆了口氣,要是被某人看到了,隻怕殺人的心都有了。


    他話還沒說完,門就被踹開了,真是絕妙的諷刺,赫然出現了宮夜擎的臉。


    蘇亦然嚇得連“再見”都沒來得及說,掐斷電話,匆匆忙忙的把手機藏在枕頭下麵。


    程曄莫名被掛了電話,不過他疑惑了一會兒,很快就明白了,但願亦然不要出什麽事。


    宮夜擎走上前來,就把手搭在蘇亦然的額頭上,“你沒事吧?”


    試了半天,沒有發燒。但抱著孩子的紀蔓整個都傻掉了,這節奏和她預想的徹徹底底不一樣!


    “夜……不是,你難道不是應該……”紀蔓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強硬給打斷了,他徑直坐在了蘇亦然的床邊,“你這個女人溫溫吞吞的,到底怎麽回事,哪裏不舒服就說出來。”


    這一刻,看著宮夜擎一臉緊張的表情,看著紀蔓挫敗的表情,蘇亦然以為自己會很開心,然而並不是……


    她的視線緩緩下移,落在了被紀蔓緊抱在懷裏的那個孩子臉上,小男孩小小的年紀,卻看上去很早熟的樣子,如同黑葡萄一樣大而明亮的眼睛裏,充斥得滿滿的全是對蘇亦然的嫉恨!


    在他心裏,應該會認為她是很多餘,很可恨的吧?


    要是沒有她的存在,媽媽就不會生氣,爸爸也不會動搖,他們一家三口就可以幸幸福福的在一起了……


    蘇亦然心裏無比惆悵,她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樣到底算什麽!


    她和宮夜擎在一起的時候,還沒有紀蔓,然而紀蔓的孩子又出生得那麽早,那麽早,所以她和紀蔓之間到底誰是先來後到?到底誰又是第三者。


    宮夜擎看見女人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貝齒緊緊咬著唇瓣,原本就像是塑料花一樣的白,這會兒卻被她咬得快要滴出血珠來。


    他以為她是很痛,所以才會這樣咬自己的嘴唇。


    “張媽?”


    “少爺,在!”


    “打電話要程曄過來,立刻!馬上!”宮夜擎就像一隻突然發了狂的獅子,紀蔓在旁邊看著,百感交集。


    還記得原來兩人戀愛的時候,她半夜生病了,他也是這麽緊張,背著她去醫院,一晚上不睡覺,但現在這些讓她貪戀的溫暖,卻完全屬於了另外一個女人……


    紀蔓失落的看著,心裏很難受,被她抱在懷裏的孩子,也充分感受到了她的傷感,愈發充滿恨意的看著蘇亦然。


    “不用了,我沒事。”蘇亦然連忙說道,宮夜擎的話讓她徹底回神了,她都給程曄帶來了不少麻煩,怎麽能再讓宮夜擎找程曄呢。


    “不行,你看上去很不對勁的樣子,一定要程曄來看看。”


    “我隻是累了,你現在讓程大哥過來,我休息不好,也影響了他的工作。”


    宮夜擎看她一臉執著倔強的樣子,霸道和強硬漸漸的放下了,她現在是個病人,他也不好跟她爭什麽。


    “那好,我就在這裏陪著你,如果你哪裏不舒服,我們隨時叫醫生。”


    “好。”


    “夜,那我們……”紀蔓摟著孩子,還想要陪宮夜擎多待一會兒,他每天那麽忙,公司的事那麽多,好不容易回來了,她很珍惜一家三口共處的時間。


    可宮夜擎的話卻做了決斷,“你們先回房吧。”


    這句話似乎就已經劃分了地位,在他的心裏,有一杆秤,一邊是紀蔓和孩子,一邊是蘇亦然,而紀蔓和孩子的份量,遠遠比不上蘇亦然


    “夜……”紀蔓還想說什麽,可宮夜擎的口氣已經很不好了,“亦然需要休息。”


    門被帶上了,可蘇亦然的心情並不輕鬆,宮夜擎難得的溫柔讓她的心中愈發沉重了。


    紀蔓和孩子會是永遠攔在他們麵前的障礙。


    空間安靜了下來,蘇亦然閉上眼睛裝睡,但是陡然她感覺一隻手伸到了她的枕頭下麵,她剛才藏手機的地方。


    她還以為剛才他並沒有看到,因為這麽長時間,他都沒有提起。


    但事實上,並不是他沒看到,而是不想她生病的時候跟她起爭執。


    感受到在枕頭下搜索的那隻大手,很快就要摸到她的手機了,蘇亦然再也忍不住了,沒辦法繼續裝睡下去,猛然瞪大眼睛看著宮夜擎,撞進了他如深泓般的黑眸中,宮夜擎從她的眼裏看到了一抹驚慌失措,眼裏的溫柔漸漸褪去,“到底藏了什麽?”


    “什麽也沒有。”


    他嗤笑,“那你緊張做什麽?”


    麵部的線條再度鋒利起來。


    蘇亦然繼續理直氣壯,她知道現在隻有一直咬緊牙關下去,才能成為她最堅硬,最為有力的盔甲,否則的話……被宮夜擎看到了那張照片,後果不堪設想!


    可宮夜擎經曆多麽豐富,她這隻小白兔在他眼裏,簡直就是一看就透。


    他仍舊堅持著,抓到了手機,再想要把手機拿出來。


    蘇亦然用腦袋壓得牢牢的,不讓他的手出來,似乎和他形成了對峙!


    “蘇亦然!”他重重的叫了她的名字,很用力,很生氣的樣子。


    蘇亦然抿著唇,用碧波無瀾的眼看著他,堅守著自己最後的倔強。


    最終,宮夜擎還是強硬的托起她的腦袋,把手機拿了出來,嫻熟的劃開,上麵的照片清晰的映襯在他的瞳仁裏,他的眸色變得愈發深不見底,猶如隆冬的寒潭。


    “這是什麽?”語氣裏不帶任何憤怒,甚至可以說一腔平靜,但卻比憤怒更令人害怕恐懼。


    “如果我說,我沒有做,你會信嗎?這也就是我不想給你看的原因。”


    手機被宮夜擎給摔在地上,砰的一聲巨響,“蘇亦然,你以為我是瞎子嗎?和前男友死灰複燃?我對你到底哪裏不好了?”


    他說前麵的話,蘇亦然還會覺得有些微的愧疚,但說到後麵,她猛然坐了起來,把腰板挺得筆直,“你對我好?對我好就是把紀蔓和孩子接到家裏來?他們是你擺脫不了的責任,我都知道,可是對於我來說,算什麽,我憑什麽要受這些罪?”


    “就是因為你跟我簽的契約!”宮夜擎吼了出來,話音還沒落地,然而已經來不及了,他把他們原本漸漸變得親密的關係,完全定性成了白紙黑字的條條框框,他把這些時候兩人的朝夕相處貶得一文不值!


    蘇亦然的心漸漸的灰了,她仰起頭,頭頂是刺目的燈光,紮得她的眼睛好想流淚,但是隻有這樣仰著,她的眼淚才不會掉落下來。


    “宮夜擎啊宮夜擎,既然你和我是因為契約,因為合同,你現在有你的白玫瑰,那麽我在外麵找男人,又算什麽呢?我跟我的前男友死灰複燃,又關你什麽事呢?”


    原本看著她慘白的臉色,還想收回這句不知所謂的話,但她居然承認了!居然承認了!


    男人額頭上的青筋一根一根浮動起來,暴躁的跳動著,俊臉被隱匿在一半的黑暗中,陰影讓氣氛變得愈發可怕。


    “所以,蘇亦然,你是給我戴綠帽子了,是嗎?”


    蘇亦然不做聲,但她的沉默,卻被宮夜擎看成一種默認。


    “好,很好,別以為我治不了你!”


    宮夜擎把房間裏能砸的東西全都砸了,但他卻唯獨舍不得打蘇亦然,發泄一通之後,徑直出去了,一出來就看到了張媽,“紀小姐和小少爺今天住哪個房間?”


    “還是那間客房。”張媽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多嘴了一句,“少奶奶今天不舒服,少爺不陪著她嗎?”


    宮夜擎冷笑不止,不舒服?他倒是看她精神得很,可以和前男友牽扯不清,她哪裏有半分不舒服的樣子,不過是想做給他看的苦肉計。


    宮夜擎一個字也沒說,朝著紀蔓和宮月琦的房間走去。


    張媽無奈的搖搖頭,端著剛熬好的深湯繞過遍地的狼藉,終於才走到了蘇亦然麵前。


    “少奶奶啊,你為什麽不告訴少爺孩子的事呢?少爺一定會很開心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老了,年輕人之間的這些糾葛,她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蘇亦然笑了,卻全是苦澀的笑,眼淚終於流了下來,順著臉頰流進了她嘴裏,比黃蓮還苦。


    “開心嗎?我怎麽覺得反倒會成為他更大的煩惱和負擔呢,一個孩子都已經讓他夠頭疼了。”


    *


    顏玥今天帶著自己最好的好朋友婉婉來醫院來找程曄。


    婉婉笑著說,“玥玥,我真替你高興,你長得這麽漂亮,卻一直沒談戀愛,現在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白馬王子,他一定非常優秀吧。”


    顏玥想象著程曄穿著白大褂的帥氣樣子,心如鹿撞,連帶著臉上也是一片緋紅,她滿臉幸福的說道,“是的,他非常優秀,我都好害怕自己配不上他。”


    “怎麽會呢?”婉婉羨慕的看著她,“你人好,漂亮,家世又好。”


    “可是他比我優秀得多啊,在我眼裏 ,他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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