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黛南趕到醫院的時候,值班護士已經給患者止住了血。


    看到踩著高跟,身穿長裙,完全天差地別的於黛南,急診室裏的醫護人員全都愣住了好幾圈。要不是她及時往鼻梁上架起了那副誇張老氣的眼鏡框,估計任誰也信不過她。


    給於黛南打電話的值班護士一看到她,便哭喪著臉撲了上去,“於醫生,你總算來啦,家屬都快把我們催死了!”


    “患者什麽情況?”於黛南一邊詢問,一邊趕緊找了件白大褂套上。


    “女,26歲,名叫吳婉。肛門撕裂,出血已經止住了。其它的情況我們也不清楚,除了護士,家屬完全不讓值班醫生靠近,嘴裏一直嚷嚷必須請專家醫生來給他老婆看病。”


    值班護士嘴裏絮叨著,翻出醫務登記本遞給於黛南。她的話,讓於黛南疑惑的皺了皺眉。


    “出血量呢?”


    “20左右。”


    “好,我知道了,你找個護士做一下助手工作。”


    “好的,我馬上安排。”


    與值班護士大概交接了一下之後,於黛南立刻走進了緊急診治室。


    趴在病床上的患者看起來像是睡著了,臉色蒼白,眼角掛著淚滴。病床旁邊的凳子上坐著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雙手緊緊握住她的右手,一臉的焦急與歉疚。


    “嗯咳……”為免自己出現的太過突兀,於黛南先輕輕哼咳了兩聲,接著才自我介紹道:“先生你好,我是肛腸科的專家醫生於黛南。”


    聞言,男家屬抬起了頭。當他看清於黛南的臉時,眼眸中明顯閃過一絲亮光。下一秒,卻哭喪著臉哀求道:“醫生你總算來了,麻煩你快救救我老婆!”


    “請你先到外麵候著可以嗎?我要先跟護士給你老婆進行係統的檢查。”


    “不行!我絕對不能離開我老婆半步!”


    見狀,於黛南鬆了一口氣。然而男家屬地斷然拒絕,與隨之而來的警惕防備,讓她尚未來得及鬆下去的那口氣,又高高提了起來。


    男家屬怪異的言行,使得於黛南心中疑惑更深。隻是眼下,她需要馬上為患者診治,唯有主動讓步。“那你可不可以站到寬鬆的位置上,以免妨礙我跟護士的工作?”


    “好吧。”男家屬仍然有些猶豫,但還是鬆開了他老婆的手,慢慢走到了一邊去。


    大概是被吵醒了,趴在床上的患者忽然睜開了雙眼。


    於黛南不再耽擱,指揮臨時助手護士,幫她一起給病人做檢查。


    “唔……”


    想來傷口一定很疼,於黛南極輕柔的消毒動作,也讓患者忍不住呻吟出聲。


    “老婆,你沒事吧!”男家屬登時跳腳,火大的直接開吼,“醫生你能不能輕點啊!”


    “先生,你不要吵,你這個樣子,醫生怎麽給你老婆檢查?”助手護士立馬嚷了回去,大概之前受了不少鳥氣。


    於黛南沒去理會那個男家屬,認真做著手頭上的工作。不過,她越檢查越覺得奇怪,越深究越感到詭異。患者的傷口是生生撕裂的,絕非便秘等等一切自身原因可以造成。


    眼角的餘光掃向男家屬,與其說他是在擔心自己老婆,倒不如說更像是在監視她們。唯一慶幸的是,盡管撕裂的是有些嚴重,卻不至於需要手術治療的地步。


    “先生,我有些事情想問你,你能跟我出來一下嗎?”


    “你要問什麽?就在這裏問呀。”


    為患者做完診治,於黛南猶豫著想把男家屬叫出去問問清楚。可對方的態度異常堅決,更徑直回到患者的身邊,再次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我要問的是跟患者病情有關的問題。”


    “你問呀!”


    於黛南趕忙解釋,男家屬依舊不動。


    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請不動男家屬,於黛南隻能當著小護士的麵詢問道:“請問你老婆的傷是怎麽造成的?在她來醫院之前,你們正在做什麽?”


    男家屬被問得臉上莫名紅一陣白一陣,憋了半天,才甕聲甕氣地回道:“同房……”


    對此,於黛南並不意外。她問,僅僅隻是想確定一下自己的猜測。她以前也曾遇到過這樣的病患,隻是沒遇到過情況這麽嚴重的。


    旁邊的小護士有些反應不過來,奇怪地看了看男家屬,又看了看於黛南。


    感應到小護士不明所以的眼神,於黛南唯有無視。一邊處理著剛剛使用過的醫用器物,一邊叮囑那個男家屬,“今天晚上需要留院觀察,要是明天她能下地走路,行動的時候不會撕扯到傷口,你們可以不住院,隻要白天過來掛水換藥就行。”再看看臉色蒼白的患者,忍不住嚴肅提醒道:“另外,你老婆的情況雖然不算特別嚴重,但也不是簡單能解決好的事情。你如果真心心疼你老婆,以後就不要再做那麽危險的事情了!”


    男家屬沒有搭話,視線一直在患者身上流轉。直到於黛南走開,他才抬起頭來看了一眼。


    把所有事情交接安排完畢,於黛南脫了白大褂,準備回家。


    豈料,從更衣室裏一出來,便看到了一個她絕對不想在這種時候見到的人。百分百對她恩將仇報的小人院長——周煜謙。


    剛剛看到於黛南的時候,周煜謙明顯愣了愣神。當他發現於黛南並非患者或家屬,而是他醫院裏的兩科專家醫生時,臉色霎時黑沉了下來,眸中更是寒光一片。


    於黛南心裏一個咯噔,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於醫生,你跟我過來一下。”


    果不其然,周煜謙冷冷地開了口。半點不留情麵,說完轉身就走。


    於黛南無語望天,默默跟了上去。


    走到無人的地方,周煜謙停下腳步,劈頭蓋臉的一頓批評,“於醫生,你應該知道自己是兩科專家吧,你怎麽能穿成這個樣子來上班?”


    於黛南實話回道:“我來醫院之前,正在參加朋友的婚禮,來不及換衣服。”


    “到醫院之後呢?沒有白大褂給你換嗎?”周煜謙更為光火。


    “我看診的時候,外麵套了白大褂。”於黛南有些頭疼,為什麽這小人不早幾步過來。


    “既然有足夠的時間,為什麽不直接換上白大褂?你自己都不會覺得行動不方便嗎?你是我們醫院唯一兩科專家醫生,你的形象直接代表了我們醫院的形象!”


    於黛南不解釋還好,她越解釋,周煜謙的臉色越黑,反顯得她好像在強詞奪理。


    周煜謙的話,讓於黛南無言以對。時間足夠個毛線,家屬都快把護士催死了。但她不敢再解釋,隻怕她越解釋,周煜謙扣得帽子會越多。


    “這一次你是臨時加班,我可以算了。以後再有衣著不得體的事情發生,那就別怪我不給你這個兩科專家麵子!”


    周煜謙黑著臉警告過後,總算是走了。


    於黛南憋屈得直想嘔血,特麽地這小人什麽時候給過她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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