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紛飛,許羨飛遁的步伐卻是沒有停下,很快一座低矮且不起眼的山峰就出現在許羨的視線裏,如果記載著飛虹穀門中諸多注意事項的那枚玉簡中沒有記載錯的話,這座矮峰便是令無數弟子聞之色變的執法堂所在了。


    別以為這座山峰看著平平無奇,當它出現在許羨的視線裏時,許羨便察覺到了有數道隱秘強橫的神念從自己身上一掃而過, 那種被從裏到外徹底審視的感覺的從他不由心底發寒,頓時意識到了這執法堂的恐怖之處。


    於是許羨收斂心神,按落遁光,朝那矮峰的半山腰落去,剛一落地,頭頂便傳來一道嚴肅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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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執法堂重地, 來人報上名來!所謂何事!”


    許羨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一高挑的黑衣女子站在高處一塊青石上,懷中抱著一口飛劍, 正冷眼打量著自己。


    “外門弟子許羨,見過師姐,弟子因觸犯門規,特前來執法堂領罰。”


    女子見許羨不僅年歲尚小,而且態度良好,麵上神色稍霽,聲音也稍稍緩和了一些。


    “見你年歲尚小,應該是新入門的弟子,你所犯何事?”


    “弟子與人發生衝突,院中仆童被那人打斷了雙腿,兄長義憤填膺替我上論劍台與那人長輩理論,結果被毀去了本命飛劍不說,那人長輩在已經獲勝的情況下,仍對我兄長百般折辱,弟子一時情急便出手將兄長從論劍台救了下來,但也因此破壞了論劍比鬥的公平, 故前來領罰!”


    女子聞言麵上露出詫異之色, 本來聽到前麵她還以為許羨是因為新入門不久,性情急躁,與同輩好勇鬥狠,爭搶風頭,不小心傷了別人所以才來領罰,這種事情基本上每次有新弟子入穀時都有發生,她已經見怪不怪了。


    結果沒想到事情後續急轉直下,反而把雙方的長輩都給牽出來了,眼前這少年還是因為救自己的兄長,所以才觸犯了門規。


    這種情況倒是新奇,女子沉吟片刻,盯著許羨的眼睛問道。


    “你所言可是句句事實?要知道你剛所說的每一句話已經被我用留音符給記錄了下來,若是執法堂事後審查發現有弄虛作假之處,那你便要罪加一等了!”


    女子手中靈光一閃,一道留音符籙便出現在了她的掌中。


    許羨看著她手中的符籙,仰頭與那女子對視,目光堅定,朗聲道。


    “弟子所言句句事實, 昨日有數百同門在論劍台旁圍觀, 他們可以給弟子作證,師姐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調查。”


    女子見許羨胸懷坦蕩,氣宇軒昂,不像是陰私鬼祟之人,心中對他的話也就信了七八分,於是話音一軟,柔聲安慰道。


    “師弟你不必心憂,我觀你所言所行,言辭懇切可以謂之誠,不畏強橫可以謂之勇,出手救兄可以謂之仁,自請處罰可以謂之信!”


    “如此誠勇仁信之輩,即使偶有行差踏錯,觸犯門規,也是事出有因,想必也不會受到太過嚴苛的責罰,頂多是是讓你去宗門靈田裏去當半個月的靈植夫罷了。”


    許羨沒想到這位原本有些冷傲的師姐突然態度翻轉,居然安慰起自己起來,於是麵色一鬆,躬身行了一禮,笑著說道。


    “師姐謬讚了,許羨當不起這般誇獎。”


    女子擺了擺手,示意許羨不用謙虛,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麽,苦笑著說道。


    “我說的可都是真心話,我自家裏的那些子侄個個都不成器,憑借家族福蔭有幸拜入宗門,不但不知潛心修煉,反而仗著家族的名號,在門中成日與狐朋狗友廝混,處處惹是生非,修為卻連你這個剛入門不過半年的新弟子都比不過!”


    許羨聽到這裏,頓時意識到眼前這位師姐出身非凡,家族似乎與飛虹穀關係匪淺,竟然有多位後輩拜入飛虹穀中來!於是許羨忍不住開口問道。


    “還未請教師姐芳名?”


    女子從高處的青石上輕身飛下,落到許羨身旁,淺笑著還禮道。


    “我叫趙螭,螭龍的螭,你喊我趙師姐便成。”


    心中默念著趙螭這個名字,許羨剛想誇獎她的名字取得不落俗套,突然心中一震,像是意識到了什麽,麵色微微一變,不動聲色地與趙螭拉開距離,一隻手背到身後。


    趙螭見許羨突然麵色一冷,擺出一幅冷漠防備、拒人千裏的模樣,忍不住詫異道。


    “許師弟,你這是……”


    “你還是叫我許羨吧,這聲許師弟我可擔待不起,你剛剛若是受人指使,有意將我攔下,又何必演戲來戲弄於我?”


    許羨眼眸微眯,麵無表情地盯著趙螭,冷聲道。


    趙螭看著態度大變,言辭充滿敵意的許羨,不由感覺到一頭霧水,微微皺眉道。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巡守懸劍峰執法堂本就是我趙螭作為執法堂弟子的責任!將你攔下詢問乃是履行我的職責!我受到了誰的指使?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許羨見趙螭這幅表現,心中也是暗暗起疑,難道這飛虹穀中還有第二個趙家?於是試探著問道。


    “那你可是出身趙國皇族的趙家?”


    趙螭聞言怒極而笑,叱聲道。


    “難道這飛虹穀中還有第二個趙家與宗門關係如此密切?你……”


    趙螭話到這裏戛然而止,定定地看著許羨,秀眉一挑,突然像是想起了一件事。


    半個月以前,二哥趙睚來找自己話事聊天,閑談之中提及趙國這一代拜入飛虹穀的六人出了一兩個好苗子,其中有一人天資格外出眾,而且還是他那一脈的後輩,自己剛想恭賀他兩句,卻見他突然一臉愁容,於是忍不住問其緣由。


    “哎,你不知與溟兒一同拜入門中的還有兩人,一人喚作趙炎,乃是我趙氏分支庶出,宗族念及他那一脈凋敝衰敗,便許了他一個求仙的名額,另一人叫周明華,乃是趙國將門周家的二子,亦是念在他周家滿門忠烈,乃是功臣之後,便讓他入宗給溟兒做個伴讀。”


    “誰曾想這兩人竟是喂不飽的白眼狼!平日裏仗著我趙家的名號到處招搖,與人廝混也就罷了,可誰曾想溟兒不過是出言訓斥了他們幾句,讓他們好好修行,莫要壞了我趙家名聲,結果他二人便懷恨在心,勾結外人,以請教為名,約溟兒上論劍台,結果趁機暗下狠手,讓溟兒身心受創,心中竟生出了魔障,修行大大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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