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軟的,筋筋的,吃起來像是脫水的蔬菜,很有嚼勁,但卻不會覺得柴,入口有蘿卜的香氣,蒜蓉辣椒的香氣,和味蕾碰撞後,帶來一種極致的美味感受。


    果然。


    阿元沒糊弄他。


    慕延川的嘴角露出滿意的微笑。


    “的確不錯。小明老師,這叫什麽菜?”


    “粉蒸蘿卜絲。”


    阿元搶著回答。


    慕延川瞪了他一眼,轉頭,嘴角帶笑地對明月說:“明老師,待會兒能給我寫下這道菜的做法嗎?我回去,讓家裏的人學著做。”


    明月點點頭,“好。”


    晚飯在平靜的氣氛下結束,明月趴在郭校長的書桌上,在一張白紙上寫下粉蒸菜的詳細做法,交給站在院子裏透氣的慕延川,“慕總,您回去試著做做,要是不行,等您下次來,我再教您。”


    慕延川低頭看了看白紙上秀氣工整的字跡,小心翼翼收在口袋裏,笑著問:“你怎麽知道我還會來?”


    明月眨眨眼,模樣俏皮地說:“我猜的。第六感,不知道準不準。”


    慕延川眉眼慈祥地微笑,沒說來,也沒說不來。


    直到阿元出來,他和明月就一直瞅著天上的月亮發呆。


    宋家山親自下山送慕延川,關山要替他去他都不肯,說慕延川是貴客,翻山越嶺的來一趟不容易,他給學校捐了這麽多錢,無論如何,作為村長的他都得盡到地主之誼。


    總之,就是我還有話跟慕總說的意思,關山又不傻,自然退到一邊,不再堅持。


    明月他們一直把慕延川等人送到山口,臨別之際,慕延川忽然做了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


    隻見他解下脖子上的羊毛圍巾,上前一步,套在明月的脖子上。


    明月愕然一愣。


    下意識地想去拽脖子上的圍巾,卻被慕延川的力氣壓住。


    “天黑,風大,戴著吧。”


    說完,他看了看被圍巾擋住半張臉的明月,翹起唇角,微微一笑。之後,他轉身,叫了聲阿元,就打著手電,率先朝山口那邊走了。


    阿元回頭看了看神情愣怔的明月,在心裏歎了口氣,說,明老師,那可是一個父親的關懷啊,你可千萬別誤會了。


    明月哪裏知道這些隱情。


    待慕延川走的看不見,她一把揪下脖子上的圍巾,拿在手裏,牢騷道:“他有病吧,給我圍巾做什麽!”


    看到郭校長黑湛湛的眼神,她氣不打一處來,把圍巾一下子摁在他的手裏,“我看您戴著最合適,純羊毛的,還是世界名牌!”


    郭校長看著手裏的世界名牌,哭笑不得,“我一個粗人,戴這玩意兒像什麽樣子。還準備圍著它給娃娃們講課,做飯?”


    一旁的明月‘撲哧’笑了,“那倒也是,咱們誰戴著它也不合適。我剛才腦子短路了,竟然忘了還給他,關山,你也是,怎麽也不提醒我一下。”


    矛頭對準無辜的關山,關山頓時苦笑,辯解說:“我以為你們熟得很……”


    “誰跟他熟!誰跟他熟了!你才跟他熟!”明月擰著眉嗆聲說道。


    關山嘿嘿笑笑。


    明月噘著嘴,繼續說:“總之,你們倆都看到了,我和他,就那個慕總之間清清白白的,今後要是有人說什麽閑話,那都不是事實,你們得給我作證!”


    郭校長上前拍拍明月的肩膀,勸慰她道:“好,我們給你作證。不過,小明老師,你沒覺得,慕總這個人不大像壞人嗎?”


    “壞人還把標簽貼在自己臉上?您是太善良了,看誰都是好的。”明月不置可否。


    關山插話進來說:“我也覺得慕總不大像壞人。他的眼神很正,看著你的時候,目光裏沒有髒汙的東西。”


    明月撩起眼皮,思索著問關山,“真的?”


    別人的話她不信,但是關山的話還是值得一聽的。他以軍人的標準看人,簡單實用。好與壞一目了然,比她更加客觀。


    可信度很高。


    可這樣一來,她就想不通了。


    “他為什麽這麽關注我啊,我又不是他熟悉的人,頂多算是在縣城的商場門口撞過一次的陌生人,他當時就挺奇怪的,問我叫什麽,還問我媽叫什麽,我心說你什麽人啊,我憑什麽告訴你啊,當時我就轉身走了,懶得答理他。可誰知道,這才過了多久,他居然出現在高崗了,一見我就認出我來,還問我記不記得他!你們幫我分析分析,到底怎麽回事啊,我覺得他太關注我了,飯桌上偷瞄我,給學校捐巨款,故意留在學校吃晚飯,臨走又贈我圍巾,你們說說,他這一步步的,想對我幹什麽呀?”


    關山和郭校長互相對視一眼,郭校長試探著猜測說:“慕總……慕總覺得你令人敬佩……”


    “哧!”明月笑了,“全世界也隻有您這麽覺得。”


    “還有我。”插進一道男聲。


    明月朝關山瞪眼,抬腳,踹他。


    關山笑著躲開,“我覺得,慕總對你感興趣,隻怕是因為你和他熟悉的人有關係……”


    明月眨眨眼,問道:“和他熟悉的人?難道,我長得像他熟悉的人?”


    關山站定,用他敏銳的腦子思忖片刻,說:“我聽你剛才說起,你們在縣城遇上時,他曾問起你的名字,甚至你母親的名字。你那麽聰明,怎麽沒想過,普通人遇上這事怎麽可能會問這些私密的問題。你……我隻是猜測啊,做不得數,我覺得,你會不會是因為長得像你的母親,所以才被他誤以為是故人,又或者是他認識的故人,僅僅隻是和你長得像,而並非是一個人。”


    明月鎖住眉頭,跟著關山的思路走,“可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慕總隻帶一名下屬翻山越嶺到高崗考察的行為有多匪夷所思?假如他真的是我知道的那個延菁集團的董事長,那他出行,絕不可能像今天這樣低調。如果他是,那他今天來,必然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關山斂住笑容,表情漸漸變得嚴肅,“延菁集團?”


    “嗯。你也知道?”明月問。


    關山點頭,說:“我有位戰友,複員後受聘於延菁集團做保鏢。”


    他在特大服役期間的戰友,複員後曾聯係過關山,說他在國內著名的大企業為領導做私人保鏢,這家大企業就是延菁集團。


    “那你幫我問問你的戰友,延菁集團的董事長是不是叫慕延川!”明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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