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鵬舉說完話掉頭就往街角走去,安哥和蔡鷹沒多說什麽也迅跟了上去,我杵在原地一動沒動,雙手插兜斜眼掃視他們,見我沒跟上隊伍,賀鵬舉不禁回頭問我:“咋不走了?”


    我吐了口唾沫,不屑的翻動白眼道:“老賀,別嫌我說話難聽,我來投奔你是希望自己能夠平安無事的,可特麽你自己看看,一晚上連濰坊都沒出去,我就享受了兩次槍擊,第一回是你們自己家內訌,我不說啥了,這次呢?剛剛要不是我跑的快,嗬嗬”


    賀鵬舉抿著嘴唇低語:“剛才的事情是個意外。”


    我憤怒的推了他一把低吼:“意外個雞八,既然啥都沒安排明白,你就別咋咋呼呼領著我過來,子彈貼著腦皮飛過去好玩呐?你們人手一把槍,出事兒了起碼還有自保的能力,我特麽兜裏連根燒火棍都沒有,萬一被人抓住,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麽麵對?”


    賀鵬舉蠕動兩下嘴唇,麵色猶豫的幹咳幾聲道:“咱換個地方聊天行不?王延慶的人說不定待會就找過來。”


    我擺擺手冷笑道:“找過來就找過來唄,我倆也沒有不死不休的大仇,但是咱們的話如果聊不透,我肯定不能繼續跟著你們一塊走。”


    另外一邊的安哥摸了摸臉上的胡茬,咧嘴笑道:“我聽明白了,你不就是想要把槍嘛,多大點事兒,既然是合作夥伴,互相尊重還是應該的。”


    說著話他從後腰掏出一把92式手槍遞給我,咧嘴笑著說:“彈夾我剛新換的,十五嘎嘎新的子彈。”


    “老賀隊伍裏就你一個明白人。”我接過手槍檢查幾下後,揣進自己胸口,朝著賀鵬舉努努嘴笑道:“既然矛盾都說開了,那咱走唄賀導遊。”


    賀鵬舉沉默幾秒鍾,轉身朝街口走去,安哥和蔡鷹很有默契的一前一後走在我兩旁,既能監視我,還方便碰上突情況作出反應,瞟著賀鵬舉的背影,我不止一次想掏槍,不過考慮到旁邊時不時斜眼打量我幾下的安哥,我沒敢太衝動,這個安哥給我的感覺特別像誘哥,瞅著大大咧咧,人畜無害,但卻又深不可測的那種。


    從一條街繞進一個巷子後,最後來到一家沒有招牌的小旅館門口,賀鵬舉停下腳步,衝著蔡鷹低聲道:“你進去問問胡子在沒在,他如果在的話,讓他出來接我們,有意外馬上開槍提醒我。”


    “知道了二爺。”蔡鷹沒有絲毫猶豫,快步走進了小旅館。


    從門口等待的時候,我叼著煙卷朝賀鵬舉笑問:“老賀,這次不會再出什麽幺蛾子了吧?我可不想又聽見你說什麽意外。”


    “如果再有意外,你把我腦袋割下來。”賀鵬舉瞪著眼珠子叫板,徒勞無功的奔波了一宿,其實賀鵬舉比我更火大,不同的是我能冷嘲熱諷他,他沒有任何泄口。


    我吐了口煙圈,嬉皮笑臉的靠了靠賀鵬舉的胳膊說:“話說,你沒事兒撩惹王延慶幹啥?你不會把他姐給那啥了吧,不然人家能組織那麽多人幹你。”


    賀鵬舉吭哧吭哧吐著濁氣說:“如果沒有我和你的幫襯,他特麽現在撐死就是濰坊一個名存實亡的大混混,我給他鋪路讓狗日的給我頂罪,他現在玩好了,還想著反咬我一口,你說我能慣著他不?”


    我眨巴兩下眼睛淺笑道:“說白了,你就是嫉妒人家唄。”


    賀鵬舉眼神淩厲的出聲:“跟嫉妒無關,我得讓明白,我的便宜沒那麽好占,吃了喝了我的,什麽事情都沒辦,就得付出代價。”


    我撓了撓後腦勺笑問:“所以呢?你把他姐怎麽樣了?”


    賀鵬舉眯著泛紅的眼珠子猙獰的回答:“殺了!他姐一家三口全被我從樓頂丟下去。”


    我禁不住打了個哆嗦,沉吟半晌後,朝著賀鵬舉吐了口唾沫嘟囔:“我算明白為啥幺雞像頭畜生了,敢情你瘋狂起來比他更禽獸,禍不及家人,況且還是一家子跟咱們這個圈沒半點關係的普通人,你都能說殺就殺。”


    “沒辦法,誰讓他們是王延慶的親屬。”賀鵬舉理直氣壯的側過去腦袋。


    我心底不禁苦笑,不怪王延慶圍追堵截,我如果是他,肯定也不會放過賀鵬舉,不過要是算起來,王延慶狗皮膏藥似的黏在我們身後也不是沒好處的,至少方便我和林昆的計劃。


    等了大概五六分鍾,蔡鷹率先從小旅館裏出來,沒多會兒一陣淩亂的腳步聲響起,一個四十來歲,滿臉都是粉疙瘩的中年漢子小跑著躥了出來,畢恭畢敬的走到賀鵬舉跟前打招呼:“二爺。”


    賀鵬舉沒有客套,直接吩咐:“先給我們安排個睡覺的地方,完事幫我想想辦法,盡快離開濰坊。”


    漢子咳嗽兩聲,有些犯難的蠕動嘴唇:“咳咳,二爺”


    賀鵬舉皺著眉頭輕問:“怎麽,有難度?”


    漢子聲音很小的解釋:“睡覺的地方好解決,但是離開濰坊有點困難,今天淩晨豆豆漁村生了暴亂,聽說死了不少人,現在全濰坊都戒嚴了,說是要排查所有外來人口,完全出不去,我的小旅館都被查了六七遍。”


    很明顯這個漢子根本不知道,他麵前的賀鵬舉正是“豆豆漁村”暴亂的策劃者,而那些死去或者被抓的倒黴蛋很有可能跟他是兄弟。


    賀鵬舉遲疑幾秒鍾後,點點腦袋道:“嗯,行吧,那就先安排我們住下吧,如果實在沒辦法安排我們出去,你就得委屈委屈了。”


    中年漢子臉上的肌肉抽搐幾下,沒有說話,沉悶的點點腦袋,隨後開了一台麵包車招呼我們上車,十多分鍾後,他將我們帶到了一個看起來像是剛開的小區裏,領到高層的一間房子門口,中年打開防盜門,指著裏麵裝潢的嶄新的擺設笑道:“二爺,這是我給我兒子結婚準備的婚房,你們放心住著,吃的喝的,洗漱用品,我明天給你送過來。”


    賀鵬舉感激的抱了抱拳頭:“謝了胡子。”


    叫胡子的中年無所謂的擺擺手道:“咱之間不說這些哈,當年要沒有你幫忙,我這條命早就沒了,你給我錢開旅館,幫我兒子、女兒找工作,我心裏很清楚,自己的作用是啥。”


    “唉如果可以選擇,我也不想連累你。”賀鵬舉長歎一口氣道:“算了,你先早點回去歇著吧,有啥事咱們明天再具體聊。”


    胡子走到門口的時候,遲疑著停駐下來,扭頭低聲道:“二爺,我沒別的念想,就希望您能讓我看到兒子結婚,然後再”


    “我盡量。”賀鵬舉麵無表情的點點腦袋。


    胡子沒再多說什麽,“咣!”的一聲合上房門離開了。


    我坐在還沒拆包裝袋的沙上,朝著賀鵬舉笑了笑說:“沒看出來你挺有能量的嘛,走到哪都有死士,這次有啥打算呐?”


    賀鵬舉搓了搓臉頰,語調冰冷的說:“讓他帶幾個人拎幾把槍揣著我的身份證走國道,跟那邊執勤的警察象征性的開幾槍然後自,咱趁著空當打個時間差,在他被抓捕的時候離開濰坊,出了濰坊,我朋友會在濟市等著,把咱們安排到雲南。”


    我挺意外的看向賀鵬舉開口:“金蟬脫殼啊?你挺狠呐。”


    “不狠點,你我隻會被困死在濰坊。”賀鵬舉長舒一口氣,起身朝著衛生間方向走去:“累了,大家今晚上都早點歇著吧,小鷹聯係一下大頭,讓他抓緊過來。”


    沒多會兒,衛生間裏傳來“嘩嘩”的流水聲,我倚在沙上,瞟了一眼蔡鷹和安哥,隨即掏出煙盒分別遞給他倆一支煙,樂嗬嗬的問安哥:“你怎麽稱呼?我跟賀老二鬥了這麽久,好像沒怎麽見過你。”


    “我呀?我也姓賀,我叫賀安,嘿嘿”安哥叼著煙嘴笑了笑道:“跟老二是叔伯兄弟,他爸是我親大伯,之前在濟x戰區當兵,介紹的夠具體不?你是不是還打算籠絡我一下呢。”


    “來,把煙還給我,咱倆多餘聊天。”我一把奪過來他叼著的香煙,悻悻的選了一間臥室“咣”的一下關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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