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鍾後,濟市某醫院的內科。


    我嘴裏叼著洗胃管,手臂上紮著葡萄糖,極其痛苦的側躺在病床上,嘴裏不住的直哼哼,意識雖然還很模糊,可就是怎麽也睡不著,陸峰和文錦滿目揪心的站在我旁邊,阿候忙著上躥下跳的去交各種費用。


    我現在整個人都感覺好像在天上飄,唯一的感受就是寧可挨兩槍也比現在這種狀態舒服的多。


    一個醫生走進來,先是給我掐了下脈搏,接著又翻動幾下我眼皮,側頭看向陸峰問:“病人是怎麽弄的?中度酒精中毒,他是直接灌工業酒精了麽?”


    “喝酒喝的唄,我兄弟不要緊吧?”陸峰挺隨意的回答。


    醫生還挺幽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框笑道:“啥好菜呀,能造成這樣,他的脾胃傷到了,胃粘膜出血,最近一段時間千萬杜絕飲酒和吃辛辣食物,好好養養吧,否則會出大問題的,再有就是我個人建議帶他到六樓的精神科去看看腦子,正常人不會把自己往死喝。”


    陸峰感激的將醫生送出門:“行,謝謝啦大夫。”


    屋裏頓時隻剩下我和文錦倆人,文錦坐到我旁邊,低聲念叨:“三子,這事你別埋怨四哥,他也是希望你好,曹明惹不起天門是真,不怕王者也是真,讓他免費給你當了回槍,他心裏指定不痛快,假如有一天他求不到四哥,誰敢保證丫會不會掉頭找你麻煩,人心隔肚皮,四哥也是為了一次性把後續麻煩處理幹淨,這次在酒桌上他把麵子裏子都找回來了,將來他鬧事,找不到任何借口。”


    我強忍著眩暈感,咳嗽兩聲擠出一抹笑容道:“我懂,咳咳咳……”


    實事求是的講,四哥做人做事確實滴水不漏,單純論智商,我差他一大截,我有的隻是一些小聰明,而他是真正的大智慧,如果把我倆比喻成棋手,我最多下一步看兩步,他可能下一步就能看到後麵的十步,完全不在一個段位上,我倆如果生在同一個時代,爭鋒相對的話,我肯定不是他的對手,總的來說這頓酒,我想我可以銘記一生。


    看我昏昏沉沉的,文錦拍了拍我肩膀輕聲說:“你先好好養著吧,等那位趙書記聯係好他的老校友,四哥陪你一塊跟對方過過招,我們再回去,其他事情不用擔心。”


    “那我就不去送你了。”我艱難的挪動兩下身體,衝著他笑了笑。


    文錦走後,我長長的歎了口大氣,形勢比人強,四哥有句話說的特別對,當我的實力還不足以拿麵子換金子的時候,這張臉隻能叫臉,不能稱之為麵子。


    我正胡思亂想的時候,病房門再次被推開,竟然是曹明,曹明拎著一捧鮮花和一個文件袋笑眯眯的走到我跟前,低聲問:“感覺咋樣啊老弟?”


    我強打起精神坐起來,朝著他笑道:“兩瓶酒喝不死人,等我睡一覺,明天繼續陪明哥嗨。”


    曹明擺擺手,將鮮花放在床頭櫃上,拍著大腿到:“快得了吧老弟,你不是喝酒,完全是拚命,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肯定沒你這份氣魄,不是人的事兒我都幹了,四爺現在一句話都不表態,弄得我心裏怪難受的。”


    我喘著粗氣道:“老哥言重了,喝場酒而已,真不至於哈,咱是朋友,舌頭還免不了碰牙齒,多大點事兒。”


    曹明順勢接話道:“那行,矯情話我不說了,往後有時間到蘇州玩,一個電話,蘇州就是你家,這是我那個弟弟橋梁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轉讓合同,喝酒前我就讓他送過來了,你研究研究,感覺有興趣的話,這兩天安排人把戶過了,咱們哥倆一塊研究幹點賺錢買賣。”


    我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語氣不善的問:“一塊研究是啥意思?老哥,我這會兒酒可能還沒醒,反應有點遲鈍,您別嫌哈。”


    曹明微笑著解釋:“老弟先別著急,聽我慢慢說,我覺得吧,青市如果沒啥意外的話,將來肯定是要納入王者版圖的,但是幹橋梁這個行當老弟肯定沒有我在行,我起家就是靠這個,給你百分之五十股份,王者不需要出一毛錢資金,直接拿分成,橋梁具體操作、接活,全部由我們負責,老弟隻需要負責平常的安保問題就可以。”


    我眯著眼睛看向他,沉思幾秒鍾後反問:“老哥,我能多嘴提個問題不?”


    曹明點點腦袋道:“但說無妨。”


    我臉色認真的說:“這種白賺錢的事情,老哥為什麽會便宜我?今天之前咱倆素不相識,要說一見如故,那純粹是扯淡。”


    曹明想了想後,伸出兩根手指頭道:“第一,因為四爺,我大概了解你倆的關係,今天酒桌上發生的事情,我隻能說是四爺多心了,我沒想那麽多,將來會找你報複之類,第二,我專門托人打聽過你,別人隻給了我四個字的評價,睚眥必報!混到咱們這個身價最怕啥?就是怕沾上不要命的狠茬子,我怕一旦有一天你喘過來氣,大手一揮進軍蘇州。”


    “哈哈,老哥要是這麽說,那我就能理解了,合作愉快!”我朝著他伸出手掌道:“希望咱們友誼長存!”


    曹明講手裏的檔案袋遞給我,苦笑著說:“肯定長存,我兄弟讓你那倆哥們打碎五六顆牙,全都得重新鑲,肋骨斷了三根,說老實話,我進門前甚至都想過你會不會拎把槍在等我。”


    我挑動眉梢問:“明哥沒虐待我那倆兄弟吧?”


    曹明吐了口濁氣道:“我哪敢啊,他們被四爺接走了,怕咱倆鬧出大誤會,三子啊,我說句良心話,四爺對你真不錯,這趟來濟市其實就是專程為了你,本身他是想把路都鋪好,再喊你過來的。”


    我順杆往自己臉上貼金道:“自家兄弟,他不對我好,我師父不得撓他啊。”


    曹明起身告辭道:“行,我不打攪老弟修養了,有啥事咱們電話聯係,老弟回青市時候,我陪你一塊過去住兩天,既然是合夥人,我咋滴也得表明態度,省的什麽阿貓阿狗都敢衝你齜牙,用四爺的話說,今年必須全力捧火你這個弟弟,要不然狗爺總半夜去踹他房門。”


    我心滿意足的道別:“那老哥慢走,等我給傻哥陪個不是,我年紀小別跟我一般見識,他鑲牙的錢我出了,全換成鑽石的也無所謂。”


    “哈哈,好。”曹明開門離去。


    盯著合上的房門,我臉上的笑容消失,不得不佩服四哥的做事方式,在酒桌上他替曹明扳回一局,現在又讓曹明到醫院把麵子給我送回來,裏裏外外,他隻是動了動嘴唇,而我和曹明卻都對他感恩戴德,啥叫能耐?這就是能耐!


    即便如此,我仍舊抑製不住內心的躁動,低頭自言自語的呢喃:“好日子要來了!”


    曹明肯定不差錢,隨行車隊清一色的寶馬x5,小弟和跟班的手腕上不是戴勞力士就是歐米茄,他如果陪我回青市趟一遭渾水,對王者來說絕對利大於弊。


    混亂琢磨著我就睡著了,這一覺睡得特別踏實,如果不是被一股子酸菜味嗆的喘不上來氣,我覺得自己至少能睡一天。


    循著那股子好像過期的酸菜味兒,我皺著眉頭睜開眼,結果看清楚麵前那倆類人“物體”的時候,我眼珠子直接瞪圓,幹澀的問:“你倆咋特麽來了?”


    我麵前的倆“神物”不是別人,正是有著王者吉祥物之稱的魚陽和誘哥,誘哥穿件大紅色羽絨服正騷包的擺弄著自己的頭發,魚陽叼著香煙一臉愜意的摳著腳丫子,那股子辣眼的酸菜味正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魚陽也不嫌棄自己埋汰,拿剛扣過腳丫子的手抹了一把臉,橫衝衝的問我:“媽的,誰給你灌尿了?還特麽洗胃,操,你告訴哥,哥給你削他去!”


    我強忍著眼眶裏的淚水,雙手抱拳求饒:“你先特麽把鞋穿上行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咱屋裏製造什麽生化武器呢,你瞅瞅你這腳,自己能找到腳趾頭在哪不?襪子竟然都能粘腳麵上,你可真是我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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