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年頭誰身上還不背點故事,看看那些參加選秀節日的帥哥辣妹們不是父母雙亡就是家庭困難,身上要是不發生點淒慘的遭遇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個藝人。


    “拉的真好聽。”蘇菲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哽咽。


    我笑著吧唧嘴:“你這形容詞用的實在太硬了!”


    “你討厭……”蘇菲的眼圈已經紅了,不過愣是被我給逗笑了。


    我朝著蘇菲點了點腦袋:“好聽就應該給人捧場,沒有君子不養藝人,去吧!”


    蘇菲毫不猶豫的從手包裏拿出幾張大票放到了青年麵前的小鐵桶裏,青年隻是象征性的點點頭感謝,並沒有打斷自己的演奏,反倒是那條髒兮兮的金毛犬站起身來,前蹄搭在一塊朝著蘇菲作揖。


    “好有靈性的狗狗啊。”周邊一瞬間圍上來好幾個呆萌少女,眼珠子冒著小星星的看向金毛犬,金毛犬見有人注意自己,更加賣力的蹦跳起來,朝著周圍的人群作揖,瞬間好多人往小桶裏丟錢。


    我無奈的搖了搖腦袋苦笑:“這特麽就是現實,人們根本不會注意到耳邊的藝術,反而會開懷於小醜們的表演,難怪現在的電影、電視劇越拍越沒質量……”


    可能我這個人比較懷舊,我不喜歡看現在那些所謂小清新們拍出來的偶像劇,反而特別稀罕八零九零年代的一些經典港產片。


    一首曲子拉完,青年站起來朝著周圍的人鞠躬感謝,除了零零散散的掌聲外,大部分人的眼光更多停留在那條靈性十足的金毛犬身上,這時候蘇菲拉著我走到了青年跟前,很有禮貌的出聲:“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


    “您請說……”青年捋了捋散落在額前的長發,友好的點點腦袋。


    蘇菲猶豫幾秒鍾後問道:“為什麽二胡拉出來的音樂會那麽悲傷,尤其是這首江南,我聽著會想掉眼淚。”


    青年怔了一怔,像是思索,更像是回憶,伸手輕輕的撫摸著手中那把明顯有些年頭的二胡很久,半晌之後他揚起腦袋微笑說:“大概是因為二胡隻有兩根弦,彼此相依為命吧。”


    “相依為命。”蘇菲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我沒有想要跟青年認識,即便我們兩天巧遇了三次,我仍舊相信隻是湊巧,一手攬住蘇菲的蠻腰,一麵朝著青年微微一笑,低聲道:“好了,咱們走吧。”


    “先生,稍等一下。”青年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幾秒鍾,接著將二胡放到旁邊,衝著我鞠了個九十度的大躬,態度誠懇的說:“感謝昨晚上您和您的朋友為我報仇,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並不是因為我,才會跟那幫痞子動手,但我還是想要說聲謝謝。”


    “嗯?你認識我?”我有些意外。


    青年笑了笑說:“不認識,但昨晚上我看到您動手了,任何跟大日集團動手的人,我都會對他們說聲謝謝,我每天晚上都會到那裏去賣唱,一是為了營生,二是想親眼看到有人揍他們。”


    “你跟他們有仇啊?”我感興趣的問道。


    青年的眼神瞬間赤紅一片,咬著嘴皮開腔:“不共戴天!”


    我深思幾秒鍾後,朝著他擺擺手道:“嗯,保重。”


    “謝謝。”青年重新坐下身子,喝了幾口水後,繼續開始拉奏二胡。


    我沒有問他的名字,更沒想打聽他的故事,這個世界不幸的人成千上萬,我不是路見不平的豪俠更不是不求回報的君子,如果他能夠給我足夠我籌碼,我說不準會包括幫他報仇,可顯然他一個連解決自己溫飽都成問題的人,根本不會拿出任何讓我產生興趣的東西。


    我和蘇菲繼續遊逛,一直逛到太陽落山,她仍舊像個不知疲倦的大孩子一般拉著我的手東跑西顛,一下午我們不光將整條步行街跑了個遍,她還非要我帶著去遊戲廳打街機,玩賽車,瞅著旁邊這個笑的像花朵一般燦爛的女人,我心說確實應該停下來腳步好好的看看沿途的風景了。


    晚上,我們沒有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去吃燭光晚餐,而是跑到海邊一間用公共汽車改裝成的餐廳吃了頓獨特的海鮮燒烤,回去的路上,我本意是給宋子浩打個電話大家開車走,蘇菲拽著我非要坐觀光夜景的電車回去,望著沿途燈火輝煌的高樓大廈,蘇菲興奮的一個勁跟我自拍,玩了不到十分鍾,她就累的靠在我肩膀上沉沉睡去。


    我一動不動的直著腰杆,生怕會驚醒她,盯著旁邊這個如花似海的女人臉頰一遍又一遍的打量,我心裏的那份滿足感完全沒辦法用語言形容,記得很久以前朱厭問過我什麽是幸福,我當時好像回答有花不完的錢,有成群結隊的兄弟,還有足夠的江湖地位,如果他現在再問我一次什麽是幸福的話,我想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回答,幸福就是有我有她有家。


    觀光車的終點站距離佛具店還有幾站路,到站以後我本來想抱著她往回走,結果蘇菲剛好醒過來,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埋怨我,為什麽不喊醒她,錯過了那麽好看夜景的機會。


    我寵溺的摸了摸她的小臉蛋說:“想看,咱們明天就接著看,直到你看膩看吐為止,好不好?”


    “萬一你明天忙呢。”蘇菲極缺安全感的問道。


    我笑了笑說;“最近一段時間我最忙的工作就是陪好老婆大人,萬一你一急眼不給念夏生弟弟呢。”


    結果我話剛說完,兜裏的手機就極不給麵子的響了,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大偉,我笑嗬嗬的接起來道:“偉子,我和你大嫂已經回來了,剛剛忘記給你們打電話了,你們找地方安排好自己吧。”


    大偉語氣低落的說:“哥,魚哥又讓人捅了!我們這會兒在派出所。”


    “啥?他特麽是屬小穴的麽,一天不挨幾次捅活不了是吧?這回是被誰下的手?”我瞬間有些懵逼。


    大偉語速飛快的跟我講述事情經過:“還是被那個神經病捅的,我們晚上去嘉年華蹦迪,跟他們碰上了,魚哥說了兩句難聽話,那個神經病當時啥也沒吭聲,我們以為對方是慫了,也沒繼續惹事,誰知道他瞅著魚哥是上廁所的時候,跟進廁所動的手,幸虧佛奴眼尖看到了,我們攆進廁所的時候,魚哥胳膊讓刺了一刀,我們也把那個神經病捶了一頓。”


    我強忍著罵娘的衝動問:“既然得了便宜,你們為啥不趕緊走,還杵原地尋思啥呢?咋讓人薅到派出所去的?”


    “我們是想走的,結果嘉年華的內保把我們給堵住了,誘哥拽著我從後門跑的,其他人全讓拽進派出所了。”大偉輕聲出聲:“我倆現在就在派出所附近呢,對方來了四五輛車。”


    “你們可真特麽有鬧,在哪個派出所呢!”我憤怒的跺了跺腳。


    大偉回答道:“市南區分局……”


    “行,等著我吧。”我歎了口粗氣,事情已經這樣,再繼續埋怨沒任何意義,我掏出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郭小北打個電話,畢竟白天他給我打好幾個我都沒接。


    我和蘇菲站的路口比較安靜,盡管剛才我沒用免提,她從旁邊都聽的清清楚楚,見我實在犯難,蘇菲接過我的手機微笑著說:“要不我來打吧,我就說你下午跟朋友喝酒喝多了,這會兒還在睡覺,可是下麵兄弟出事了不能不管,看看他什麽意思?”


    “算了,我打吧。”我咬著嘴皮擠出一抹笑容,遇事讓女人頂上,即便郭小北不笑話我,我自己也覺得難為情,給郭小北打電話前,我嚐試著先給朱厭撥了個號,結果仍舊是關機,這次按下郭小北的號碼。


    電話響了好幾聲後,郭小北那頭才緩緩接起:“喂。”


    “北哥,不好意思啊,下午跟哥們多喝了幾杯,一下子睡過去了,剛睜開眼睛就看到你給我打了幾個未接,我尋思趕緊回過去。”我朝著郭小北笑嗬嗬的說道。


    郭小北很無所謂的說道:“沒事兒,本來下午想介紹你認識幾個在青市有分量的朋友,結果不湊巧,現在酒醒了吧?過來玩會兒?我請了幾個家裏長輩在政府上班的朋友。”


    “咳咳咳……北哥……”我犯難的幹咳幾聲。


    郭小北很快反應過來,爽朗的問:“是不是有啥事啊?”


    “嗯,我手下幾個弟弟今晚上……”我將事情經過大致跟郭小北說了一下。


    郭小北沉思幾分鍾後道:“大日集團的精神病?我估計你說的是石原晉三手下的喪熊,那個狗籃子好像確實有輕度精神分裂,在市南區分局是吧?行,我馬上過去,你不用著急。”


    放下手機後,我心裏百感交集,這年頭除了吃屎難就是求人難,甭管多好的朋友,酒桌上怎麽嘮都無所謂,可要現實裏碰上點麻煩事需要幫助,肯真幫你的都得記住人家的恩情。


    蘇菲挎住我的胳膊道:“我跟你一塊去吧,我在你身邊你還不至於那麽衝動。”


    “別鬧,對方是個精神病。”我皺了皺眉毛。


    蘇菲梗著脖頸嘟嘴:“咋地?看不起我啊,老娘雖然退出江湖已久,但不代表手上沒活兒,真以為我師傅是擺設啊!”


    抵不過蘇菲的死纏爛打,我倆大了輛出租車直奔分局。


    路上,蘇菲低聲問我:“老公,你說這也太湊巧了吧,這麽大一座城市好幾百萬人,為啥魚陽偏偏總能跟那個精神病遇上?”


    “鬼知道。”我搖了搖腦袋。


    其實為什麽會碰上,道理非常簡單,隻要稍微想一下就能明白,這跟巧合沒任何關係,完全就是個概率問題,魚陽和那個精神病的職業幾乎一樣,大家都是混子,一個城市的混子能有多少?混子的興趣愛好大同小異,喜歡出入的場合也近乎雷同,無非就是夜場迪廳和洗浴,青市雖然大,但娛樂場所肯定有數,所以兩夥混子碰到一起的概率絕對大的超出想象。就好比我們上學那會兒和別的班或者別的學校的人發生矛盾,如果馬上喊來自己朋友幫腔,敵我雙方隻要聊上幾句,再打幾個電話,往往就能搭上關係,至少提出來的人名可能互相都認識,不是那個人有多出名,而是因為混子的交際圈實在太小太小。


    我和蘇菲驅車趕到市南區分局,郭小北的奧迪q7已經先我們一步停到了市局的門口,郭小北和一個年齡差不多的小青年正叼著煙聊天,見到我過來,他衝著我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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