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陸峰狼狽的麵龐,我抽了口氣問:“你的事估計會被判多久?”


    陸峰側頭瞄了眼旁邊的兩個警察,毫不顧忌的回答:“昨天浩哥跟我見麵了,就是我們天門的法律顧問,他告訴我,隻需要咬住一點我不承認殺人,完全是他們屈打成招就可以,隻要案子能移交到上海,我最多被刑事拘留幾個月就能出來,如果運作的好,興許幾個月都蹲不了。”


    “不該說的最好不要亂說。”一個警察皺了皺眉頭訓斥。


    我扭頭看向他冷笑:“啥叫不該說的?首先我哥們沒跟我透漏任何和案子有關的內容,其次我隻是就事論事的問問他量刑,這違反你們規定了嗎?”


    那警察剛要吱聲,審訊門打開了,胡偉揣著口袋走進來,看了眼兩個警察擺擺手道:“你們出去吧,我親自盯著。”


    “胡隊,霍局有交代,陸峰最好不要……”警察有些不樂意的辯解。


    胡偉臉色頓時冷了下來,瞥嘴冷笑:“不如你教教我怎麽當隊長?”


    兩個民警無奈的走出了審訊室,胡偉輕聲道:“趙總不該問的不要多問,屋裏有監控,我剛才雖然把你們那段話掐了,可誰敢保證霍局會不會有別的手段。”


    陸峰很隨意的點點頭,衝著我笑道:“成,我們不難為你了,三子咱就聊到這兒吧,你讓文哥和康哥進來,我還有點事情想要拜托他倆。”


    “行吧,那你……你自己保重。”我心情複雜的看了眼陸峰,轉身走出了審訊室。


    跟陸峰見完麵,我的心情不知道為啥變得特別壓抑,可能是感同身受,也可能是兔死狐悲吧,我直接領著宋子浩他們走出警局,在門口蹲著抽煙,小哥幾個見我心情不美麗,也沒有瞎鬧騰。


    罪蹲到我旁邊,咧嘴笑了笑說:“哥,你其實是個特別容易被情緒左右的人,如果你隻是個普通人,情緒豐富一點沒啥,但作為龍頭,這樣不好,真的。”


    “懂得挺多嘛,你以前的生活肯定精彩萬分吧?”我歪嘴看向他。


    罪縮了縮脖頸,有些不自然的笑道:“哥,我想了很久,應該跟你坦白,我其實……”


    “這張照片是你的吧,我無意間撿到的。”我從兜裏掏出誘從罪錢包裏順走的那張相片,遞給他,抻著脖子微笑道,學著上一次他跟我對話的口氣道:“人嘛,誰沒點過去,隻要你誠心留在我身邊,我能保證的就是拿你當親弟弟看待。”


    “你全知道了?”罪驚詫的望向我。


    我掐著小拇指道:“知道一點點皮毛,等你有空了慢慢跟我講述你的過往如何?”


    “好。”罪不假思索的點點頭,接著又尷尬的笑問:“你不會怪我當初混到你身邊的主要目的就是想拿你當擋箭牌吧?畢竟我得罪的那位,在新加坡本地特別有勢力。”


    “借用嶗山大明白二奎的話說,甭管是新加坡還是吉隆坡,隻要到華夏的地界,是龍他得盤著,是虎他得臥著,我不倒你無憂。”我拍了拍罪的後背笑嗬嗬的說:“況且這陣子你給我當了不少次刀,我為你當回盾也應該。”


    “謝謝哥。”罪舔了舔嘴角低聲點頭。


    我倆正說話的時候,一輛“帕薩特”改裝的警車緩緩從外麵開進警局,路過我們身邊的時候,後窗玻璃緩緩放下來,霍局伸出脖子笑嗬嗬的跟我打招呼:“趙科員你好啊。”


    說著話,他從車裏走下來,衝著我握手道:“宋先生和文先生有沒有去探望陸峰呐?”


    霍局整這一出弄得我挺意外的,要知道昨天因為二奎被槍擊,他急赤白臉的差點沒跟我們急眼,今天再見麵立馬像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不得不說這人的城府確實深的可怕。


    對方跟我好言好語的交流,我也不好意思甩臉子,站起來跟他禮貌的握了下手,點點頭道:“他倆剛進去,陸峰的案子還得麻煩霍局您多費費心。”


    霍局大義凜然的出聲道:“身為警務人員,我們首先要做的的就是秉公執法,絕對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疑犯,這件案子我們投入了大量的警力和時間,差不多也該結束了。”


    我一聽他話裏的意思像是有門,不由咧嘴笑了,雖然沒搞明白這家夥為什麽突然轉舵,但終歸來說是件好事,我意有所指的微笑說:“是啊,為了一個死人,折騰了這麽久活人,確實早就應該結束了。”


    霍局是個老狐狸,深諧點到為止的真諦,故意岔開話題,擺擺手道:“我還有個會議,就不和趙科員多聊了,晚上如果有時間的話,咱們可以一塊品品茶,暢談一下人生。”


    “行啊,晚上我找地方,恭候霍局大駕。”我也笑眯眯的點頭。


    霍局點點腦袋,意味深長的吐了口濁氣,輕飄飄的說:“冤家宜解不宜結。”說完後他就準備去拽警車的車門。


    這時候一輛沒有掛牌照的老款“本田”車緩緩的停到了街道對麵,從車裏走下來一個戴著鴨舌帽的身影,我下意識的多看了兩眼,這時候剛好又有一輛載貨的小卡車駛過,擋住了我的視線。


    當小卡車開過去以後,一個頭戴鴨舌帽,臉上掛著一幅獰笑著的惡魔麵具的男人已經距離我們不足四五米遠,最讓人可怖的是那家夥的手裏攥著一把黑漆漆的手槍,我的心瞬間提了起來,慌忙衝著旁邊的哥幾個擺手道:“快往警局裏跑。”與此同時我從懷裏摸出來手槍,幾個虎崽子來不及多問,拔腿就躥進警局裏。


    見我突然拔槍,背對著那個“惡魔”的霍局的迷惑的問我:“什麽意思趙科員?”


    “蹲下,小心!”我著急忙慌的衝著霍局喊了一嗓子。


    戴惡魔麵具的男人抬起胳膊,朝著半個身子剛坐進警車的霍局“嘣,嘣……”扣動兩下扳機,霍局慘叫著就從車裏摔了出來。


    我當時真的傻眼了,在警局門口公然開槍,而且還是襲擊的霍局,這個家夥已經不能用膽大包天來形容了,變態!絕對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態!“霍局……”司機座上的青年慌忙打開車門跳出來,他腦袋才剛剛露出出門,就被那個戴惡魔麵具的男人“嘣”的一槍爆頭,我距離他們至少兩三米遠,臉上仍舊被濺了一抹帶著溫度的鮮血。


    “趙總,救我……”霍局雙手扶著地麵,掙紮著想要爬起來。


    戴惡魔麵具的家夥,緩緩邁步,然後低著腦袋衝霍局的後背“嘣,嘣”連續又補了幾槍,霍局上半身血流如注,身體微微抽搐兩下,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整個過程不超過一分鍾,兩條人命就在我眼前我消逝,我不由倒吸一口涼氣,而那個戴惡魔麵具的家夥就站在我對麵六七米開外,他一動不動的瞟著我,我同樣緊張兮兮的舉起槍對準他。


    雖然看不到他麵具底下的那張臉,可我能夠感覺出來,他在笑!


    “桀桀……”對方猛然衝我舉起槍,我一個飛撲躥到警車的背後,衝著他“嘣”一下扣動扳機,那家夥也奔著我開了幾槍,之後就沒了動靜,迫於安全起見,我始終沒敢往出探頭,大概二三分鍾左右,從警局裏跑出來一大票警察。


    一幫人“呼啦”一下圍向早已經進氣多出氣少的霍局,我這才驚魂未定的長舒一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壯著膽子朝對麵看了一眼,那個戴惡魔麵具的家夥早已失去影蹤,連帶他開來的那輛老款“本田”車也不見了,狗日的不知道啥時候已然溜走。


    “霍局……”


    “快打120……”


    “到底是怎麽回事……”


    警局門口瞬間變得噪雜一片,宋康和文錦也領著罪他們急急忙忙的跑出來,“大哥你沒事吧?”罪和宋子浩將我攙起來。


    “我沒事,剛才那家夥太生性了!不過我看他的身影特別眼熟,我一定見過他!”我大口大口喘息兩下,剛剛那個槍手的第一目標肯定不是我們,他就是奔著霍局來的,隻是幹掉霍局以後看到我,才臨時起意準備動手的。


    我順勢瞟了一眼被眾人包圍的霍局,沒意外的話那老東西肯定掛了,不經意間我又看到了躺在車門旁邊的司機,所有人都圍著霍局轉悠,卻沒有一個人多看一眼那個司機,那具年輕的屍體就那麽冷冷的躺在原地,鮮血浸透了泊油路麵。


    不知道應該說是這個社會太現實還是人們太真實,身份的高低可能真的能夠決定很多東西,警局門口的噪雜至少這個社會的一個縮影,真正的殘酷或許比我見到的還要凶狠百倍。


    我沉思幾秒鍾後,朝著文錦和宋康擺手道:“文哥、康哥,你倆先走,我是唯一的目擊證人,肯定得留下做口供。”


    文錦皺眉爆了句粗口:“草特麽的,開槍的到底是誰!這麽一整,不是逼著嶗山進入嚴打期嘛,陸峰的事情更不好運作了,不行,得讓林恬鶴暫時先離開嶗山一段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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