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條黑影呈“品”字形,步調一致的往前慢慢挺進,距離再近些的時候我才看清楚,對方總共有四個人。


    四人全都穿著黑色的運動服,臉上戴著一次性口罩,人手一把強光手電筒,肩膀上扛個蛇皮口袋,他們走路的時候,左腳向前掃動探測,右腿往後跟進,猛的一看還以為是四個瘸子,隻有真正懂行的人才知道這是受過專業的行進訓練。


    這四個人給我一種特別壓抑的緊迫感,我也形容不上來那種感受,總之就是本能的覺得特別的不舒服。


    “難不成他們是……是軍人?”猛不丁我的心頭跳過兩個字,這些人不論是站姿還是身上散發的那股子氣質都和軍人特別接近,“品”字形走位,是叢林越野中最常用的一種團隊偵察手段,進可迎敵,退可防守,當初薑衡教我們的時候強調過很多遍。


    猛不丁走在最前麵,擔當“箭頭”的那個黑衣人比劃了一個“停”的戰鬥手勢,其他人快速匍匐倒地,“箭頭”佝僂身體,躡手躡腳的蹲在我們剛剛升篝火的地方觀察了幾秒鍾,握著手電筒從原地來回探照幾遍,壓低聲音衝身後的同伴低語了幾句什麽。


    這四個家夥應該隻是單純的趕路,並沒有停頓太久,也就半分鍾左右,他們就又繼續朝前開拔了。


    等對方離開足足半個小時後,我們幾個人才分別朝藏身的地方出來,大家全都是一臉的嚴峻,宋鵬重新將篝火引燃,我和唐恩將剛剛破壞掉的窩棚重新壘起來,羅權低聲道:“剛剛那四個人應該是同行,而且是絕對比咱們兵齡長,更熟悉叢林環境的同行。”


    “同行不可怕,我就怕他們來自成x軍區!幹掉昆西已經是件比登天還難的危險任務,如果再牽扯上成x軍區的人,唉……”我將心底的擔憂說了出來。


    馬靖笑著安慰我們:“其實沒啥可煩心的,說不準就是幾個普通淘金者罷了,金三角算是個淘金天堂,隻要有膽子有腦子,走私一批藥品或者是賭石回內陸地區絕對半輩子衣食無憂,所以很多退役軍人走投無路的時候都會選擇撈一筆。”


    “愛是啥是啥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扒皮抽筋!”羅權從腰後掏出匕首狠狠的插在一塊木板上,兩隻如狼似得眼珠子凶光閃爍,尤其是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尤為猙獰。


    我靠了靠旁邊的羅權輕聲道:“權哥,我發現自打來金三角以後,你好像變得比以前暴戾了很多,你可得克製住自己啊,殺戮這種事情會上癮的。”


    “嗯,我以後會注意的。”羅權很敷衍的點點頭,顯然並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裏。


    我們正說話的時候,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悶響,緊跟著電閃雷鳴,豆大的雨點“簌簌”的滴落下來,根本沒有給我們任何準備的時間。


    “草特麽的,這鬼天氣!”哥幾個趕忙往臨時搭建的窩棚裏鑽,亞熱帶的天氣就是這樣,剛剛還晴空萬裏可能轉瞬就變得陰雲密布。


    這雨來的快,去的也快,等雨水徹底停下來以後,我們幾個罵罵咧咧的從窩棚裏爬出來。


    瞟了眼被柴禾澆透的“麻痹的,真是倒黴催得!老天爺整這場雨就好像是故意是澆滅咱們的這點小火苗,得了,我去撿幹柴,你們幾個抓緊時間把咱們的窩棚再加固一下。”


    薑衡曾經很嚴肅的告誡過我們,野外宿營必須生火,既可以供暖,還可以有效的嚇跑一些蛇蟻猛獸,眼下前途未卜,我們也不知道還得在這地方當幾天的“原始人”。


    “虎子,把槍帶上,萬一碰上什麽野獸啥的也好防身!”羅權從懷裏掏出手槍遞給我,衝著我撇撇嘴笑道:“不用心情不好,反正咱們這次任務也沒有時間限製,慢慢的來。”


    “那你們幾個多注意!”我也沒含糊,直接接過來手槍,朝著叢林裏走去。


    剛剛下過雨得緣故,本就不好走的小道變得更加泥濘,我深一腳、淺一腳的四散尋找著,生怕會迷路,基本上我都是走十幾步就會拿匕首從樹幹上畫一條記號,即便如此走著走著我仍舊有些懵逼了。


    亞熱帶叢林跟北方的小樹林明顯不同,這地方隨處可見二三十米高的大樹,一些灌木叢裏荊棘密布,稍有不慎就會給劃破胳膊和腿,因為現在是晚上,能見度特別低,所以我基本上都是靠著感覺往前邁腳。


    找了大概二十多分鍾,我才好不容易找到幾根幹木頭,正尋思著要不先回去,對付完今晚上再說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陣好像放二踢腳似的槍響,槍聲很密集,方向正是從我們露營的地方傳過來的。


    “臥槽!”我拔腿就往回跑,羅權他們身上現在統共就一把手槍,其餘的全是鳥銃,鳥銃那玩意兒嚇唬嚇唬人行,根本不可能發出太大的動靜,可剛才的槍聲很明顯應該是手槍或者是步槍發出的,肯定是有人偷襲!


    我焦躁的往回狂奔,可是越著急越容易出錯,一來二去我竟然迷路了,怎麽也找不到回去的那條路口,十多分鍾後,槍響慢慢消停下來,隻剩下零零散散的響聲發出,顯然是有一方敗了或者逃掉了。


    “別急,別他媽急!”我使勁扇了自己一巴掌,強製冷靜下來,認真的觀察我從樹幹上留下的標記,往回慢慢的摸索,等我好不容易找回先前露營的那片空地時候,發現早已經人去樓空,羅權不在,其他戰友也不在,就連偷襲的人也沒有任何身影,隻剩下幾座“窩棚”孤零零的矗立在原地,證明這裏曾經有人存在過,地上隱隱約約有一些血跡。


    “到底是特麽怎麽回事!”我惱怒的低吼一句,快步跑向不遠處的灌木叢裏,將自己的身體藏在裏麵,眼下我不知道羅權他們到底是死是活,隻能把一切都奔著好的方麵想,期待他們逃走了,或許一會兒會回來尋找我。


    我如同雕塑一般蹲在灌木叢中,一動不敢亂動,手心裏的全是冷汗,等了足足能有兩三個鍾頭,天色開始放亮,仍舊沒有人找回來,我心頭不由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我估計他們肯定是遭遇到了偷襲,因為武器不行敗北逃走,而那些偷襲者可能去追逐他們了,所以等了這麽長時間才會一個人都沒來。


    深呼吸兩口氣,我從灌木叢裏鑽出來,躡手躡腳的走回我們剛才的營地,鑽回窩棚裏摸索了半天,找到一個打火機,一把軍用匕首,更加確定戰友們一定是被偷襲了。


    “麻勒個臭嗨,絕逼是那四個軍人幹的!”我憤怒的一腳踹爛窩棚,繞著四周還是搜索起來,一直找到清晨都沒有發現任何人影,隻是偶爾能從一些樹幹上看到彈孔和地上還沒有幹涸的血跡,不過沒有見到任何屍體,不由鬆了口氣,不管怎麽說,沒有人死就是好事,金三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隻要他們沒發生意外,我們絕對可以再碰上的。


    想通這點後,我憑借記憶朝著我們來時的小路返回,心底打定主意,先回高瓦寨將那個李巴子徹底整服,然後讓他靠自己在本地的人脈幫我找人,肯定比自己這麽傻乎乎亂轉更有效果。


    一邊小心翼翼的前進,我一邊眼觀六路的觀察著周圍,生怕會有什麽人藏在暗處給我來上兩槍,走著走著我突然看到前麵躺著一個人,白短袖、黑褲子,赤裸著雙腳,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


    走近一看才發現居然是那個叫江琴的女警,此刻江琴雙眼禁閉,側身躺在地上,臉色唰白唰白的,如果不是胸口還有起伏,我都差點以為這是個死人。


    琢磨了幾分鍾後,我蹲到她跟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臉頰出聲:“喂,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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