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夫子說過,食色性也!


    饒是馬洪濤這種鐵骨錚錚的硬漢子也逃不過美人這一關,如果他知道此刻自己戀戀不忘的這個“小表妹”竟然是曾經被自己開槍射中屁股的那個女殺手,也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不管怎麽說,成功的將馬洪濤騙到洗浴中心去看門,大家的安全多少有了幾分保障,撇開警察的身份不說,馬洪濤的手上功夫也還是不錯的,第一天報道很順利,我被分到了巡邏組,就是跟著正式警察在勝利大街上巡邏。


    因為距離火車站特別近,經常會碰上扒手,騙子之類的嘍囉,我們的作用其實就是嚇唬那些下九流,協警是份苦逼活,正式警察不願意幹的事情全都得我們這些協警去做,譬如站在街頭維持行人和非機動車的秩序,或者是領導來了給人站個崗啥的,而且安全也沒什麽保障,就一身工作服,外加上一根警棍和一副手銬。


    我們這組一共有六個人,除去帶隊的警察,還剩下五個協警,從早上八點半開始轉悠,一直磨到晚上八點這才算下班,五個協警有兩個和我是一批,還有兩個是幹了一段時間的老油條,正式警察帶著我們例行公事的走了一圈後,就蜷縮進崗哨裏看報紙玩手機去了,招呼一個老油條領著我們繼續轉悠。


    這老油條叫李悅,長得胖乎乎的,鼻梁上戴副黑框眼鏡,因為脾氣比較好,大家都喊他“李二餅”,李二餅領著我們又來回溜達幾圈後,隨便找了家小商店鑽了進去。


    “大家想吃啥別客氣哈,我請客!吃完東西咱們到網吧聯網打遊戲去。”李二餅很大方的招呼大家。


    我笑嘻嘻的遞給他一支煙問,李哥,咱們偷懶不怕上麵逮著了?


    李二餅大大咧咧的說,逮著也沒啥,無非就是扣半天的工資和個人積分,咋地?你還真打算轉成正式警察啊?別聽上頭那些條文規定的瞎忽悠,老子當三年協警了,從第一天開始就這麽說的,每次有名額,還不夠所長的小舅子、侄子們安排呢,老老實實的就當個協警,混一天是一天得了。


    我聽他這話,頓時有種上當的感覺,老子帶著滿腔熱情來鍍金的,結果整個不能轉正,那我特麽還不如舒舒服服回去開洗浴呢,替他把煙點著問,那你這意思是就沒辦法轉成正式警察了?


    李二餅和幾個同事“哈哈”大笑起來,從兜裏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公文說,有機會!這是咱們車站派出所的內部規定,哪個協警要是能在三個月內抓到一百個扒手,或者五十個詐騙犯,上麵可以根據工作能力,破格錄取,你看看自己有這個本事沒。


    “一百個扒手啊?這事兒倒是沒啥難度,就是不知道會不會被懷疑。”我掃視了眼公文單子,小聲嘀咕起來。


    李二餅和幾個同事看笑話似的拍了拍我肩膀說,那你好好努力,哥幾個坐等你成功,然後來打我們打臉!哈哈……


    幾個協警吊兒郎當的抓著零食離開了小商店,等他們走遠以後,商店老板娘吐了口唾沫罵,什麽玩意兒,每次來打白條,早晚有一天讓車撞死!


    老板趕忙拽了拽老板娘,朝著我猛使眼色,我笑了笑說,剛才我那幾個哥們花了多少錢?


    老板擺擺手不敢收,我掏出一百塊錢拍在櫃台上離開了。


    做買賣的不容易,要是再碰上幾個吃白食的那就更鬧心了,特別是這種披著製服的“社會人”,真是讓老百姓欲哭無淚,從小商店裏出來,我一個人溜溜達達的轉悠,尋思著要不要讓王瓅帶著惡虎堂的兄弟們跟我配合配合。


    之前我有認真研究過《治安條例》,扒手這種行當屬於遊走在法律邊緣的特殊職業,抓著了可判可不判,主要看受害方的態度,如果我安排惡虎堂的兄弟們,一個扮演扒手,一個當受害者,一天送到派出所四五個,估計也就是一個月的事兒。


    我正瞎琢磨的時候,街口圍著的一大群看熱鬧的人頓時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一個青年拽著一個六七十歲的老漢,旁邊停輛嶄新的三菱轎車和一個行李箱子,估計是老頭的行李箱不小心剮蹭了他的車,他正指著老頭兒很大聲的罵:老東西瞎了你的狗眼,把我這車碰壞了,拆了你的老骨頭也賠不起!


    奧迪車上的副駕駛上坐著一個留著小胡子的中年人,正時不時的探出來腦袋罵幾句鳥語,沒猜錯的話他逼叨的應該是日語,敢情那個叫喚的正凶的家夥就是個狗腿子司機。


    老漢穿一身水洗白的中山裝,鶴發童顏看起來很是精神,朝著開車的青年朗聲說,小夥子做人辦事低調些,我開蘇製t-34坦克解放石市的時候,你老板他爹說不準都是我們的俘虜!


    老頭的一句話,不光把青年給鎮住了,旁邊圍觀的人群也瞬間給安靜下來,不知道誰第一個拍手喊了聲“好!”四周頓時爆發了雷鳴一般的叫好聲。


    青年漲紅著臉剛打算說什麽,車裏那個留著一撇小胡子的島國人罵了句“八嘎”衝了下來,伸開胳膊就要打老頭,老頭別看那麽歲數了,身子骨是真心硬朗,一把攥住島國人的手腕,將他給推了個踉蹌,昂首挺胸的說,你要幹什麽?講不過來理就要動手麽?明明是我提著箱子往前走,你們剮了我,現在還想動手?難道你還認為這是五十年前的中國麽?中國的老百姓還是任由你們宰割?


    我尋思熱鬧看的也差不多了,於情於理這事兒得管管,不說自己現在是個協警,就算我啥也不是,瞅著島國人欺負中國老頭也不能坐視不理啊,我推開圍觀的人群走了過去,耷拉著臉擋在老人的麵前,朝著那個島國男人訓斥,鬼叫什麽?不知道堵塞交通了嗎?行車證,駕駛證拿出來!


    其實派出所的協警是沒權利查人家這些,不過對方又不知道我是幹什麽的,所以我才能放放心心的裝大尾巴狼。


    島國中年人顯然也是個“中國通”在石市都不知道呆多久了,理直氣壯的朝我挺著胸脯,怪腔怪調的說,我是島國人,我有權利……


    “有你麻痹權利,從這片土地上,你們隻有被權力,行車證駕駛本,拿出來,不然我馬上拘捕你!”我不耐煩的一巴掌推在他胸脯上,嘲諷說:挺什麽挺,顯擺你胸大唄?


    旁邊那個司機,趕忙湊上來老老實實的把行車本和駕駛證遞給我,我也看不出來真假,白愣了司機兩眼說,跟著島國人混飯吃沒問題,別忘了自己血管裏流淌的是什麽血,你爺爺要是活著的話,估計也和後麵這位大爺歲數差不多吧?不能因為跟著畜生生活,連基本的禮貌都丟失了。


    “是是是……”司機忙不迭的點頭,大部分老百姓眼裏,警察還是比較有權威的,我訓兒子似的訓了他們幾句後,就擺手讓他們滾蛋了,周圍的人群也慢慢散開,我瞧老頭提著行李箱的樣子,估摸應該是去趕火車的,就想著幹脆好人做到底,把他送到車站得了。


    本來我想說:“老爺爺,東西我幫你提吧。”誰知道嘴一瓢,說了反話,微笑的望著老頭來了句:“老東西,爺爺我幫你提吧!”


    當時我特麽就尷尬了,老頭的臉色也微微一變,我趕忙給人道歉,後來還是幫他提著行李箱走到車站,路上我還好奇的問他,您這麽大歲數了,出遠門,怎麽也沒孩子接送啊?


    老頭開朗的一笑說,我想趁著自己身子骨硬朗,多走走,要是告訴孩子們的話,他們肯定得用飛機把我送到北京去!


    我心底罵了句,老魔怔!之前他說解放石市的時候開塔克那話我相信,不過現在肯定是在吹牛逼,專機送去北京,他當自己是石市市委書記呢,就算是石市的書記,我估計也享受不到這種待遇。


    臨進候車室之前,老頭笑容滿麵的問我,小夥子你叫什麽名字,在哪個部門工作?


    我樂嗬嗬的敷衍說,您還打算給我寫封表揚信啊?行唄,盛情難卻,我叫趙成虎,在車站派出所當協警,您老要是從京城回來了,可以過去找我玩,我象棋下的還不錯,您怎麽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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