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紅酒下肚,安佳蓓帶著絲絲醉意離去了,我趴在窗台後麵朝著遠方眺望,心裏形容不上來的淒涼。


    我覺得她很可憐,自己更可憐,像條小蟲子似得,我們都是無依無靠的“最底層”,卻又總是心不甘的向往著過更好的生活,有的人管這叫夢想,有的人稱之為野心。


    臨近年關,外麵萬家燈火,時不時傳來幾聲煙花爆竹的乍響,更顯出來我此刻孤獨的像條狗。


    我撫摸耳垂上的小耳釘,心想也不知道家裏那群王八犢子現在到底咋樣了,蘇菲和我爸會不會偷偷抹眼淚,不過有雷少強那個活寶在,應該可以把大家哄的高高興興吧。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活的好累,總是在為別人不停的奔波繼續,結果現在把自己整得傷痕累累,有家不能回,親友不能聚,我使勁搖了搖頭,強製自己把那些想法給扼止住。


    “草特麽得,老子今天說啥也要出去放縱一把,為自己活一天,玩!喝!把自己弄個半死,酒醒以後我他媽又是一條好漢!”我像是發泄似得捶胸頓足的低吼兩聲,結果一使勁兒,重重的搗在了受傷的胸脯上,也不知道是身上的傷口疼,還是我心裏疼,我像個孩子似得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似得“吧嗒吧嗒”往下掉。


    此時我的情緒真的特別失控,那種百感交集的苦楚根本不是任何語言可以形容出來的。


    我像精神病人似得埋頭哭了十幾分鍾,最後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跌跌撞撞的站起來往臥室的方向走,從地上撿起來韓刀丟給我的那個錢夾子,裏麵有一遝鈔票,還有個身份證,身份證是我的照片,但不是我的名字和地址,估摸著應該是韓刀為我辦的假證吧。


    揣好錢包,我穿了起身賓館的睡衣就直接走了出去,出門打了輛出租車,當出租車司機問我去哪的時候,我迷茫了。


    我尋思了好半天後說,帶我去最熱鬧的酒吧夜場。


    出租車司機載著我東遊西逛跑了好多場子,可能因為過年的原因,大部分場子都停業了,最後他把我駝到裕華區的“鴻圖會所”門口,苦笑著衝我說,兄弟,要不就先從這兒湊合湊合吧,石市頂級的夜場不是人滿就是停業了,鴻圖會所也算很高檔的地方了。


    我心想反正現在通緝令也解除了,不會有那麽多吃飽撐得沒事幹的人一天啥事不幹就瞅著我看,索性大大方方的走進“鴻圖會所”裏麵,要了間最大的包房。


    服務生問我,有什麽需要的?


    我牛逼哄哄的嘶吼,給我來幾瓶最貴的洋酒,再喊十個陪酒小妹兒。


    服務生高高興興的應承,見我穿一身賓館裏的睡袍,估計把我當做那種急不可耐的色魔土包子,沒一會兒帶著十多個穿著暴露的姑娘走進屋裏。


    我看都沒看,直接照單全收,我現在的狀態無所謂這些陪嗨妹長的多好看,隻是想著多來幾個人陪伴我,那樣就不會太寂寞。


    一幫女孩子陪在我身邊又喝又唱,可我絲毫沒有半點暖和的感覺,反而越發覺得自己更孤獨,望著她們妙曼的身體跟隨包間裏的影響左右搖擺,我竟然一點那方麵的感覺都沒有。


    期間,一個長得挺漂亮的姑娘坐在我旁邊,她摸著我的手時不時把玩著,一起唱了幾首歌,臨結束時候,她的臉貼在我的臉邊,小聲說了一句話:掙點錢不容易,以後這種地方不要來了,看你手上的繭,省點錢給嫂子孩子吧。


    當時真把我給弄得哭笑不得,透過衛生間裏的鏡子,我看到自己的模樣,確實比較狼狽,不光胡子拉碴,而且頭發也長了不少,明明隻有二十來歲的我,活脫脫老了一圈。


    一場狂歡進行到午夜兩三點,最後我孤零零的走到吧台去結賬,尋思著再找個地方去喝會兒。


    我以為我沒醉,結果被外麵的風稍微一吹,整個人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酒勁也瞬間上來了,完全憑著本能往前邁步。


    越走越迷糊,腳後跟也越來越軟,我恨不得原地從地上躺一會兒,過馬路的時候,也沒看紅綠燈,差點被一輛車撞上,司機憤怒的朝我吼叫,找死啊!


    我用同樣的大嗓門回吼,知道還他媽刹車?


    司機讓我一下子吼懵逼了,罵了句“臭傻逼”快速離去了。


    開出去沒多久,那輛車又倒了回來,司機把腦袋從車窗後伸出來,有些不確定的朝我喊了一聲,三爺?


    “嗯?”我迷迷瞪瞪的揉了揉眼睛,這才看清楚對方的模樣,竟然是“花街”的本地蛇賈君鑫,就是那個我們剛剛接手ktv的時候,帶人找事搗蛋,最後讓我和胡金半夜跑到他家,嚇個半死的損禍。


    我笑了笑說,挺巧啊!


    賈君鑫趕忙從車裏下來,攙扶住我問,三爺你這是怎麽了,喝這麽些酒。


    “高興唄,對了你的按摩房開著門沒?我到你那消費去。”我無所謂的擺擺手問。


    賈君鑫應付的點點頭,將我攙上車,路上跟我絮絮叨叨的聊了半天,大概意思就是狐狸最近在幫著我打理ktv,還說前段時間有警察去找過我,狐狸交代大家嘴巴都嚴實點之類的話,我當時也沒想太多。


    很快回到花街,我已經醉的沒多少意識了,耷拉著腦袋,倚靠在他肩膀頭走進了ktv裏。


    剛一進門,我就看到陳珂滿臉驚喜的從收銀台上站起來,一路小跑的扶住我,嘴巴念念有詞的嘀咕,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騙我,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言而有信。


    本來我想說幾句敞亮話的,結果腸胃裏一陣翻滾“嘔”的一下吐了出來,吐的陳珂滿身都是,吐完之後我就徹底失去了知覺,隻能感覺到被人扛著上台階,最後被放到了一張大床上。


    腦子裏如同天旋地轉一般的暈乎,不知道是我眼花了還是在做夢,恍然間我竟然看到蘇菲站在我床邊,伸手輕輕的拍打我的後背,幫著我遞水脫衣服,那一刻我心裏所有的防備全都卸下去了,牢牢的攥住她的手哭嚎,媳婦,我想你了!我好累……


    蘇菲什麽話都沒說,隻是輕輕的拍打我的後背,好讓我能舒服一點。


    一直折騰到後半夜,我才沉沉的睡去,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外麵的天色已經大亮,一縷陽光斜照在我臉上,我眯縫著眼睛左右打量,才發現自己竟會到了ktv裏我的那個房間,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陳珂居然躺在我旁邊,看的模樣好像剛剛睡著沒一會兒,我揉捏著脹疼的太陽穴,怎麽也想不起來昨晚上從“鴻圖會所”出來後的事情,記憶完全斷片了。


    陳珂腦袋倚靠在我旁邊,我稍微動了動肩膀,就把她給招醒了,她趕忙揉了揉眼睛問我,三爺你餓不?渴不渴?


    我搖搖頭說,聲音沙啞的問,我怎麽回來的?


    陳珂的小臉臊紅一片,輕聲說:昨天賈君鑫把你捎回來的,說是從半路上撿的你,狐狸哥昨晚上也來過。


    我幹咳兩聲點點頭說,你為什麽沒和胡金他們一起走?


    陳珂咬著嘴唇聲音很小的說,因為你答應過,一定會回來陪我過生日的,我相信你是個言而有信的人,所以就想在這裏等你。


    我的心好像一下子被暖化了,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微笑著說:“真傻!”


    陳珂皺了皺小鼻子說,三爺我幫你倒點水喝吧,你昨晚上一直都在喊渴,可是喝完又吐。


    我歎口氣說,順便給狐狸打個電話,讓他過來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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