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曉陌再次醒來時,神智已經恢複正常了。她的腦海裏留下了一些零碎的畫麵,有前世的,也有這一輩子的,卻因為這些記憶實在過於散亂,又沒有一條明確的時間線,讓她根本理不出一條清晰的線索來,每當她用力去回想的時候,她的腦袋就會一陣抽痛,最後在劇烈的疼痛中,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打算。


    在這些零碎的記憶裏,讓她感到最為清晰的,便是自己被一群人算計,陷入了重重的圍攻之中而失去了孩子的那一幕,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直到現在都還殘留在她的心裏,胸口一陣陣地悶疼。


    這裏還曾孕育著另一個孩子嗎?君曉陌輕撫著平坦的腹部,默默地想道,從腹部所傳來的一陣陣溫暖讓她感受到了血脈相連的幸福感和滿足感。


    不管過去曾經發生過什麽事,她一定不會讓這個孩子遭遇到夢境中所經曆過的那些事,她發誓!


    君曉陌的眼眸裏緩緩地劃過了一抹堅定。


    “曉陌,你沉睡了那麽多天,快吃點東西來補充一下能量吧,你肚子裏的孩子很可能已經餓得咕咕叫了呢。”一名清俊的男子躍到了君曉陌的身邊,朝她遞過了一大串烤肉,大獻殷勤地對她說道。


    此時此刻呆在君曉陌身邊,性子又如此跳脫的人,除了池景天以外,還能有誰?也不知道是受了當寵物的那段日子的影響,還是池景天的性格本來就如此歡悅,他一點都不介意君曉陌肚子裏的孩子是葉修文的,反倒每天都非常樂嗬嗬地給君曉陌張羅著吃食,還時不時地覆掌上去,感受孩子的溫暖。


    不知道的人,恐怕還得以為池景天才是那個傻瓜爹。


    “謝謝。”君曉陌笑了笑,接過烤肉以後,輕輕地咬了一口——說實話,池景天烤肉的手藝實在不怎麽樣,第一次烤的時候,甚至還烤出了半生不熟的東西來,隻是,君曉陌感動於他的這份心意,最後還是一塊不剩地全吃了下去。


    不管味道好不好,隻要管飽就行了,這些靈獸的肉裏蘊含著豐富的靈氣,正是君曉陌現在肚子裏的那個孩子生長發育所急需的東西。況且池景天恐怕也猜到自己的廚藝不咋地了,於是,這幾天他一直在嚐試著用不同的方式去烤肉,也添加了不同的調料進去,還真別說,味道一次比一次好了。


    看著君曉陌慢條斯理地吃著,池景天也咧嘴笑了笑,大咧咧地在君曉陌的身邊坐了下去,雙手覆在腦後,斜著身子,專注地看著君曉陌吃著他所做的“午餐”。


    池景天被族人給寵慣了,做事情一向都是順心而為,別人或許不能明白他為什麽願意做到這個份上,畢竟君曉陌肚子裏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


    但他覺得很滿足——當他變成了一隻小小的絨毛團子的時候,他內心的彷徨和恐懼根本沒辦法向任何人訴說,最後,在他感覺到了絕望的一刻,是君曉陌把他給拯救了出來。呆在君曉陌的身邊,能夠讓他感到安全、安然和安心。


    因此,他眷戀著這種感覺,當他從族人的嘴裏得知君曉陌“已經死亡”時,他的內心除了劇烈的疼痛以外,還仿佛缺了一個洞,空空落落的,再也找不到可以填補的實物。


    所幸,君曉陌還是沒死,她“活”過來了,因此,現在的池景天根本不會再想太多,隻要君曉陌還能好好地活著,活在他看得見的地方,他就已經很滿足了,甚至也不會強迫君曉陌接受自己的感情。


    若是讓池老知道這一點,恐怕得吹胡子瞪眼地說自己孫子“沒出息”了。


    葉修文站在不遠處,看著池景天和君曉陌之間其樂融融的一幕,手上一緊,直接掰斷了一根粗壯的樹枝。


    老頑童歎了一口氣,搖搖頭,走了。


    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口水也費了不少,這個徒弟能不能“開竅”,就看他的造化了。


    他老咯,管不了年輕人的事情了,隻要沒什麽大事,他還是呆在一旁釣釣魚,打打拳,賞賞景,安度他的晚年日子吧。


    葉修文的眼裏飛快地湧起了幾股黑氣,卻又被他生生地壓了回去,眼神變得更加地晦暗難明。


    這幾天,為了避免刺激到君曉陌,除了君曉陌入睡的時候,他都盡量不會出現在君曉陌的身邊,隻在不遠處看著她的背影,或者給君曉陌打幾頭靈獸回來作為一日三餐所必須的食材。


    而每當他看到池景天能夠隨心所欲地接近君曉陌的時候,他的心裏還是會湧起一股強烈的戾氣,這股戾氣讓他恨不得直接把池景天給撕成碎片!


    隻是,看到君曉陌那難得放鬆的笑顏時,他又靠著自己強大的意誌力把心中的那股戾氣給壓下去了。


    葉修文並沒有失憶,他隻是被靈器裏麵的怨氣給扭曲了性格而已,他知道以前的自己不會是這種性格的,至少,他不會如此沉不住氣,動不動就想滅掉一切接近君曉陌的人和物。


    池景天死了倒是沒有什麽關係,不過,倘若君曉陌的身邊最後真的隻剩下自己,君曉陌還能活下來嗎?即便能活下來,她還能露出燦爛的笑容嗎?


    葉修文難得理智了一回,但他很清楚,源頭不除的話,他的這種理智很快又會被心中的那股戾氣給湮滅了。到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他轉身離開了君曉陌和池景天,不再看著他們和樂融融的樣子,往遠離蓮花池的方向走去。


    池景天給君曉陌講了一件池家族地裏的趣事,把君曉陌給逗笑了,她開懷地笑了片刻,眼角的餘光隻感到一片青影閃過,等到她再看過去時,又什麽人影都看不見了。


    “曉陌,怎麽啦?”池景天發現君曉陌的笑聲突然之間就止住了,不由得探出頭來問道。


    “沒什麽。”君曉陌愣了一下,才勾勾唇角,搖了搖頭。


    她已經好幾次感受到身後有人在看著自己了,隻是,每當她想要往那個方向回視過去的時候,就會發現那裏空蕩蕩的一片,根本一個人影都沒有。


    其實,她也大致猜出來了到底是誰一直在看著自己,對於葉修文的感覺,她是很複雜的。


    她恢複了一些零碎的記憶,從那些零碎的記憶裏,她發現自己和葉修文之間的關係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糟糕,相反,自己好像還很依賴葉修文。


    然而,葉修文的性子也實在與記憶裏的那個人相差太遠了,遠得甚至已經不像是一個人了一樣。


    君曉陌歎了一口氣,覺得兩人暫時這樣也挺好,至少,葉修文不再用那種令人窒息的占有欲來困鎖著她了。


    在離開了君曉陌以後,葉修文運起風淩步,飛身來到了遠離蓮花池的一處空曠的平地上,從儲物戒裏拿出了那個靈器。


    靈器好像預感到了主人要做什麽,發出了一陣陣的嗡鳴聲,還劇烈地搖晃了起來。


    葉修文眼底的怨氣好像受到了靈器的共鳴,開始劇烈地翻湧了起來,葉修文的眼眸迅速地布上了一片灰茫茫的霧氣。


    葉修文的腦海裏仿佛出現了一個金屬般的聲音,在告誡著他,不要扔掉這個靈器,不要扔掉這個靈器。


    這個聲音在與葉修文僅存的理智在拉扯著,讓葉修文的動作在一時之間,停止在了當前。


    葉修文緊緊地抓著手裏的靈器,力氣之大,讓他手背上的青筋也冒了起來。


    之前君曉陌在他身上所拍下的那一掌的傷跡被牽扯著隱隱作痛,這股疼痛,讓葉修文又想起了自己在言語和行動之間對君曉陌所留下的那些傷害。


    葉修文本以為把君曉陌困在自己身邊就夠了,然而,君曉陌失蹤的這幾天裏,內心的焦灼反倒讓他心裏的那股戾氣漸漸地冷卻了下來,理智也恢複了些許。


    他真的可以依靠這種極端的手段來留住君曉陌嗎?哪怕他可以牢牢地把君曉陌綁在身邊,但他能保證君曉陌不會采取極端的方式強行離開自己嗎?


    比如說,輕生。


    這時候,他又應該用什麽東西來留住君曉陌,正要把彼此都逼入無法挽回的絕境?


    君曉陌那雙帶著怨恨的眼睛出現在了葉修文的腦海裏,瞬間就讓他的理智衝破了重重的阻礙,回到了他的腦海裏。


    即便是很短暫的一瞬,對於葉修文來說也就夠了。他迅速地在自己的手掌上割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然後再次緊緊地握住了靈器的手柄。


    要解開主人和靈器之間的契約關係的話,就必須用比結契時候更多的靈氣和血液去衝擊靈器和主人之間那道看不見的樞紐,直到這條樞紐被衝斷,靈器和主人之間的契約關係也就解除了。


    然而,這種強行解除關係的代價就是,靈器很有可能會從此變成一個廢器,而主人的身體也會受到一定程度的損害,這種吃力不討好還兩敗俱傷的事情,一般人都不會考慮去做。


    因此,當葉修文在努力衝破這條樞紐時,他也遭受到了來自靈器的劇烈反抗,一層層的黑氣從靈器深處湧了出來,不一會兒,居然把葉修文給團團圍了進去。


    葉修文的雙眸時而澄澈,時而模糊,這是黑氣在極力控製葉修文心神的結果。


    而更讓葉修文完全沒考慮到的一點是,就在他想辦法解開靈器上麵的契約時,莊冷卉已經與石刃峰的峰主尉興平會合,並帶著對方往落霞峰峰頂的蓮花池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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