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依老臣看,這件事是不換失職了。”


    果然,商相爺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開口就站在了嶽連錚那邊。


    聖上有些悻悻然,原以為他們父子和好了,沒想到還是這樣,他剛才就不應該問商相爺的意見,這下好了,所有人都在針對商不換。


    他該怎麽把商不換撈起來?


    “他身為內閣大臣,又是聖上最親信的大臣,在老臣不在朝中之時,幾乎等同於丞相的職責。可他沒有盡忠盡職,這麽大的事他竟然疏忽了,就算不是他勾結叛軍,這事也和他脫不了關係!”


    嘖嘖。


    柳將軍掩住了臉。


    本來他都看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又讓商相爺扯回了地獄之中。


    這父子兩有多大的仇,要把自己的親兒子置於死地?


    慢著——


    柳將軍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忙道:“回聖上,這件事不能全怪商大人啊!這不是商大人向聖上告了假回家照顧妻子麽?商相爺跟著就回朝了,他父子二人關係不睦,沒有做好銜接的工作,導致軍報傳遞延誤,也是很正常的事啊!”


    他一著急,把父子關係不睦的話赤裸裸地說出來了。


    這樣的理由要是用在別人身上,前任和後任工作交接不清,就是大罪。


    可用在相府父子身上,合情合理。


    這對父子的關係聖上清楚,大家都清楚,這個理由無可挑剔。


    聖上的麵色稍緩,朝柳將軍點了點頭,“是這個道理,朕倒是忘了,那個時候正是他一個要告假,一個才回朝的時候,青黃不接。”


    “聖上這麽說,莫非是質疑老臣的能力麽?”


    商相爺扶著椅子,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老臣在朝中數十年,什麽樣的大事沒有處理過?區區軍報這點小事,難道老臣就做不清楚了嗎?”


    這個口氣,是非要治商不換的罪了。


    聖上尷尬道:“自然不是說你的不是,是……是情況特殊,或許是下屬的人沒做清楚呢?兵部尚書呢,這個糊塗東西,這點事都做不好!”


    聖上不能指責商相爺,又不想任由他們把罪名安在商不換頭上,隻能口口聲聲指責兵部尚書。


    金公公的嘴角,不自覺溢出一絲笑意。


    兵部尚書真是躺著也中槍啊!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說明,聖上已經不疑心商不換了。


    嶽連錚此時此刻忽然看出名堂了。


    所有人都覺得,商相爺在置商不換於死地。


    可他卻越來越清楚,商相爺這是在救商不換,他是故意表現出一副非要置商不換於死地的樣子。


    這樣,聖上反而不會相信,反而會覺得是他嶽連錚構陷。甚至串通商相爺構陷。


    看來,他終究是站回到自己兒子那一邊了,那副歲寒三友圖起的作用,微乎其微。


    “聖上,這……”


    商相爺還要說什麽,聖上及時地打斷了他。


    “好了,相爺不必說了,朕心中有數。不換是你的兒子,朕相信他和你一樣人品貴重,不可能做勾結叛軍的事。至於嶽大將軍——”


    總不能說他是有意構陷,聖上猶豫了片刻,道:“嶽大將軍也是關心戰事,才會產生這等誤會。好了,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現在當務之急是派一位大將率領大軍去剿滅叛軍,一定要把他們從川蜀趕出去!”


    他不懂兵法,可川蜀的重要性,他心裏清楚得很。


    一個和長安近在咫尺的地方,一旦淪為叛軍的大本營,那不是隨時隨地就能進攻長安麽?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聖上可不想做夢都要擔心叛軍攻進來。


    “聖上,臣有一言,不知當說不當說。”


    商不換忽然開口,聖上一愣。


    “你有什麽話就說罷。”


    商不換慢慢轉過身去,看著嶽連錚,又看向那個士兵。


    “嶽大將軍是幾時找到你,並且知道了軍報被截留之事的?”


    士兵想了想,“是兩天前,大將軍命一個將領找到了我,我原本是不敢說的,那人再三承諾一定會保我全家老小性命。我想了想,大將軍的地位比掌驛使高多了,應該沒有問題,我就說了。”


    商不換忍不住笑。


    這人還真是老實,要換了旁人,在聖上跟前一定會說是自己忠心愛國,看不慣掌驛使欺上瞞下的行為之類的。


    不過他的誠實也有個好處。


    “聖上,您都聽見了。臣是今日到禦書房才知道此事的,而嶽大將軍兩日前就知道了。他既然知道,為什麽不稟告給聖上,還要等到今日?要知道,如果早兩日我們就能派兵去川蜀,那麽叛軍或許就沒有機會攻進去!”


    嶽連錚霍然轉過身去,看著商不換!


    “好一個賊喊捉賊,商大人是否勾結了南方叛軍,你心裏自然清楚。聖上如此相信你,若是我在兩日前就說出來,聖上怎麽會相信?”


    別說兩日前了,現在說出來,聖上還是不相信。


    他算是徹底被商不換迷惑了。


    “嗬,就因為聖上可能不相信,所以嶽大將軍就延誤了戰機。好吧,人都有自保之心,這一點我可以理解。隻是奇怪了,除了你之外,竟沒人事先知道這件事。焉知不是你買通了各掌驛使,才使得軍報被截留啊?”


    聖上忽然看向嶽連錚。


    他以為嶽連錚隻是想借機鏟除商不換,才會構陷於他,卻沒想到這一層。


    嶽連錚會主動勾結叛軍嗎?


    現在想想,完全有可能。


    他都可以勾結匈奴人,勾結叛軍又算得了什麽?


    嶽連錚麵色肅然,對這一出金蟬脫殼既敬佩,又生懼。


    “如果是我勾結了叛軍,收買了各地掌驛使,還要來聖上麵前如此做作地表演一番,未免太可笑了。更何況那些掌驛使是誰的人,你心裏有數。我能不能收買得了他們,聖上盡管可以查查我是否和他們有過聯係。”


    事出突然,他料定商不換沒有時間製造證據,來構陷他勾結掌驛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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