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公夫人和秦菲告辭後,商不闕怒氣衝衝地去了上房。


    譚氏的麵色倒很得意,想來方才和秦國公夫人的談話,她占盡了上風。


    “你來了啊不闕,怎麽樣,那個秦小姐不錯吧?模樣生得好,看起來也頗為機靈。”


    商不闕沒有理會她,隻是指著她質問。


    “母親,你方才指使大嫂做什麽了?”


    他一進來就吵嚷開了,讓譚氏瞬間驚愣住了。


    “怎麽?那個莊婉儀又幹了什麽陷害我的事?”


    “陷害你?”


    商不闕氣衝衝地在一旁坐了下來,越想越氣,“母親可知道,孩兒在那個秦小姐麵前,受了多大的屈辱?她明說同情大嫂,說大嫂雖然嫁了個好男人,可惜有個惡婆婆,一個大家小姐要做端茶倒水的丫鬟活計!”


    譚氏眉頭一皺,忽然想起莊婉儀方才的事端,一巴掌拍到了腿上。


    “哎呀,這個秦小姐怎麽一點都不講道理?她那是誤會了,是莊婉儀故意煮了我不愛喝的碧螺春倒來,還來得特別慢,我才訓斥了她。”


    “您就非要當著外人的麵訓斥她嗎?您有多少話不能背地裏訓斥?現在好了,那個秦國公夫人是出了名的碎嘴巴,她這一出去宣傳,滿長安都要知道相府有個惡婆婆了,誰家小姐還敢嫁給我?!”


    譚氏正在得意的勁頭上,忽聽他這麽一說,才想起她方才和秦國公夫人吹噓的那些話。


    無非是兒媳出身高貴,卻對她言聽計從,指東不敢走西。


    若是從前,秦國公夫人一定不會服氣,會拿別的東西來和她攀比,比如秦國公老大人多寵愛她之類的話。


    今日她卻罕見地不和自己攀比,隻是打探了許多自家婆媳相處的細節……


    譚氏忽然打了一個激靈。


    難道秦國公夫人今日來,不僅是要帶自己侄女來相看,還是要來打探八卦的?


    “哎呀,這可怎麽辦?這個莊婉儀一定是故意的,她知道秦國公夫人嘴碎,故意在她來的時候煮碧螺春來氣我,害我當眾失態!”


    商不闕厭煩地擺了擺手。


    他覺得自己和商不換最大的差距,就是商不換有個原配夫人的母親,又是相府的嫡長子,就算看在他母親的麵上,商相爺也不可能徹底放棄這個兒子。


    而他呢?


    他雖沒有商不換那麽聰明,好歹也是年紀輕輕就中進士了,在長安的貴族公子中也算是數一數二。


    全都是因為這個上不得台麵的生母,才害得他不被人看在眼裏,永遠籠罩在商不換的陰影之下。


    “母親,不要再找這些借口了,你不累嗎?昨晚你還借口你不愛吃雞來辱罵大嫂,今天你又借口你不愛喝碧螺春了。就算你看大嫂不順眼,也找些好一點的理由好嗎?”


    他疲憊地站了起來,深深歎了一口氣。


    “母親,孩兒先告辭了。”


    說罷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譚氏懵了。


    “我,我找借口?我是真的不愛喝碧螺春啊……”


    她心頭慢慢涼了下來,既有自己毀了兒子這樁姻緣的失落,更多的是對於自己親生的兒子誤解自己的傷感。


    連她唯一的親生兒子都不知道,她不愛喝碧螺春,以為她是故意刁難莊婉儀。


    那外人又會如何做想?


    秦國公夫人從相府回來之後,忙不迭就朝宮裏去了。


    慧妃是後宮眾嬪妃之中年紀轎長、容貌平凡、又多年無寵的一個,可聖上近來沒了蝶妃,又對鳳貴妃冷淡了許多,反而讓她這樣年長有女的嬪妃越發尊貴。


    大家都無寵,自然比位分和子嗣,還有年資,這些慧妃都是頭等的。


    故而秦國公夫人入宮暢通無阻,據親信宮人說,兩人在內殿暢聊了足足兩個時辰,一直到天色將晚秦國公夫人才離宮。


    待她一離開,慧妃就命人打聽了聖上今晚要去哪個嬪妃處,聽說他去了皇後的椒房宮,慧妃就更加趁願了。


    “來人,去給各宮的嬪妃送請帖。就說春日花好,本宮請大家秉燭賞花,也算是附庸風雅一回。皇後娘娘那裏就不必請了,你派人同她說一聲便是。”


    以她的位分也請不動皇後,何況皇後今夜必定是要準備著侍寢的,不可能來跟她胡鬧。


    她派人知會一聲,就算是盡一個妃妾的本分了。


    皇後果然高興,聽說她的名頭是秉燭賞花,還特特命人賜了兩盆綠牡丹去,說是給嬪妃們同享。


    後宮的嬪妃都知道慧妃是個什麽性格,一聽她急急忙忙大晚上就要開夜宴,便知道她是有什麽大八卦要分享了。


    身居後宮的女子,又哪個對外頭的八卦不感興趣的?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眾人都回複了要去,隻有鳳貴妃借口身子不適推脫了。


    她的位分比慧妃高,推脫了也就罷了,慧妃也不能說她什麽,隻是晚上的夜宴又多了一個談資罷了。


    這個談資叫做“聖上夜宿椒房宮,鳳貴妃失寵怕被嘲笑不敢出門”。


    也不知道這一場夜宴到底說了些什麽,後宮的眾嬪妃都等到了月上中天才各自回宮,次日宮裏宮外就傳遍了譚氏的醜聞。


    關於譚氏如何讓莊婉儀端茶倒水,又是如何辱罵刁難她的事情,清清楚楚地傳遍了長安城。


    有人說,是因為商相爺和將軍府交好,老夫人毒殺莊婉儀不成,想讓譚氏欺辱她至死,以此報複。


    也有人說,譚氏這個繼母本就對商不換不好,見他娶了妻越發連莊婉儀一起苛待,這才有了現在的局麵。


    商不換與莊婉儀二人新婚不久,正處在外人極度關注的時候,哪裏經得起這樣的流言切切實實地傳出來?


    一時之間,長安的高門貴婦幾乎人盡皆知,還有不少與莊府交好的人家替莊婉儀打抱不平了起來。


    商相爺一直臥病靜養,對外界的事情不太關心,這幾日卻驚訝地發現府中的客人來了許多。


    且盡是女客,還都是來找譚氏的。


    這實在不合情理。


    譚氏身為繼室夫人,出身又不夠高貴,在長安的誥命夫人之中一向是不被看好的。


    她怎麽突然多了這麽多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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