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王宮廣場上升起了一輪明日般的光球。


    它的福澤下,連冰冷的大地都變得溫暖起來。


    “拉夏爾,你還是沒能讓我使出全力。”


    輝光白光映照著蘭奇的臉龐,也傳來了他的話語。


    拉夏爾公爵隻感覺大腦快被這震耳欲聾的平靜聲音弄碎,如置身於晝夜顛倒的正午時分。


    即便是,巔峰時期的蘭克洛斯,也不可能在血月城召出如此大範圍的廣域太陽之力!


    這時候拉夏爾公爵寧可相信這刺傷了他眼睛的光芒隻是幻覺,可殘酷的事實卻是,他渾身的力量瞬間虛弱到隻剩八階水平。


    與蘭克洛斯的力量格外相近,卻又截然不同。


    仿佛是重生之蘭克洛斯。


    第三始祖拉夏爾公爵在那輪刺目的太陽下,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震驚逐漸變成了憤怒。


    他就說蘭克洛斯為什麽和以前防禦強得相似,但攻擊卻弱得完全不一樣。


    原來是眼前這家夥已經根本沒有了蘭克洛斯的輝光日冕,太陽之力全部轉變為了一個召喚物。


    這代表對方沒有攻擊力並非假象,而是他真的很弱。


    “你比蘭克洛斯弱太多了!”


    拉夏爾一眼就看出了,那太陽看似法術,其實是可以被輕易擊破的弱小召喚物,這種騙術隻要摧毀那輪太陽就能瞬間解除掉對方這微不足道的太陽之力。


    他最快集中精神力,操控周圍的血霧,化為利箭刺向太陽!


    “別傷害我的召喚物呀。”


    驟然間,太陽被黑色符咒所包裹纏繞,頓時化為了一輪日蝕般的黑日。


    其攀附著與先前教皇臉頰上相同的黑蜈蚣軌道印,同時綻放著原初石板封印的黑曜光華。


    拉夏爾的血色利箭還未觸碰到黑日,就轉眼全部消融在了血王宮的天空中。


    漆黑的霧氣在黑色太陽周身湧動,如同暴君的敕令般鎮守著它。


    無論拉夏爾的血氣如何聚攏,越來越濃稠,化為一支支尖銳的血箭,在空中盤旋,都無法傷到那太陽半分。


    “夏師傅,太刮了。”


    蘭奇看著拉夏爾恐怖的魔力再度襲來,銀白長袍下的手幾乎成了陰影,他手指關節微微扭動,整個血王宮瞬間被不祥的波動所全麵籠罩。


    深灰色的藤蔓枝葉從他的掌心綻放,迅速擴散開來,擁有生命的藤蔓驟然放大,化為一張捕食巨網,朝拉夏爾當頭罩下。


    比蘭奇更快的精神衝擊從天而降,筆直地籠罩蘭奇。


    無形魔力所過之處,空氣都開始再度流動,蘭奇的身體卻瞬間遲緩了下來。


    “你隻是防禦高,你不是無敵!”


    拉夏爾在發現太陽變成被鎖定了狀態的黑日後,他第一時間也發現了是對手把關鍵法術交給了太陽。


    這就意味著對手的本體很可能已經破除無敵了。


    拉夏爾不僅攻擊太陽,也在用瞬發式精神法術攻擊對手本體!


    “還真危險。”


    蘭奇承受著拉夏爾的精神攻擊,迅速穩住了身形,銀白色長袍內的四方型魔法紋章開始爆發出暗紫色的裂紋雷電光芒,展開於他麵前的無形魔力屏障抵禦住了拉夏爾的精神衝擊,將金屬嗡鳴聲與氣浪一圈圈掀起。


    但蘭奇的傳奇封印師之造花也早在同一時間用了出來。


    每一根藤蔓的紋路,都散發著讓靈魂顫栗的漆黑神代光華。


    不但困住了拉夏爾,它開始不斷收縮,要將他孤立在了一個無法逃脫的虛空之中。


    相比起在虛弱下和蘭克洛斯的對碰,更令拉夏爾吃驚的是天上的黑太陽真的無法撼動分毫。


    拉夏爾咬緊牙關,再次凝聚起血霧,形成更加密集的箭陣,朝太陽發起第二輪進攻。


    結果依舊讓他大失所望。


    所有的攻擊都被其輕易吞沒,無一例外。


    “這是什麽邪術,不死永罰對其他生命體用了,它還能運作?!”


    拉夏爾雙目血紅,抵禦著封印藤蔓,額頭青筋暴起。


    按理說不死永罰如果對召喚物使用,就應該把它封印掉了,和對敵人用沒區別。


    而且不死永罰受到過量傷害也該被擊破,並非蘭德裏手上這樣徹底無敵還能隨時解除切換的法術。


    “機製過了,就該開太陽打一波。”


    蘭奇繼續不管拉夏爾問什麽,他就隻說自己的。


    “你的把戲已經暴露了,你本身就沒有足夠的攻擊手段!虛張聲勢得夠了!”


    拉夏爾的手伸出封印藤蔓,凝聚著魔力咆哮道。


    可事實是,太陽不僅沒有熄滅,威光還變得更詭異了。


    虛弱狀態的自己,連這封印之花都破壞不掉。


    “變回亡靈吧!!聖魄蘭特教皇!!”


    終於,在拉夏爾的魔力操作下,千萬道血箭速度快得幾乎看不清軌跡,留下一道道殘影轉而向下直奔蘭奇的本體。


    它們攜帶著拉夏爾的恨意,誓要將蘭奇殺死。


    剛才的交手已經驗證出蘭德裏的變異型不死永罰交給太陽之後,確實驗證了他的本體也不再無敵。


    “你真的覺得遊戲還沒結束嗎?”


    蘭奇一點也不顧慮拉夏爾的攻擊,看著手中早已出現的銘刻著花瓣印的魔法卡牌。


    時間已經下午四點多了,確實該結束了。


    “讓你看看我的魔王。”


    蘭奇那風輕雲淡的眼神沒有絲毫的敵意與戰意,掌心似拋出花瓣一般,讓這張橙色史詩獲得了自由。


    血月城廣場最為劇烈動蕩的時刻。


    仿佛是撥雲見日,血王宮被黑色光耀美德投下日蝕的漣漪。


    日光的聚焦之處,純潔的光霞飄散,一位銀發魔女已經落足於地麵。


    她衣裙如銀白薔薇,帶著攝人心魄的花香,現身在了廣場。


    “拉夏爾,你還記得我嗎。”


    戴上了天國麵紗的狂愛魔王,聲音如同爆發的嗡鳴聲讓時間再度流淌,立於日蝕魔境之下。


    她就看穿了拉夏爾的意圖,提前施放結界護盾,將蘭奇的本體牢牢保護,抵禦住了拉夏爾的血箭。


    拉夏爾瞳孔一縮,看著自己的血箭在銀白魔女麵前潰不成軍。


    在她的魔音落下後,血王宮廣場上醞釀起了幻境的風暴劇變,如同夢境與真實之間即將顛覆逆轉!


    “不可能……卡利耶拉,你怎麽還會陪在蘭克洛斯身邊!”


    拉夏爾看到第二個亡靈的時候,臉色變得煞白。


    他已經有點辨認不清真真假假了。


    即便眼前這個卡利耶拉或許比九階要弱的多,但給他的感覺,就是貨真價實的卡利耶拉。


    更要命的是,此刻他沐浴著太陽的狀態,光是八階的卡利耶拉就會無比要命。


    但他已經快思考不下去了。


    分殿被攻破的無力感,太陽帶來的虛弱感,魔音的環繞,讓第三始祖拉夏爾公爵的狀態變得癲狂了起來,神誌不清的同時他感覺視線忽明忽暗,自己就像是猛地撞在了一麵牆上,兩眼不停地冒金星,差點昏迷無法恢複意識。


    經曆了先前被教皇反複的心態折磨之後,即使是九階踏足神靈領域的第三始祖拉夏爾,有著再高精法抗性,也無法在這般狀態下招架住狂愛魔王的幹擾。


    銀發魔女將魔力聚焦於指尖,所指的方向空氣逐漸被扭曲,變成了深灰的裂縫,那些被它吞噬的血王宮地磚都消失不見,地火也在拉夏爾周身醞釀著,黑焰開始升騰。


    此刻拉夏爾不僅破防還破韌了,幾乎站樁打拉夏爾就行了,她也無需保留,所有的輸出手段全部扔一遍就夠了。


    “因為我是好看,端莊,成熟,有用的大魔族,當他需要我時,我就一定會傍他身旁。”


    塔莉婭模仿卡利耶拉的影織錄裏卡利耶拉的聲線繼續使著魔音。


    她對蘭奇表示,既然蘭奇用了聖魄蘭特教皇皮膚,自己也要用卡利耶拉皮膚,這樣一對很有羈絆。


    一條條灰線在藤蔓邊緣封鎖著拉夏爾。


    這是蘭奇給她的封印和空間雙屬性魔法,也是蘭奇那牢桑老師的遺物,若不小心觸碰到空中那些空間裂隙的灰線,就會引發它們的迅速膨脹交錯爆裂。


    “噗。”


    蘭奇死死捂住麵具,把麵具扶穩。


    他的肩膀發顫,拚了命不讓自己把麵具笑掉了。


    卡利耶拉就算拚盡全力走諧星路線,也不及塔莉婭隨心所欲一句發揮。


    “你不許笑!”


    塔莉婭怨憤又委屈地回頭傳以意念道,急得耳朵略微發紅。


    她不知道自己說的是哪裏有問題,但她知道蘭奇在嘲笑她。


    “致敬傳奇聲優塔莉婭,真的太好看,端莊,成熟,有用了。”


    蘭奇終於不演了,摘下麵具笑了起來,似乎拉夏爾給他的歡樂不及塔莉婭給他的萬分之一。


    再戴著麵具憋笑,他要缺氧了。


    “你們在這裏戀愛呢?”


    拉夏爾目眥盡裂地看著卡利耶拉和蘭克洛斯眼中隻有彼此的閑談,即使在血王宮廣場另一端,隔得老遠,拉夏爾都感覺到了那股味道。


    拉夏爾回想起數萬年前唯一能夠算得上滿足的事,隻有讓蘭克洛斯和卡利耶拉都沒能善終。


    如今看著這像是他們倆的幻想畫麵般的攜手共鬥樣子,拉夏爾越想越怒。


    “……對。”


    塔莉婭望著拉夏爾那神情,似乎懂了什麽,她略微猶豫,就像鼓起勇氣,從側麵抱住蘭奇,拿臉頰貼了貼他的臉頰。


    “沒錯,我們現在過得很幸福。”


    塔莉婭望著拉夏爾,得意地笑道。


    “我不認可!”


    拉夏爾快要氣得發狂,終於神誌不清。


    蘭奇錯愕地看了看塔莉婭,他一開始和塔莉婭交待的戰術裏並沒有這一招。


    但塔莉婭即興發揮的戰術似乎效果非常顯著,配合上她的魔音,讓拉夏爾的破防破韌時間更長了。


    “你不認可又有什麽用,你是哪個國家民政局的嗎?”


    塔莉婭克製住嘴角,鬆開了蘭奇,俯下身輕觸著地麵,地火在血王宮廣場鋪開,全數席卷向痛苦的拉夏爾。


    黑色深淵之焰伴隨著原初石板曼珠沙華的紅光劃破長空,準確無誤地沒入拉夏爾。


    第三始祖拉夏爾公爵慘叫著,周身的血霧瞬間膨脹,化為一個繭型能量圓球將他勉強包裹其中。


    盡管如此,拉夏爾還是行動異常艱難,大部分深淵黑焰擊中拉夏爾防禦,伴隨著原初石板火那無可匹敵的毀滅之力正中要害,將拉夏爾整個身體灼燒。


    拉夏爾的臉色越來越淒慘,額頭上滲出的豆大汗珠還未流下就瞬間蒸發。


    “卡利耶拉,蘭克洛斯,你們這對狗男女……!!”


    拉夏爾周身散發出近乎半透明的血濁光影,連眼瞳都變為了血色液態,飄散起迷霧,進入了一種保護姿態,擲出前所未有的精神力狂流。


    以他為中心聚集起一個血氣漩渦,試圖吞噬一切。


    留在他周身的裂空弦音與血氣旋渦逐漸碰撞道了一起,爆發出億萬道比灰紅交織更熾烈的爆裂!


    ……


    西側攻堅隊營地。


    艾比蓋爾抱著貓老板,逐漸拿起水杯放在嘴邊輕抿。


    貓老板仰頭,發現艾比蓋爾這邊算是輕鬆下來了,竟然都有餘力喝水了。


    “既然蘭奇可以壓著拉夏爾打,為什麽他不一開始就這樣打喵?”


    貓老板低下腦袋望著光幕上的戰況,問艾比蓋爾。


    “這樣的法力消耗和最開始那種周旋式打法完全不同,如果拉夏爾的血月城加持沒有破,這樣打也是浪費力氣。”


    艾比蓋爾放下水杯,對貓老板講道。


    “可是蘭奇鎖太陽的法力不是會比鎖七階的自己低很多喵?”


    貓老板記得光耀美德小太陽才三階,用蘭奇的黑日暴君永罰敕令鎖太陽法力消耗會低很多。


    “蘭奇和拉夏爾打的時候並沒有一直鎖著自身狀態,隻有在接那些比較直接的法術攻擊時他才會開啟,另外現在他召出塔塔作戰的法力消耗和使用黑日暴君永罰敕令鎖自己的消耗不是一個數量級。”


    艾比蓋爾在開戰前大概有和蘭奇一起推算過蘭奇的法力量和各種狀態的法力消耗,以便製定臨場計劃。


    結果艾比蓋爾驚訝地發現,塔塔是個法力功耗怪物,如果一直讓她全力使用下去,蘭奇的法力再多都能被她抽幹。


    當前狀態的能耗最高,蘭奇需要同時維持塔莉婭和敕令,並且自身無法再進入生命鎖定狀態,需要確保拉夏爾的血月城庇護機製過了,再全力打拉夏爾。


    “原來是這樣喵。”


    貓老板直點腦袋。


    “不過越看越感覺,完全體蘭奇的大招是招個老婆出來,幫他打架……”


    艾比蓋爾托著下巴看著血王宮的戰況,分析道。


    “喵。”


    貓老板懷疑艾比蓋爾是個隱性蘭塔黨。


    或許是當初的那場話劇演出,讓艾比蓋爾看中了這倆話劇演員的對手戲。


    半魔女篇艾比蓋爾還想讓蘭奇和塔莉婭出演,不過最近艾比蓋爾又發現了可能休柏莉安才更適合演半魔女,到底讓誰出演,令艾比蓋爾略有點糾結。


    “能一波打通嗎?”


    貓老板又問道。


    它見到拉夏爾在被狂愛魔王全力輸出,但也不知道拉夏爾的生命狀態具體下降了多少,或者是否真的有顯著影響。


    “不太現實,拉夏爾再怎麽說都是不滅血族,即便虛弱化了,讓塔莉婭站樁打,也沒法短時間把他打到失去作戰能力。”


    艾比蓋爾低頭看了眼貓老板。


    上次影世界的記錄裏,四位大魔族在太陽下合力打了好久,才把虛弱化的拉夏爾打到沒法繼續戰鬥。


    現在隻有塔莉婭一個。


    “不過西格麗德那邊過了,其他幾個血族侯爵鎮守的分殿應該很快就要像骨牌一樣呈崩塌之勢,馬上又能打第二波和第三波,所以沒問題的。”


    艾比蓋爾給懷中的貓老板補充道。


    雖然也可以讓西格麗德偏移一下方向優先闖入血王宮結界去幫蘭奇打輸出,但西格麗德抵達血王宮時,可能拉夏爾的破防時間也結束了,不好對軸。


    西格麗德如果不跑起來,其他幾處血族侯爵鎮守的殿堂都沒法快速打開局麵。


    考慮到滅盡殿三位大魔族的安危,艾比蓋爾還是優先讓西格麗德去滅盡殿,這樣把第八始祖索默賽特侯爵解決了,三位大魔族就不用冒著生命危險在第八始祖索默賽特侯爵手上硬撐,血王宮的拉夏爾那邊還會繼續破防。


    優勢情況下艾比蓋爾會追求穩紮穩打,目標是全員生還。


    “過四點半了喵……”


    貓老板看著時間有點擔心。


    下午五點,克瑞瑅國慶祭典的軍神加護儀式就要結束了。


    “沒事,目前已經打得很好了。”


    艾比蓋爾握住貓老板的兩隻爪子,說道。


    現在時間其實比預計的要晚許多,因為除了朽腐主教這個外援,還憑空多了出枯萎主教和第十始祖烏利塞斯這兩個主教級強者,險些令他們朝著團滅而去。


    即便把局勢打回來了,時間也比想象中吃緊很多。


    好在局勢已經打開了。


    ……


    數分鍾後的滅盡殿。


    第八始祖索莫賽特侯爵激戰正酣。


    岩石破碎的聲音、魔法炸裂的轟鳴不絕於耳,整個殿堂就像隨時都會坍塌。


    黑色的火焰龍卷在戰場中央肆虐,熾熱的氣浪席卷整個滅盡殿,岩石融化,地麵撕裂,空氣中彌漫著焦糊的氣味。


    突然,一股強大的氣流從龍卷中心爆發,火焰四散,化為無數道血色的流光,綻放的煙花般在空中劃出詭異的弧線。


    索默賽特侯爵仍在對三位大魔族窮追猛打。


    先前微弱的亮光透過角鬥場照進來,這抹自然光對索默賽特侯爵就像天敵般的存在,即便後來熄滅了也令他焦躁不安。


    太陽光的短暫持續時間內,拉夏爾的氣息明顯變弱了一截。


    “幾個孱弱的魔族文臣,也敢在我麵前耀武揚威?”


    索默賽特侯爵隻能專注於眼前,聲音透著刺骨的冷意。


    他緩緩舉起右手,五指微屈,無形的力量開始在他掌心凝聚,空氣中隱隱響起了尖嘯。


    下一秒,三位魔族的身形都仿佛被他操控的氣流牽引,索默賽特侯爵身形一閃,如同一道血色雷光,來到了三位大魔族麵前,辛諾拉和普拉奈還未來得及反應,就感到巨力襲來。


    辛諾拉和普拉奈先後被掀飛在了滅盡殿的岩壁上,岩石應聲而碎,安塔納斯在後方不斷施展治愈法術,淡藍色的光華如柔和的薄紗,籠罩著他們的身體。


    可索默賽特侯爵的攻勢實在太快太猛,安塔納斯的結界防護還未落到辛諾拉和普拉奈身上,就被索默賽特侯爵的氣力生生壓製震碎,化為點點藍光粒子,消散在空氣中。


    索默賽特侯爵大步流星地衝向安塔納斯,每步都帶起狂風。


    他舉起右拳,拳頭上纏繞著黑紅色的血氣,如同岩漿般翻滾沸騰。


    “你也想要試試我的拳頭嗎?”


    索默賽特侯爵拳頭徑直就要砸向安塔納斯的胸口。


    辛諾拉從岩壁中掙脫出來,瞬身衝向了安塔納斯麵前,持鐮刀柄格擋下了這一擊,而她和安塔納斯則疊在一起被砸飛。


    “看來,那邊快要分出勝負了。”


    普拉奈從遠處爬起身,施展鎖鏈減速索默賽特侯爵,如釋重負地自語。


    “嗬嗬,索默賽特侯爵,你打得越來越急了,拉夏爾被打狀態不就意味著已經有侯爵落敗了嗎?”


    辛諾拉勉強站穩,攙扶住安塔納斯,抹了抹嘴角的血,眼中閃爍著戲謔的光芒,也問道。


    第八始祖索莫賽特侯爵聽到他們的話,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這和你們這些弱者會死在我手上,並沒有關聯!”


    索默賽特勃然大怒,聲音中滿是不悅和焦躁,向三位大魔族而去。


    他身上的氣勢陡然攀升,空氣中彌漫著令三位大魔族呼吸困難的壓力,仿佛整個滅盡殿都要被索默賽特侯爵的怒火融化。


    索默賽特侯爵的腳在地上攥著,大地開始龜裂,其腳踝到大腿的肌肉繃緊,岩漿從裂縫中噴湧而出,照亮了他冷酷的麵龐。


    他握緊手心,黑紅色的血氣在他拳頭上凝聚。


    誰也不知道他蓄力完成之後,會有怎樣的必殺一擊。


    普拉奈也感到了心悸,第一時間奔向了妹妹和安塔納斯麵前,如果沒能化解索默賽特的蓄力突襲,那即便是他們中最能在前排抵擋的辛諾拉也有可能會折戟沉沙。


    就在這時,普拉奈又像察覺到了什麽,停下了腳步。


    “怕了吧?”


    索默賽特侯爵蓄勢待發,獰笑著。


    他話音剛落,忽然心悸了一下。


    並非來自普拉奈的異常反應。


    像是武者本能帶給他的危險感。


    他又察覺不到具體的方向。


    因為他感覺哪哪方向都是鋪天蓋地的恐怖氣息。


    索默賽特侯爵的大腦還沒想完這個問題。


    前一秒仿佛還在天際的氣流破空聲。


    下一刻已迫近了索默賽特的麵前!


    就在這時,天際墜下的銀彗星伴隨著仿佛千軍萬馬同時發出的軍勢,碧發紫瞳的女性,憑空占據了索默賽特的全部視野,眼中帶著狼族女皇的凜冽之意,她無遠弗屆的拳勢就爆鳴著打進了索默賽特侯爵的身體裏!


    那狂暴的力量讓滅盡殿的岩漿角鬥場掀得浪潮翻湧,轟然倒塌,比雷鳴更為迅速,震響了整片血月城西南側地帶!


    滅盡殿中心裂開了寬廣的縫隙,一步步崩塌下限,哪怕是滅盡殿外圍,精雕細琢的血寶石也全數震落,碎片隨風四散。


    “三位,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西格麗德一拳轟開了索默賽特侯爵,回頭對三位大魔族說道。


    銀光散去,西格麗德一頭長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如月光般皎潔。


    “西格麗德!”


    辛諾拉快沒力氣握著鐮刀的手終於慢慢鬆開,聲音激動地說道。


    “果然美人隻配強者擁有,這就是強者。”


    安塔納斯也感歎道。


    聽到西格麗德突破徹寒殿的那時候,她就知道血王宮已經開始冒煙了。


    “第八始祖索默賽特侯爵,打我家的文臣,很盡興?”


    西格麗德的視線盯著遠處廢墟中的索默賽特侯爵,那一眼,要將索默賽特侯爵的靈魂都穿透。


    她出現的一瞬間,整個滅盡殿的氣氛都變了。


    “霸天主教……”


    索默賽特侯爵從廢墟中站起身,臉色變得慘白,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他知道,這個狼人的實力,遠在他之上,連他引以為傲的力量,都無法與對方對碰。


    這是他永遠也無法企及的存在。


    他有嚐試發泄憤怒再與對方正麵交戰一番,但當他看到西格麗德手上提著的半死不活的赫麗提珥時,僅存的理智告訴他他要第一時間朝滅盡殿外逃去。


    這家夥是個血族殺戮機,太殘忍了。


    下一秒,西格麗德動了。


    她未等索默賽特順利逃開幾米,就來到了索默賽特侯爵身後。


    她舉起右手,五指如刀,寒光閃爍,直刺索默賽特侯爵的腦袋。


    索默賽特侯爵大驚失色,想要躲閃,但西格麗德的速度實在太快,氣勢也壓迫到他無法反應。


    隻聽到砰的一聲,西格麗德的手就已抓住了索默賽特侯爵的腦袋,將他按到了地麵砸下。


    “不,不可能!”


    索默賽特侯爵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自己的力量完全反抗不了這個女人,聲音中帶著絕望的悲鳴。


    “你這力氣也配耀武揚威?”


    西格麗德嗤笑一聲,手腕一轉,隨著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聲,索默賽特侯爵的脖子被完全扭斷。


    索默賽特侯爵發出淒厲的慘叫,整個身體扭曲,在地上不斷掙紮,卻阻止不了被物理變形的命運。


    三位大魔族站在後麵觀戰。


    他們知道已經可以想等會兒怎麽慶祝西格麗德的獲勝了。


    果然西格麗德如果是全盛狀態,他們三個根本不需要出手。


    ……


    遙遠北方的滅盡殿。


    褪色庭院已是滿目瘡痍,冰雪與藤蔓間,涅朵奇卡和冰雪魔女仍在互相耗著。


    但氣氛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涅朵奇卡還在用藤蔓魔法抵擋冰雪魔女的攻擊,不過她的動作明顯緩慢了下來,眼神也愈發黯淡。


    她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再無半點興致繼續這場戰鬥。


    如今,她望了望南方。


    “血族侯爵看來已經輸了兩個了……”


    她自語。


    盡管不知道這群人是怎麽做到的,但確實如奇跡般走上嚴絲縫合的正軌了,拉夏爾的氣息也在逐漸減弱。


    “不打了,沒意思。”


    涅朵奇卡突然揮杖,用藤蔓擊退冰雪魔女,收起了法杖自語道。


    冰雪魔女停在了原地,身邊旋繞的冰刃並沒有消散。


    雖然涅朵奇卡的說法非常任性。


    但並非不合理。


    對於雙方來說,這個時候不打了,都是最好的選擇。


    涅朵奇卡看了眼阿爾彌斯,意思是在確認阿爾彌斯的戰鬥意向。


    見到阿爾彌斯的攻擊意向停下了,涅朵奇卡轉身就向血月城上空飄去。


    “……”


    冰雪魔女警惕地盯防著枯萎主教涅朵奇卡,確保涅朵奇卡是要離開而不是使詐。


    如果樞機主教這時候把血族放棄了,那無疑對他們攻堅的這方來說,是臨近獲勝的好消息。


    她也沒必要再和樞機主教耽誤時間鬥生鬥死了。


    當務之急是去支援其他的血族戰場,無論是魂魄殿的伊琺提婭,還是地淵殿的米垓雅休柏莉安他們,都需要其他援軍。


    涅朵奇卡的身影在血月城的夜空盡頭漸漸變小,最後消失在了陰雲密布的褪色殿夜幕中。


    直到再也看不見涅朵奇卡的身影,冰雪魔女才長舒一口氣,像是終於卸下了沉重的負擔。


    她環視著四周的殘垣斷壁,心中五味雜陳。


    這場曠日持久的苦戰,終於以一種出乎意料的方式結束了。


    相比起其他戰場,她這邊算是最為緩和以及輕鬆的了。


    「阿爾彌斯小姐,你所在的褪色殿離西北側的魂魄殿較近,但是我想請你去南側地淵殿幫米垓雅,並照顧好休柏莉安,因為你隻要去了地淵殿就可以立即幫米垓雅結束掉戰鬥,而你並不太適合去魂魄殿和貝恩哈德侯爵這種高生命的對手作戰。」


    冰雪魔女的肩頭落下機械信使,傳來了艾比蓋爾的請求聲。


    “好。”


    冰雪魔女立即朝著南側上空駛去。


    她早就想去見到休柏莉安了,休柏莉安也需要她的治療。


    ……


    最東側的主教戰場。


    冰滯殿內寒風凜冽,深藍色的冰霜覆蓋著每一寸土地。


    晶瑩剔透的冰棱如利刃般矗立,映著一座座晶瑩剔透的碑林。


    空氣中彌漫著刺骨寒意,連呼吸都會被凍結。


    就在這冰天雪地之中,兩個身影對峙著。


    “涅朵奇卡,撤退了嗎?”


    朽腐主教法默握著懷表站立,深綠色的研學者禮服在這銀裝素裹的世界中格外醒目。


    他臉上掛著從容的微笑,望向北側,對這寒冷毫無知覺,也並沒有受任何傷。


    反倒是對麵的托利亞多略顯狼狽。


    “怎麽,能不能拜托你也跑掉?”


    托利亞多周身被半透明的立方體輪廓包裹,要不是這六麵空間隔絕所帶來的防禦,他也不知道能在法默手上撐多久。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來日方長,我們有機會再戰。”


    朽腐主教拎起放在地上的箱子,朝著遠方走去。


    “嗬嗬,我才不想再和你交手了。”


    托利亞多見到朽腐主教也願意結束戰鬥,冷笑道。


    要不是這次血月城攻堅戰太缺人手,他也不知道自己能硬頂著朽腐主教法默打這麽久。


    再打下去,他沒法力了,真的會死的。


    “有機會的,等到教宗大人出來,或許是另一本書的故事了,我們早晚會再相見。”


    法默減緩腳步,側過臉頰用托利亞多這個劇作家更容易聽懂的方式類比道。


    或者再加上如今赫頓王國流傳出來的等級論,如果說這一部是八十九版本,那麽下一部恐怕就是九十九版本,未開拓的龐大地圖都會逐漸開啟,如今這片南大陸南側僅僅是冰山一角。


    “你是說,災厄役土後麵的失落大陸,終將會和我們這裏連結到一起嗎?”


    托利亞多的眉梢難得聚集了半分。


    “如果它們不合攏到一起,那麽《魔典》的預言就會有錯。”


    朽腐主教的身影融入漆黑的風雪,


    “《魔典》究竟是‘預言書’還是‘條件書’,你應該也想知道答案,不是嗎?”


    法默最後的聲音和暴風呼嘯聲一同消失,托利亞多隻能抬手擋住襲來的腐蝕寒氣,再放下手時朽腐主教法默的氣息已不見得一幹二淨。


    托利亞多站在原地沉思了許久。


    「去魂魄殿幫伊琺提婭,有你去幫忙的話,你們就可以殺第九始祖貝恩哈德侯爵。」


    艾比蓋爾從耳麥傳來的差遣聲打斷了托利亞多的發呆。


    唯獨對托利亞多,她毫不客氣。


    “噢噢這就去。”


    托利亞多連忙答應道。


    「開傳送去,麻溜點!笨豬幹活!」


    艾比蓋爾見到托利亞多不再危險,不再有最開始那般難得的關懷。


    ……


    血王宮廣場在滅盡殿被擊破的時刻,第二次升起了太陽。


    蘭奇再度從和拉夏爾周旋的狀態切換成了黑日加召喚狂愛魔王的狀態。


    拉夏爾聽著卡利耶拉那魔音,再度雙手抱住腦袋痛苦地撕扯起了頭皮。


    “謝謝你拉夏爾,要不是你,我也不會把命魂交給他,然後成為他的守護靈與他永遠在一起。”


    塔莉婭也仿照著蘭奇與拉夏爾複盤道。


    她先抱了抱蘭奇,然後才跑去打拉夏爾。


    “拉夏爾,你的真王會像這樣抱你嗎?”


    蘭奇始終靜靜地立在一旁,銀白的麵具下,翠綠眼眸靜如水麵。


    “蘭克洛斯——!!”


    拉夏爾麵對蘭奇的嘲諷卻無法觸及他分毫。


    戰鬥進行到白熱化階段,整個廣場已是一片狼藉。


    地麵坑窪不平,血王宮石柱倒塌,牆壁坍圮,像經曆了一場大地震,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裂痕深不見底,近乎通往地獄。


    “如果這個動作會傷到你,那我真的很抱歉。”


    蘭奇無奈地搖頭道。


    “啊啊啊!”


    空氣中彌漫著嗆鼻的煙塵味,光耀美德透過塵埃,顯得血王宮格外昏黃。


    一道道空間裂隙劃過長空,巨蛇般蜿蜒爆裂。


    索默賽特侯爵的落敗,隨之帶來的虛弱,讓拉夏爾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和屈辱。


    拉夏爾終於認清了現實。


    眼前的這個重生蘭克洛斯,雖然還沒達到血月壞世最後窮途末路的蘭克洛斯那麽強悍,但本身一旦掌握了優勢後造成的壓製力,也絕不弱於蘭克洛斯,根本不會給對手半點機會。


    打又打不死,反製又反製不了,如果其他幾位血族打不贏他的同伴,那就沒有任何擊破他的希望。


    漸漸地,拉夏爾的心態開始崩潰。


    “蘭克洛斯!你怎麽變得這麽卑鄙了!”


    第三始祖拉夏爾在地上虛弱地嘶吼道。


    他已是遍體鱗傷,衣袍破敗不堪,滿是灼燒的痕跡。


    “你不再是強者,而是變成了依賴外力的弱者!你這個邪門歪道!”


    拉夏爾臉色慘白如紙,嘴角溢出鮮血,雙眼中滿是血絲。


    如今的蘭克洛斯,僅讓拉夏爾想起了傳說中超古代的九階大魔族無望之薩蒂亞。


    站在薩蒂亞那能夠召喚複製對手的召喚物大軍麵前,若是不能克製這種大魔族,就會被他百分百碾壓。


    而此刻,拉夏爾就感覺到了這種被召喚物打到無法反抗的恐怖壓製力。


    “這叫夥伴的力量與友情的羈絆。”


    蘭奇邏輯清晰地糾正拉夏爾。


    他一開始總是沒法理解那些童話裏正義夥伴們在最後熱血沸騰戰勝最終強敵時的唯心力量。


    現在他明白了。


    原來這就是大家的力量。


    真是太強了。


    “蘭克洛斯!!我去你媽友情羈絆!”


    第三始祖拉夏爾精神和肉體都達到了崩潰的邊緣,他隻知道蘭克洛斯已經徹底癲了。


    拉夏爾周身的魔力防禦越來越無力,血霧也越來越稀薄。


    他的臉色慘白如紙,嘴角溢出鮮血,雙眼中滿是血絲。


    即便如此,他依然咬緊牙關,不肯認輸。


    在他看來,作為血族始祖公爵,被七階的異化蘭克洛斯和八階的異化卡利耶拉打敗是奇恥大辱。


    直到近一分鍾後血月城的加護恢複,拉夏爾狀態奇差地拉開了距離。


    無可選擇,拉夏爾隻能調轉注意力,以攻為守直接攻擊蘭奇,認準了蘭奇要切換不死永罰目標的刹那,為自己爭取喘息之機!


    “別想傷他。”


    原本剛打算回去的塔莉婭這時候擋在蘭奇麵前,再度阻擋著拉夏爾。


    “你們一起去死!”


    拉夏爾凝聚起殘存的血霧,化為數十隻巨大的利爪,朝兩人抓去。


    塔莉婭的魔力在空中交織成網狀精神護盾,蘭奇也心有靈犀地沒有撤下太陽,血色利爪與護盾相撞,爪尖上的血霧四濺,被全數推了回去。


    拉夏爾的進攻不出意外被塔莉婭和蘭奇的完美配合化解。


    但是這一刻拉夏爾沒有再繼續進攻的意思了,擊退兩人仿佛就已達到了他的目的。


    他的血手在半空中一劃,空間豎線便像拉鏈般打開,他利用血王宮的掌管者權限,打開了強製脫離血月城的出口,而那空間另一端連接著的,正是布利爾達市黃昏時刻的地麵上!


    戰況已經至此,他不會再傻傻指望著侯爵能撐住對方的圍剿,然後再給蘭克洛斯打敗他的機會了。


    “別跑!你有種就別跑!!”


    塔莉婭見狀便朝著拉夏爾衝去,咄咄逼人地喊道。


    拉夏爾沒有為卡利耶拉的嘲諷所觸動,頭也不回地沒入了空間裂縫,回到了布利爾達市區,引起街道上市民一陣驚恐慌亂聲。


    塔莉婭見狀也要從快關上的裂隙間傳出,抓捕潛逃的拉夏爾。


    “塔塔,別追。”


    蘭奇勒令住了塔莉婭,塔莉婭在空間裂隙前停下。


    瞬息後,裂隙消失不見了。


    “可是,好不容易把他打到半殘了,這時候怎麽能讓他跑掉啊!”


    塔莉婭跑回了蘭奇身前,焦急地握拳對他講道。


    “已經快五點了,去地上貿然作戰的結果大概是我們會被城防結界壓製,然後被軍神圍剿,沒必要。”


    蘭奇抬手令機械信使落在他手腕上,看了眼時間,對塔莉婭講道。


    一開始他們就因為血月城過分的外援耽誤了不少時間。


    能夠一步一步從炸團邊緣打回局勢,把拉夏爾打得連祖地都不要了棄城而逃,已經是大家齊心協力的大成功結果了。


    “那拉夏爾怎麽辦?他等會兒回到地上再控製住軍神,而且到了夜晚,他又會恢複九階。”


    塔莉婭抿著嘴唇問蘭奇。


    見到蘭奇不怎麽慌,她也慢慢安了點心。


    並非所有軍神都被拉夏爾控製住了,可是在地麵上開戰,一定會有軍神不顧一切保護拉夏爾。


    “我們追不上拉夏爾,而且一旦拉夏爾離開血王宮,就代表著他放棄了血月城這個血族最為至關重要的祖地,其實‘破壞血族祖地’,比‘封印這個血族公爵’更能與勝利畫等號。”


    蘭奇對塔莉婭說道。


    相比起拉夏爾,真正威脅最大的,正是這數萬年前蘭克洛斯都沒能有餘力徹底破除掉的血月城。


    “我們的使命是專心破壞血月城就好了,至於拉夏爾,有一個人,會在地上等著他。”


    蘭奇通過機械信使聯係艾比蓋爾,向幾座分殿的眾人傳訊。


    把泉水都拆了,一個血族躲到外麵又有什麽用呢。


    “你是說,水蒼玉薇奧萊特?”


    塔莉婭蹙著的眉梢散開,問蘭奇。


    上次在主司殿會見薇奧萊特,她變成灰貓時確實有聽見薇奧萊特說過,身為月神大祭司的薇奧萊特有著能夠隔絕拉夏爾精法的結界。


    而如今拉夏爾在白天被他們逼到地上,處於數倍的弱化狀態,還受了傷。


    薇奧萊特神術解咒的條件已經全然達成。


    “是。”


    蘭奇頷首確認,


    “將他們四個侯爵製伏後,麻煩全部送到血王宮來,艾比蓋爾,麻煩把血族強製魔化畸變藥劑也用機械次元門送過來。”


    他向其他各處分殿的夥伴傳遞著最後指示。


    這段時間塔莉婭為首的大魔族們整日研究的便是血月壞世時代真夜卿最後研製的藥劑,以配方成功將其複現了出來。


    要將四個血族始祖當燃料,由核聚變狼受到封印與火雙石板加成,爆破掉整座血月城。


    這數萬年的恩怨,終於能劃上徹底的句號了。


    而克瑞瑅帝國的動亂,在血族被抹消後,他們也將全力平息,相信那不會太久遠。


    戰鬥落幕的血王宮轉眼間變得寂靜了幾分。


    月光投下的地方,留下了影子。


    掠過的星星也在吟唱。


    隻有逐漸悠閑下來的蘭奇和塔莉婭站在廣場上,等待著其他同伴們的到來。


    “看來終於要結束了啊。”


    塔莉婭放鬆了許多,把手搭在了蘭奇肩膀上,另一隻手對他豎起了大拇指鼓勵他。


    如同穿越寒冬,終將迎來春暖花開一般。


    血月城這片地下,和地上一般,回響著黃昏五點的鍾聲。


    “過去已經過去,未來還未到來,現在——”


    蘭奇望著地圖上已經快抵達中心血王宮的眾人,也沒抗拒塔莉婭不著調的親昵行為,


    “當下最重要的唯有現在。”


    故事的結尾往往會想到開始。


    這場動亂犧牲的人再也回不來了。


    血月壞世已經過去。


    而現世。


    蘭奇最大的遺憾,就是再也見不到洛倫了。


    “洛倫老師,你就安息吧,我把動亂終結掉了。”


    他自語著,


    “現在想來,我真的很對不起洛倫,每一次請神都是在冒用大神官的名頭幹事,或許會給他造成不少困擾。”


    蘭奇終於垂下眼眸吐露心聲,眼含愧疚地懷念道。


    即便是勝利的那一刻,死去的人也沒機會見到了。


    “你竟然知道。”


    塔莉婭錯愕地喃喃。


    以前蘭奇做著初生的事但不自知。


    現在蘭奇好像慢慢有所醒悟了,越來越像正常人類了。


    不過這樣的蘭奇也令她格外喜歡,每當看到蘭奇是一個可以改變、願意自我改變的男人,她就由衷地感到欣慰。


    “不過以後,我不會再做這種事了,我保證,若有違背,命運女神你就懲罰我吧。”


    蘭奇望向天際,向命運女神訴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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