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得問你媽!”慕方良氣急敗壞。


    慕嵐也愣了:“對,讓我媽說清楚!爸,你別這樣……”別不信她!


    這麽多年來,她從來沒這麽害怕過。她從來沒想過,自己可能不是慕家的女兒,可她不是慕家的女兒,那是誰女兒?她叫了慕方良二十多年的“爸”,現在來告訴她,她不是慕方良的女兒?


    可笑,真可笑。


    慕嵐發了瘋,她不朝著慕方良撒野,反倒是朝著護士發瘋。


    “一定是你!你看不慣我是嗎?每一次你來換藥我都覺得你沒安好心!你是嫉妒我和你一樣的年紀,比你有錢是嗎?”


    護士被慕嵐扯了頭發,慕嵐把她推到一邊去,護士身體撞上擺放試劑瓶的櫃子,十幾個瓶子瞬間摔落到地上,滿地的化學試劑味道和一地的玻璃碎片。


    女護士被嚇傻了,那一瞬間覺得這個女人簡直是不可理喻。


    “什麽人啊!”活該遭到報應。


    慕嵐紅了眼睛,眼看著又要衝上來,朝著女護士就是一巴掌。


    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慕嵐回頭看,原來是隔壁科室聞聲而來的醫生。


    “怎麽了?”


    女護士道:“驗血,驗出問題來了。”


    好幾個醫生一起上來,把慕嵐攔住,慕方良此刻看著一片狼藉,他捂著胸口默不作聲,臉色也一點點泛白。


    “怎麽回事?”有人問。


    有人直接看到那兩份擺放在桌麵上的血液樣本,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父女?”


    女護士捂著自己被摔疼的手,被其它醫生慢慢扶起來,她點了點頭:“嗯。”


    拿著樣本的醫生看向慕方良和慕嵐,“這個血緣關係,根本不可能是父女。”


    “醫學上稱ab型為萬能受血者,這種血型可以接受多種血型的血液輸入,a型、b型、ab型,而o型則是萬能輸血者,可以給a型和b型、o型輸血,但是因為血液的表麵抗原不同,從遺傳學的角度來說,a血型和a血型的父母可以生出a型和o型來,但絕不可能生出ab型和b型,而a型和o型血的父母則可以生出a型和o型來,絕不可能生出ab型和b型。”


    “所以這位先生,你既然屬於o型血的人群,那麽就不可能生出ab血型的女兒來。這點事實,根本不需要做親子鑒定來佐證,事實擺在眼前,既然是家事,你打我們的護士也沒有用!”


    慕方良黑著一張臉,捂著自己的胸口,他最後看了慕嵐一眼,慢慢走出化驗室。


    慕嵐眼睛裏氤氳了霧氣,她委屈得有點想哭。


    誰來告訴她,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柳眉是a型血,慕方良是o型血,可她偏偏又是該死的ab型!


    “媽……”她喊著柳眉。


    柳眉作為紡織業柳家千金,當年和慕方良也算是聯姻,那時候慕方良做生意很有一套,不知用什麽方法說服柳老太爺,愣是讓柳眉嫁給了慕方良。這麽多年,和慕方良的婚姻也算是和諧美滿。


    柳眉並不外出工作,隻在家管教孩子,而且這麽多年連生了兩個女兒,慕方良雖然想要一個兒子,卻也沒有強求,慕方良對柳眉很喜歡,而且這些年兩個人也相互扶持,相敬如賓。


    慕嵐怎麽也想不通,她怎麽會不是慕方良的孩子?


    “爸!”慕嵐踩著高跟鞋,一路踉蹌地追上去,她委屈道:“爸,你別這樣,就連你也信他們說的話了?這對我不公平!”


    到底是誰安排的這出戲,為什麽要讓她和慕方良一起驗血?就是為了把這件事情捅出來嗎?可知道慕方良是o型血,而她是ab型血的也就隻有那幾個人!薛北謙?袁桀?霍彥朗?


    一定是霍彥朗,她確實是囂張過了頭,所以一時間得意忘形。


    “爸,你別走,你聽我說好嗎?這件事情是霍彥朗做的,一定是他安排別人給我們驗血,他想讓你不認我,他要報複我!”


    “就因為我昨天偶遇他,我開車撞向他!”


    所以,這就是教訓嗎?


    慕方良走在前頭,頭都不回。


    諾大的病房裏死氣沉沉,柳眉打了飯菜回來,這些天她一直陪慕方良住在醫院裏麵,第一是無家可歸,第二是要陪慕方良裝裝樣子。這些天她一到點就出去打飯,偶爾才點外賣,慕嵐雖然奢侈,可她卻還是要節儉一些,太張揚遲早會惹麻煩。


    柳眉拿著飯推開門,突然看到慕方良站在麵前等著他。


    “老慕?”


    “餓了嗎?先來吃飯。”她看到慕方良手上有止血貼的痕跡,“今天做了什麽檢查?”


    忽然,一道極大的力道往她身上招呼過來,慕方良直接把她推摔,飯菜全落到地上。


    柳眉一下子就懵了。


    慕方良也不說話,麵對柳眉的時候他反倒冷靜下來了,他坐到椅子上,蒼老的手捂著頭。


    他畢竟也不年輕了,可活到這一大把年紀,卻遭受了一個男人這一生最大的恥辱。


    “是不是嵐嵐的寧峰實業出了什麽問題?”柳眉猜測慕方良是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了,所以才會把脾氣發到她身上。


    柳眉坐在地上,看著身邊的飯菜。


    全撒了,也不能吃了。


    她雖然委屈,但還是笑了笑,盡量溫柔道:“你消消氣,我收拾收拾,再買一份。”


    誰知這話一出來,慕方良不知是哪來的火氣,一下子就躥起來了,朝著柳眉收拾東西的手狠狠踩了一腳。


    痛得柳眉瞬間收回手,眼神也漸漸變得複雜起來。


    外麵,慕嵐聽到了裏麵的動靜,她竟然害怕進去,怕見到慕方良,但她又實在很想質問柳眉。如果說這些人裏麵唯一知道真相的,那就隻有柳眉!


    難怪……難怪慕安然被捅的那一次,柳眉知道她的血型後心不在焉。


    所以呢?她到底是誰的女兒?


    慕嵐咬咬牙,還是走了進去。


    “媽!”


    柳眉坐在地上,眼底一片死灰。


    慕嵐看柳眉這個眼神,她的心也跟著死了:“媽,所以是真的嗎?”


    “嵐嵐……”


    “所以我真的不是爸的孩子?”


    這件事,果然是這件事!


    柳眉又癱了下來。


    她在這段時間總是魂不守舍,看到慕嵐和慕安然互相鬧別扭,慕嵐想方設法毀了安然,她無數次想把這件事和盤托出,至少能讓慕嵐不要再這樣,或許大家都好過一點。可能這樣會傷害嵐嵐,但作為一個母親,她確實認為慕嵐的性格需要改一改。


    不管怎麽樣,慕嵐永遠是她的女兒。


    可很多事情總有矛盾,甚至知道嵐嵐想獨吞慕家那些錢,不讓安然好過的時候,她就想過這些問題。


    可是,想過不代表做了決定,今天的事情來得那麽突然。


    柳眉臉色蒼白,她知道她最害怕的日子終於來了。


    “嵐嵐,你冷靜一點。”


    “冷靜,你讓我怎麽冷靜?媽,你到底做了什麽?婚內出軌,你怎麽這麽賤!”


    “嵐嵐,你怎麽說話的?”


    “不是嗎,媽?你知道嗎,你傷害了爸,傷害了我!現在爸也不認我了,你知道嗎?”


    “爸養了我二十多年,結果我是什麽?我是野種!難怪從小到大你們最疼的人是安然,不是我!原來……原來是這樣!”


    “嵐嵐,你別這樣!你永遠是媽的孩子。”


    “媽?你還配自稱為我媽?柳眉,你哪來的臉呢?”


    “嵐嵐!”


    “你別叫我!”慕嵐揭斯底裏。


    遇到這種事情誰能冷靜?她現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


    慕方良冷著一張臉,他慢慢地捂住頭,胸口也開始有窒息的感覺,慕嵐的聲音吵得他頭疼:“你先出去。”


    “爸……”


    “我不是你爸,我要和你媽談一談。”


    柳眉緩緩站起來,而慕嵐不甘心地看了兩眼,她咬著牙,紅著眼睛慢慢走出去。


    整個病房安靜了下來,柳眉看著慕方良:“聽我和你解釋……”


    “誰的種?”


    “我自認為自己不算是個好人,但對家庭來說,這麽多年我在外麵不玩女人,我隻有你一個老婆,兩個孩子全是女兒也沒關係,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你對我做了什麽?嵐嵐今年二十七,二十七年前我們結婚半年,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


    柳眉紅了眼睛:“老慕,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要怪就怪我。”


    “到底是誰?說!”


    這輩子,他就沒覺得這麽窩囊過!


    柳眉打了個激靈坐在地上,“……”久久不能言。


    “二十八年前。”柳眉哽咽,“我在家見到一個大哥,他是我爸摯友的兒子,但是這個摯友窮,那一次他過來是為了借錢的,當年我喜歡他,所以沒控製住。”


    “我爸知道了,所以不讓我嫁給他,那個時候你出身也不好,但改革開放十年了,大家都下海經商,你做事又有膽量,我爸看好你,所以非逼我嫁給你。但是後來你人對我好,我也沒再想什麽,老慕!這麽多年你捫心問一句,我是不是真心和你過日子?”


    “那嵐嵐呢?結婚半年,你和別的男人有了關係,還生下了嵐嵐!”


    “老慕,我不知道嵐嵐不是你孩子,我也隻錯那一次!”


    慕嵐在門外徹底聽不下去了,原來是這樣……


    她崩潰地跑出去,高跟鞋都掉了一邊,她果然不是她爸親生的,這一刻她什麽都不想管,什麽都不想聽!


    ……


    慕安然在研究院裏待了一會,為了熟悉研究院的工作,她主動要求在正式來上班之前跟班一個下午。所謂的跟班,其實也隻是走走看看,了解一下各科室的大概情況。


    突然,她總覺得心神不寧,此時站在研究院裏,總覺得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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