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外,一輛普通低調的白色麵包車等候在外麵,車子打著雙閃,車子的司機遠遠看見攙扶著年輕女孩的老阿姨走過來,立即就把雙閃關掉了,取而代之的是調轉車頭。車子開到老阿姨身邊,車上下來一個人,左右看看確定沒有人便趕緊接過老阿姨手裏的女孩。


    人都進了車子以後,這些人便像亡命之徒一樣,立即將車子駛離了這裏。


    車上,慕安然難受地皺了皺眉頭。


    頭好疼……一片混沌,想要醒來,卻怎麽也醒不來。


    似乎是因為暈歇的時候太驚恐,以至於現在她的眉頭都是緊緊蹙著的,秀氣的眉尖難受地往中間攏,皮膚白皙,臉色紅潤,看起來便楚楚可憐得惹人疼惜。


    車上有個男人說了話:“這女的,長得還真好看,上著這麽濃的妝,看起來就像另一個人似的,還是覺得這麽漂亮。”


    淫 穢地笑了笑:“如果把妝卸了,把衣服也脫了,也不知道該有多漂亮。”


    老“阿姨”把手一鬆,將慕安然放到了一邊:“你最好閉上你的狗嘴。”聲音恢複成了原樣,音色清亮。


    “我們收人錢財,替人辦事,這女的可嬌貴的很,上麵的人說了,一根汗毛都不許碰,出了事情拿你是問。別說這麽多傭金咱們拿不到,估計連你這條狗命都要賠出去。對方能找到我們做這件事情,必然就能找到更狠的人來對付我們。你沒聽阿光說麽,他上頭的人最近正惹著事兒,我們真碰了他要的人,估計他也不介意在咱們幾個身上剜一刀,既然都是呆在牢裏吃牢飯,多吃一年和少吃一年又有什麽區別?”


    男人一聽,頓時把猥瑣的目光收了回去。


    他問道:“幺妹呢?”


    老“阿姨”把臉上的妝容一卸,拉出一張薄薄的人皮麵具,露出一張年輕而平凡的臉,嘴角上卻有著慣犯的狠意:“幺妹在洗手間裏收拾東西,我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應該是已經出來了。”催了催司機,“你把車子開快點,我們得在約定的時間把人送過去。”


    他們原來是一夥詐騙團夥,因為犯了事,一直在躲避公安機關的追捕,這幾個月都不敢亂動。後來太久沒開鍋了,而他們又大手大腳習慣了,所以遇上了別人找他們做這莊單子,他們當下就接下了。


    搶人這事不好做,又要提前踩點還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所以這事兒他們什麽風聲都沒提前透露,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隻有團夥裏四個人知道。今天,她們製定了詳細的計劃,包括化妝和接應,終於如願地把人偷梁換柱的帶走了。


    事情做完,幾個人都還在緊張中,尤其是剛撕下人皮麵具的年輕女子。


    她麵色潮紅,額頭上冒著虛汗,顯然是直接與霍彥朗正麵交鋒後留下的虛汗。


    她看到男人皺了皺眉頭,視線停留在現在身旁的溫婉女人身上超過兩秒,她們的偽裝技術再好,能瞞得了一時,瞞不了長久,等到男人查出真相,水落石出之時他們可要吃不了兜著走。


    “阿光派來接應的人呢?我們趕緊把人交到他們手中,立刻拿了錢就走,這件事情我覺得不妙!”女人說道。


    錢哪有那麽好掙的!尤其是這麽多錢。


    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當下就決定了下來。


    ……


    霍彥朗站在民政大廳監控視頻處,他身邊站著一個穿著製服帶著胸牌的男人,男人身材微胖,肚皮碩大,一身的官威,但看著霍彥朗的目光,沒來由提心吊膽。


    他的身側,還有兩位級別較高的警察,其中一位還是分局的局長。


    監控視頻來來回回往後倒,霍彥朗一言不發,盯著民政局幾個門口的監控視頻以及洗手間入口過道兩端的兩個監控畫麵,一直來來回回看了幾次。


    幾個政府工作人員都額頭冒著虛汗,站在霍彥朗身邊一句話都不敢說,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了什麽。


    “倒回去。”霍彥朗聲音冷清,嚴厲的話語裏透著令人生懼的寒意。


    他的身邊,站著聞訊趕來的袁桀以及擎恒集團在b市子公司的首席秘書小陳。


    袁桀冷著一張臉,氣勢桀驁張揚,甚至令人更望而生畏,他看了一眼小陳:“找到了嗎。”


    小陳則來來回回打量這些相關部門負責人:“張局,陳隊長,你們這裏是怎麽回事?監控錄像來回播放,你們這意思是告訴我們霍總,人來你們民政局領個證,我們霍總夫人就這麽憑空不見了?”


    張局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不敢直接麵對上一言不發的霍彥朗,霍彥朗身上的氣度冷冷透著殺意,冷峻得怕人,他隻能心虛地對小陳說:“陳秘書,這個事情我們一定嚴查!畢竟人是在我們管轄片區丟的,這種人口失蹤案我們一定查個水落石出!”


    霍彥朗著實是一尊大佛,擎恒集團是總公司,但旗下資產投資了不少的子公司,分布各行各業,b市幾乎所有新興產業都有涉獵,而去年b市財政報告裏寫著的b市十大經濟產業支柱裏,十大重點維護與扶持發展的重點公司裏,八家都是屬於霍彥朗的。如果這八家公司全部撤走,那麽b市今年的gdp創造值至少要下降一半,這可是市領導班子要全部被記過處分的大動蕩。所以麵前這個甚至比他年輕的男人,那可是惹都惹不起的人物。


    如果早知道霍彥朗要來,他隻怕連組織全單位的員工出門迎接,親自辦理的心都有。


    誰知道,霍總低調攜妻來注冊登記,結果人卻失蹤了?


    袁桀看著霍彥朗,人也格外沉默。早在將近一個小時前,霍彥朗還吩咐他包下了整個海景餐廳。


    “霍總,慕小姐會不會是……”袁桀擔憂地問。


    逃婚的事情,慕安然不是沒有做過。


    霍彥朗終於回頭,看了袁桀一眼。這視線霧靄沉沉,透著一股可怕,“不會。找,安然絕對不可能是自己走的,就算把民政局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來。”


    霍彥朗手裏還捏著兩本結婚證,結婚證上鋼印的三個金色大字那麽刺眼,可今晚要和他在一起過他人生中最特別的一個生日的妻子,此時人又在哪裏?


    霍彥朗淩厲的眼底裹著一層霧氣,裏麵透著冰涼還有懼怕。


    他最怕的不是慕安然自己逃走,更怕她落入了別人手裏。


    已經安靜了這麽久,慕嵐也還在國外,之前那次的教訓已經讓人不敢再亂生動了慕安然的心思,那麽這一次,究竟是誰?!


    氣氛嚴肅,丟了人,而且還是擎恒霍總在乎的人,這事不簡單。一直沒出聲的警隊隊長緊張出聲:“霍總您放心,這件事我們一定會派全部警力介入調查,絕不會讓慕夫人出任何事情!不管是霍夫人不小心丟了,還是有綁匪特意做的,我們都必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結婚當天,擎恒集團董事長的小夫人在民政局失蹤,不管是不是有綁匪,會不會麵臨撕票,不管是最後失了錢還是失了人,畢竟都是他們所承擔不了的啊!


    這話,霍彥朗應都沒應,隻是一直看著監控視頻。


    此時整個監控室,氣氛死一樣沉寂,格外嚇人。


    監控視頻一次又一次來回播放,霍彥朗站在屏幕前挺拔的身形僵得可怕,眾人沒留意的地方,霍彥朗垂著的手捏成一個死拳,黑著一張臉來回看。


    不安、恐懼、無能為力以及痛苦、憎恨,像是打翻了調料瓶般五味陳雜,這種對自己憤怒的感覺幾乎要撕碎了他僅存的理智。


    一遍又一遍地看,隨著時間過去,整個監控器裏寂靜無聲!


    “這裏,再回放一遍!”


    霍彥朗死死盯著屏幕,屏幕上慕安然走了進去,然後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期間十分鍾有不少人進去,又有不少人出來。


    一直到了二十分鍾……還是沒有人。


    三十分鍾,也沒有人……


    不僅如此,一直到現在,還是沒有她的身影。


    霍彥朗就連大樓前所有車輛出入的視頻也全都看了一遍。


    這世上,最可怕的永遠不是有跡可循,最怕的就是一點點痕跡都沒留下,一個笑臉盈然的大活人就這麽不見了!


    有線索就意味著還能追蹤,可一點線索都沒有,簡直能叫人絕望。失蹤得蹊蹺,時間短得讓人始料未及!


    十幾分鍾,僅僅是十幾分鍾……


    霍彥朗沉著臉,想著後來他親自闖進了女洗手間裏,直接沉沉推開女洗手間緊閉的門,他一言不發地邁步走了進去,每一個小隔間他都找了一遍,查看了女洗手間裏的門甚至是封死的,根本就不存在第二個出口。


    那麽人呢?慕安然人呢?


    誰來告訴他,她人去哪裏了?!整個洗手間幹淨得一塵不染,他甚至連她的一根頭發都沒找到!


    霍彥朗沉著臉,眉眼稍間釀著一股可怕的涼意,等到監控播完又重複再播新一輪的時候,霍彥朗狠狠捶了一下桌子。


    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


    霍彥朗急紅了眼睛,仿佛瘋了一樣,看著民政局的負責人,話語裏裹著淡淡的寒意,令人遍體生寒:“張局長,再找不到人,隻怕我會拿你們整個部門都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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