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才專注於大腦手術,與李墨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裏屋其餘大夫見狀也不敢插嘴。


    巧手居的大夫都是從港口抽調的自己人。


    他們不一定是心獸宗出身,但利益與四海商會息息相關,早已暗地裏發下嚴苛的心魔誓。


    眾大夫或多或少在嘀咕著李墨的身份。


    青山?


    不會是傳聞中四海商會背後的元嬰期獸修,青山老人,可對方怎麽會出現在毒衣青紅坊?


    要知道,按照似真似假的傳聞,青山老人以一己之力匹敵緋紅,連天劍門都得給幾分薄麵。


    他們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抑製的興奮。


    天劍門高看青山老人一眼的說法八成是謠言,但與緋紅的交手可是有大量勢力目睹。


    有青山老人坐鎮,難道四海商會要有大動作。


    即便毒衣在十二青紅坊中,規模隻能排在末尾,但以毒獸尋覓福地洞天的習性,牽扯利益無數。


    如果能讓囿館分潤,無疑能賺得盆滿缽滿。


    別看四海商會在毒衣青紅坊有獨屬的店鋪,實則能賺取到的靈石根本比不過港口。


    醫館的來客全是凡人,能有什麽油水?


    並且大腦手術的難度極高,連韓才都得為幾塊下品靈石,給一群凡人武者主刀做手術。


    由於四大囿館把控毒衣青紅坊,酒鋪的生意也遠比預期差。


    青紅坊的毒修舌頭都已經爛完,幾乎沒有酒水的需求,屍酒對修行的助力又不具優勢。


    若非李墨前來毒衣青紅坊,最多十年,田昌文可能就會考慮撤走與毒修的生意。


    李墨很快就從韓才的抱怨中搞清楚狀況。


    或許毒衣青紅坊對散修和凡人來說,是個難以言喻的寶地,但實在不適合四海商會。


    “韓師,我來打個下手。”


    李墨亦如當初在熔鎮時,自然而然輔助韓才進行手術,大腦改造的效率頓時激增數倍。


    “青山,你對毒衣青紅坊的現狀怎麽看?”


    “背後的勢力不同尋常,暫時還不知目的。”


    李墨目光盯著手術。


    韓才將山君大腦煉製的劣品靈材,塗抹在腦神經的交界處,又對管轄本能的腦組織做出修改。


    李墨愈發感興趣。


    他發現大腦手術,不單單隻是讓凡人吞吐毒氣煉體,還對身軀構造有著潛移默化的影響。


    比如錦鴻囿館授權給巧手居的武學“鐵棘無定指”。


    在完成大腦改造後,凡人潛意識借助毒氣煉體時,會更加側重雙手,很是玄妙。


    李墨暗自記住。


    “青紅坊背後是十二仙的話,一定有位精通醫術的師姐出手,難道是繆妙青?”


    韓才把人腦與虎腦互換,隨即山君首需要移植到病患脖頸。


    他收回一根根肢體,其餘大夫連忙接手,接下來的手術依舊繁瑣,不過都是尋常的血管連接。


    病患恢複呼吸後,空氣中的微弱毒氣從口鼻鑽進體內。


    說是滋養,更像在摧毀五髒六腑,直至血肉足夠承載毒屬靈氣,才能得以入門仙路。


    “每日要完成二十凡人的手術,他媽的,老夫哪來的時間修行。”


    韓才忍不住爆粗口,心裏已經懷念港口的平靜,至少不用天天為一群瘋子處理腦組織。


    李墨接話道:“韓師,今後的手術我來吧。”


    “不行,關於鐵棘無定指的信息沒法透露。”


    韓才無奈的開口說道:“囿館生怕毒衣功外傳,巧手居所有人都已經立下心魔誓。”


    他臉色凝重的補充道:“青山你沒必要牽扯進來,更別去和畜牲修士發什麽狗屁心魔誓。”


    “你還是盡快離開毒衣青紅坊吧。”


    韓才望向店鋪外,已經有散修成群結隊朝城門口而去。


    畢竟一旦蟾蜍毒獸趕往新的福地洞天,代表著青紅坊將封閉山門,他們可不想長留城鎮。


    毒衣青紅坊彌漫的靈氣中,有七成都是毒屬。


    散修除非能入門毒修,否則留在毒衣青紅坊太耽誤修行,不是誰都能把罐裝靈氣當水喝的。


    他們寧願追逐毒獸的蹤跡。


    能遇到中型福地洞天,蟾蜍毒獸至少會停留三四十年,同時產出的靈材也不僅限於毒屬。


    聽聞別的青紅坊,找尋到一條半裸露的中小型靈石礦脈,讓參與的勢力賺得上萬中品靈石。


    凡人倒沒有散修的顧慮,各囿館也會進行大腦手術,他們想融入毒衣青紅坊比較簡單。


    一來一回,散修也有意識的帶來人口,借此討好囿館。


    “沒事的韓師,我暫時會待在毒衣青紅坊,區區鐵棘無定指而已,記住步驟不是分分鍾。”


    李墨讓大夫喚來病患,自己閉目思索著大腦結構。


    “行吧。”


    韓才麵露苦笑,看到李墨由內到外的自信後,一時間不知該怎麽反駁,隻得答應下來。


    他心裏嘀咕道:“徒兒,你確實悟性超然,甚至創出心獸宗的奠基功法,但毒衣功完全不同啊。”


    韓才深表懷疑,囿館改造大腦的法門,應該並非用醫術。


    他麵對基礎武學都琢磨數年才入門,囿館弟子不可能個個都是醫術大才吧,著實不現實。


    “算了,也不用多勸。”


    “或許等李墨過幾日便感覺青紅坊的無趣,自行遁走了。”


    韓才思索間,由夥計帶上來一位忐忑的凡人老者,其年紀光看外表都已經七十歲以上。


    他含怒道:“怎麽回事?”


    “我不是說過,病患的年歲不能超過五十?年老體衰的大腦都會腐爛萎縮,十死無生。”


    “我……”


    “小人我名為李寶泉,兒時便慕仙,隻是礙於資質有限。”


    “若是各位仙師能展現醫術,小人我…”李寶泉一咬牙,“小人願意出兩塊中品靈石,跪謝。”


    李寶泉一看便是小有家產,出身某個散修家族。


    他明顯有修行的痕跡,或許年輕時還達到過總角期一二層,最終隨著死病侵蝕蕩然無存。


    李寶泉見韓才不為所動,表情不禁露出絕望。


    他打聽過,在毒衣青紅坊的多家醫館中,唯有巧手居成功率超過七成,坐鎮的大夫還是個結丹修士,背景更是無比雄厚。


    “小人隻想求仙,將來必定付犬馬之勞。”


    李寶泉用力磕著腦袋,膿血從額頭緩緩流出。


    韓才冷著臉,眼神銳利的掃過醫館大夫。


    “具體誰吃的回扣老夫不點名,在離開青紅坊後,自己滾去心獸黑市當醫百年。”


    他定的規矩是五十歲以下,李寶泉能進巧手居的裏屋,絕對有大夫收受對方的利益。


    其中一大夫臉色慘白,連忙跪倒在地認錯求饒,在資源匱乏的心獸黑市百年,等同於流放。


    修為怕是得不進反退。


    韓才有點掛不住臉,剛和自家徒弟聊幾句,就丟人現眼了。


    正在這時。


    李墨睜開眼睛,“韓師,讓我來試試吧。”


    韓才遲疑幾息後,看向李寶泉說道:“既然你想入門修行,就已經沒有拒絕的餘地了。”


    李寶泉咬著牙,“哪怕因此身死,小人都願意。”


    韓才的火氣消掉不少,抓著李寶泉的四肢,綁在手術台上。


    眾大夫做起準備工作,用特定刀具切割其頭骨,李寶泉悶哼幾聲,硬是沒有半聲慘叫。


    連韓才都對李寶泉的淡然生出幾分意外。


    李寶泉不清楚李墨的身份,但他能以凡人成為一族之長,全靠識人麵相的本事。


    在提到手術時,所有大夫都難免緊張。


    唯獨李墨,眼中閃過的是深究,仿佛毫不在意。


    李寶泉歎了口氣,“哎,成事在人,謀事在天,苦苦求仙幾十載,就看今朝,就看今朝。”


    哢哢哢……


    古怪的響動傳來。


    李寶泉腦海中的回馬燈被打斷,下意識抬眼看去。


    “啊啊啊!!!”


    寂靜的裏屋響起一聲慘叫。


    剛剛還無比平靜的李寶泉,突然宛如溺水一般痙攣起來,表情隻剩對李墨深深的恐懼。


    其餘大夫也不約而同的退到角落。


    “桀桀桀。”


    韓才發出陣陣怪笑。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李墨身軀拔高到三米左右,肋部有十二雙手臂在延生,掌心遍布眼珠。


    讓他們驚愕的是,眼珠仿佛具有靈智,充斥著惡意。


    不似仙人,似妖魔。


    李墨掃視屋內,花費半息就把噪音的源頭斬首。


    他打量著李寶泉的大腦,腦組織隻有常人的一半大小,幹癟到已經不再分泌腦髓液。


    李墨往嘴裏塞了顆菩提果,思維運轉的速度頓時暴漲數倍。


    “青山,先從腦幹……”


    韓才剛想提醒李墨,後者的一隻隻手臂便上下橫飛起來,精準劃過李寶泉的腦組織。


    李墨在大腦改造的同時,還對死病侵蝕進行修補,誤差都在毫厘間,可見其醫術水平。


    包括韓才在內的大夫統統陷入失神。


    這是醫術的極致吧?


    不可思議的是,李墨接觸鐵棘無定指的大腦改造才多久,已經熟練掌握其中的門道。


    到底什麽怪物啊,還是說,他們太過平庸?


    他們失神片刻,李墨已經結束鐵棘無定指的手術,隨意挑了顆山君首容納李寶泉的腦子。


    “好了。”


    “確實和我預期差不多,區區一個鐵棘無定指。”


    難度還不如道體融合的百分之一,都無需啟用神識。


    李墨甚至考慮到,用白骨蜘蛛分神在微觀層麵進行手術,自己都不必待在妙手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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