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比平日晚醒一個多時辰。


    可能因為大腦短時間接受的記憶太雜亂,即便恢複清醒,依舊有些宿醉般的頭脹欲裂。


    他閉目養神許久,才開始例行伸展手腳。


    直到日上三竿,李墨才大汗淋漓的停下動作,借助這幾個時辰理清楚了接下來的打算。


    李墨換了套衣服,把靈牌別在腰間顯眼的地方。


    他快步離開廂房,目標直指傳承功法的醫館,正好與行屍走肉的畫室學徒擦肩而過。


    眾畫師學徒注意到李墨,忍不住露出詫異的目光。


    他們眼睜睜看著李墨離開書畫堂的範圍,在刺眼的陽光中,身影逐漸沒入喧鬧的院落裏。


    畫師學徒不約而同的愣神呆坐著,隨即再次開始研墨繪畫,濃鬱的墨香在屋內彌漫。


    從李墨踏出書畫堂開始,地位已經是雲泥之別。


    成為正式畫師的學徒,通常書畫堂半年才有一人,並且至少得練習五年以上的繪畫。


    大部分人,都將埋沒在腳底厚厚的宣紙裏。


    李墨沒有急著離開典當行,特地去看望了李青芳兄妹,見到他們在讀書便放下心來。


    學堂的規模不小,裏麵有百來位孩童在朗誦詩詞。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教書先生腐朽嚴重,隻剩一條完整的手臂,和朝氣勃勃的孩童相比,更顯得生機黯淡。


    李青芳昏昏欲睡,恍惚間發現窗口有個熟悉的身影。


    她不由睜大眼睛,可身影卻已經不見蹤跡,自己腦袋還被教書先生的戒尺打了下。


    李墨此時正走出典當行。


    一路而來,他算是體會到畫師身份的好處,雜役紛紛行禮問好。


    李墨本想再看看趙柱,但突然意識到,既然書畫堂有修士坐鎮,雜項堂肯定也有。


    他畢竟不過白身,還是小心為妙。


    李墨趁著天色大亮,根據記憶裏的路線朝醫館走去。


    與剛來熔鎮時相比,李墨的見識已經完全不同,在看到一些身軀畸形的身影後,明白他們都掌握著各類法術。


    修士行色匆匆的趕往熔鎮外,或是疲憊的返回城內。


    李墨頓時明白,恐怕熔鎮遠沒有表麵上平靜,修仙界充斥著難以想象的危險。


    隻是以他的實力無法左右局勢,一旦真的接觸到危險,迎接自己的絕對是身死道消。


    李墨表情凝重,腳步加快。


    醫館隨即映入眼簾。


    李墨圍著醫館繞了幾圈,發現醫館的占地麵積比典當行大兩倍,各側門也是戒備森嚴。


    醫館位置在外城區中心,重要性不言而喻。


    李墨毫不猶豫,走進醫館敞開的大門,在青山竹屏風後,是一排排醫館常有的木櫃。


    十幾位夥計各自忙碌,主要負責晾曬藥材,接待往來醫館看病的鎮民。


    病症基本都是死病衍生出的身軀腐壞,要是不去處理,不過百年就會變成一具活死人。


    也怪不得部分鎮民,死病已經非常嚴重,卻依舊不影響勞作。


    “小哥,可是來問診的?”


    有個眼力見不錯的夥計注意到李墨,連忙湊了過來。


    李墨雖然年紀不大,但身穿的服飾屬於典當行,既然可以自由進出典當行,地位應該不淺。


    夥計變得殷勤起來,畢竟李墨最多十歲出頭,搞不好是家裏的親屬長輩在典當行當職。


    他殊不知,李墨壓根就不是熔鎮出生,兩個多月前還在牛家村跟著父兄做木工的活計。


    “我找韓才,韓大夫。”


    夥計聽到韓才的名字,忍不住渾身一顫,表情極為畏懼,但還是哭喪著臉答應下來。


    “那我在前頭帶路。”


    李墨感覺有點莫名,忍不住詢問夥計:“韓大夫脾氣不好?”


    “脾氣…不太清楚。”


    夥計的言語含糊不清,隻說韓才在醫館裏的資曆最深,但他們都不敢接觸韓才。


    待到兩人深入醫館後,淒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還伴隨著直衝口鼻的濃鬱藥香。


    哪怕是閻羅地獄,恐怕都不過如此。


    李墨餘光環顧四周,正好能看到用簾布半遮的問診房,地麵還沾著些許紅黑的肉沫。


    他低頭目光掃過,渾身的雞皮疙瘩冒了出來。


    問診房內正在進行一場斷肢再續的手術。


    他對斷肢手術倒不驚訝,畢竟在前世的古代曆史中,很早就有外科手術的記載,隻是受限於衛生條件太差,死亡率極高。


    如今有長生不死的存在,身軀對疼痛的忍受大大增加,更不用擔心細菌感染。


    能發展出簡單的外科手術,再正常不過。


    可大夫的手段,會不會太粗暴了一點?


    斷肢的血肉組織都暴露在空氣裏,大夫竟然用一根銀線硬生生的縫合起來,血肉若有缺失,就取出膠質狀的藥膏填充。


    麻醉?不存在的。


    “恩?”


    大夫似乎注意到李墨,後者見此立刻收回目光,緊跟不斷加快的夥計,狼狽的遠離問診房。


    李墨暗自慶幸,自己被分配到典當行,而非醫館。


    他做不到像韓才那般將活人當作死物對待,雖說有長生不死在,把人弄死比弄活還難。


    李墨穿過內堂,麵前是一片遍布竹林的院落,涓涓細流從山頂形成小溪,匯聚成池塘。


    池塘表麵漂浮著青綠色的藻類,目測不見魚類的蹤跡。


    院落裏坐落著幾間三層的瓦房。


    他們前往中心的瓦房,其牆麵布滿黴菌,又有血紅的爬山虎覆蓋縫隙,蟲鳴帶有絲絲寒意。


    牌匾刻著“妙手居”。


    夥計打開吱呀作響的大門,昏暗的屋內空空蕩蕩,裏麵的家具都要比正常尺寸大兩倍不止。


    他咽了口唾沫,壯著膽子喊道:“韓大夫,有人來找您。”


    “韓大夫……”


    “我知曉了,哈哈哈哈。”


    夥計說完後,聽到二樓有厚重的男聲傳來,他鬆了口氣,隨即也沒理會李墨,轉身就走。


    李墨通過陽光打量屋內的裝飾,眼中的震驚無以言表。


    隻見幾十個琉璃罐懸掛於天花板,裏麵裝有色彩各異的古怪液體,浸泡著萎縮畸形的五髒。


    最關鍵是,按照造化書湧出的信息,罐中的是。


    【靈氣】與【靈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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