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陽光映照在蔚藍的大海上,海麵閃動粼粼金色的波浪,白色的浪花,潔白無瑕盛開在海麵上,隨風搖曳。


    金色的沙灘,仿佛盛開了無數的鮮花,藍天白雲,大海,眼前的一幕很美,天高雲淡,一望無涯的大海遠遠地延伸到視力的範圍之外,和遠處的天空相連。


    再也難以分辨出,遠處什麽地方是海水,什麽地方是天空。


    這裏就是雲天青骨灰灑落的地方,大海的波濤微微地在陽光下起伏,雲朵朵卻分辨不清,父親的骨灰到底是灑落在大海的什麽位置。


    海麵是如此的廣闊無垠,看上去所有的地方都一樣。


    同樣湛藍的海水,同樣雪白的浪花,偶爾有海鷗敏捷地在大海上飛快地掠過,給這裏增添了生命力。


    雲朵朵回眸看過去,當初把父親的骨灰灑落在這裏,她曾經是有參照物的,背後不遠處的建築,過去了四年多的時間,仍然矗立在原地。


    如果有一天,連這些建築物都不存在,她該怎麽樣才能找到當初父親灑落的地方?


    花瓣從雲朵朵的手中灑落在海麵上,隨著浪花的起伏,那些鮮豔的花瓣,搖曳漂浮著,漸漸遠去,鋪滿了附近的海麵。


    一些海鷗看到花瓣,找到了食物,從空中俯衝下來,落在海麵上去吃那些花瓣。


    卡納安揮手,將一些麵包屑扔在海麵上,引來了更多的海鳥過來爭食。


    這樣的一幕顯得有些熱鬧,多了幾分溫馨和生命的跡象,少了幾分蕭索悲傷。


    “爸爸,我來了,您一定看到我了吧?看,這就是您的外孫,我的兒子,您在天之靈保佑他吧。”


    雲朵朵跪在小船上,小船在海岸上隨風飄蕩,她將手中的花瓣,不停地灑落在大海中。


    卡納安跪在母親的身後,灑落花瓣的同時,也將更多的麵包屑扔到海麵上,看著那些海鳥離他越來越近,去吃他扔下的食物。


    很快小船的周圍,聚集了很多海鳥,花瓣在海麵上飄蕩遠去。


    “媽媽,外祖父會喜歡這些海鳥嗎?他一定可以看到我是嗎?”


    “是的兒子,他很喜歡這些海鳥,已經看到你到了這裏,你想說什麽,可以大聲地告訴你的外祖父。”


    雲朵朵相信,父親一定可以聽到他們的話,看到他們。


    “爸爸,我已經找到了國外的爸爸,他很愛我,我現在過的很好。爸爸,您在天上好嗎?為什麽我總是看不到您?您到我夢中去吧,讓我看到您,知道您過的很好。”


    輕聲訴說對父親的思念,哀傷在這一刻深深地抓住她的心。


    父親死後躺在地上的樣子,一直在雲朵朵的眼前晃動,讓她的內心滿是悲傷,說不出的滋味。


    回到家鄉之後,她曾經幾次去尋找母親,但是寺廟的人說她的母親去了遠方修行,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想不到回國,連母親方心怡也沒有能夠見到。


    如果母親的心能得到平靜,再也沒有煩惱和憂愁,見不到也好。


    雲朵朵回眸向海岸看了過去,今天是父親的忌日,母親會來海邊祭奠父親嗎?


    或許母親不會到這裏的海邊來,而是會在另外一處海邊去拜祭。


    海水是相通的,隻要是有海水的地方,都可以拜祭父親。雲朵朵很想能夠看到母親一次,哪怕是隻有一眼。


    “媽媽您看,有一艘船。”


    海麵上忽然出現了一艘大船,雪白的大船在陽光下飄蕩在海麵上,向雲朵朵的這個方向行駛過來。


    “很漂亮的大船。”


    雲朵朵說著撫摸兒子的卷發,到底是一個孩子,喜歡新奇的東西。


    兒子或許還不懂得什麽叫做憂傷,不明白親人離開的滋味和悲傷,這樣是最好的,因為她希望兒子有一個美好而快樂童年。


    “那艘大船,似乎是向我們這個方向過來的。”


    聽到看卡納安這樣說,雲朵朵也注意到,大船一直向她這邊開了過來。


    可能是巧合,雲朵朵仍然跪在小船上向大海中灑落花瓣,為父親祈福。


    小船是她在海邊雇傭的,一個沉默的男人為他們駕駛小船,並不開口打擾他們的祭拜。


    “父親,請您原諒我多年都沒有能夠回來拜祭您,我知道無論我到了什麽地方,您都一直在看著我,就在我的身邊。”


    卡納安眨動大眼睛看著遠處的大船,他拿出望遠鏡向大船看了過去。


    忽然,他看到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青鬆般屹立在大船的船頭,一身雪白的衣服,玉樹臨風一動不動,仿佛一座雕像一樣!


    “爸爸……”


    卡納安驚訝地瞪大眼睛,在望遠鏡中向大船看著,沒有錯,是父親介子微!


    眼珠微微地轉動,他不知道是不是該立即把這個消息告訴母親。


    望遠鏡中,介子微抬手對他做了幾個動作,卡納安看到父親也拿起望遠鏡在看著他。


    他揮手,表示明白了父親的意思,原來父親是想給母親一個驚喜。


    是什麽時候,父親發現了母親和他的小秘密?


    卡納安低頭為母親默哀三秒鍾,媽媽恐怕還在沾沾自喜,以為父親不知道她所有的秘密。


    一頭金色的卷發垂落在船頭的甲板上,雲朵朵低頭虔誠地默默讀誦經文,為父親超度祈福。


    她沒有注意到,大船離她越來越近,在海麵上留下一道翻湧的白色浪花,迅速地向她的方向行駛過來。


    微微閉上眼睛,她輕聲吟誦佛經,或許這是她現在能為父親做的唯一一件事。


    發動機的聲音,驚動了雲朵朵,隨即她聽到輕柔的音樂聲在海麵上飄蕩,無數鮮花繽紛從空中落下。


    發生了什麽事情?


    雲朵朵睜開眼睛,這個時候她才看到,那艘大船已經離她的小船很近。


    一架直升機在海麵的空中飄蕩,發出轟鳴,無數鮮花就是從直升機上被人灑落在海麵上的。


    一朵朵鮮花隨風飄落在海麵上,在蔚藍的大海上飄蕩,隨著波浪起伏。


    這一刻,在海麵上盛開了無數鮮花,宛如一個百花園一樣。


    雲朵朵迷茫地抬頭,是誰搞出來這樣大的場麵?


    會是豐子愷嗎?


    一定是豐子愷!


    雲朵朵低頭繼續吟誦經文,還有幾遍才能吟誦完成,她不會因為現在的打擾停下來。


    “媽媽,看海邊有一個人。”


    這個時候的海邊,並沒有什麽人,深秋的海邊上本來就沒有遊客,這裏也不是旅遊區,而是一個比較偏僻的海麵,周圍有一些漁民,住的離海邊都有一些距離。


    雲朵朵仍然在吟誦佛經,微微抬頭向海邊看了過去。


    原來空無一人的海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人,那個人身上穿著淡青色的衣袍,跪在海邊的沙灘上。


    陽光下,雲朵朵看到那個人的裝束似乎和普通人有些不同,似乎是一個出家人。


    “卡納安,望遠鏡給我。”


    她拿過兒子的望遠鏡,從裏麵向海岸上看了過去,會是母親過來拜祭父親嗎?


    果然,在望遠鏡中,出現了母親方心怡的身影。


    方心怡身上穿著淡青色的僧袍,低頭默默地跪在海邊的沙灘上,似乎在讀誦佛經。


    母親,還是過來祭奠父親了!


    “請你把船靠岸。”


    雲朵朵有些激動,幾年不見,母親還好嗎?


    母親的心底,對她還有怨恨嗎?


    駕駛小船的人點點頭,操控小船向海岸上靠近。


    這個時候,大船已經到了雲朵朵的小船不遠處,但是雲朵朵一直用望遠鏡看著跪在岸邊的母親,沒有去注意到大船上有什麽人。


    她以為是豐子愷到了這裏,拜祭她的父親,萬萬沒有想到,會是介子微到來。


    卡納安搖搖頭,媽媽真是很迷糊啊。


    介子微向卡納安擺手,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卡納安眨動大眼睛點頭,默默地不出聲,看著父親越來越近。


    介子微手裏抓著纜繩,從大船上垂落下來,靠近了小船,準備從大船上到小船上。


    大船蕩漾起的波浪,讓小船劇烈地晃動起來,駕駛小船的人不滿地向大船瞪視過去。


    一個縱身,介子微借助手中纜繩的力量,腳用力在大船上蹬了一下,身體懸空到了小船的上方。鬆手,身體輕盈地落在小船中。


    “咚……”


    小船的甲板發出沉悶的身影,隨即大船飄開,和小船拉開了距離。


    雲朵朵感覺到小船的甲板一個震動,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出了什麽事情?


    忽然感覺到有一雙有力的手臂摟住她的腰肢,有人已經到了她的身後,剛才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海岸的母親身上,沒有覺察到有人到了小船上。


    微微扭頭,雲朵朵剛想說什麽,被青草樹林般的氣息所包圍,身體依偎進入到一個男人的懷中,他用手臂輕柔地抱住她。


    “朵兒,我來了。”


    簡單的一句話,讓雲朵朵一瞬間滿眼是淚,不由得低頭埋進到介子微的胸膛中,他來了,原來是他!


    卡納安默默地背過身去,似乎這一刻,他在這裏是多餘的。


    “我來拜祭嶽父,我知道今天一定可以在這裏看到你,因為情花已經開放!”


    船頭的某處,擺放著那株情花,兩朵雪白的花朵,在海風中微微地搖曳,已經綻開,花蕊卻是鮮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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