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朵想,這裏離岸邊,已經不是很遠,就算方塊扔掉她,或許她也能一點點隨著海浪,緩緩地漂浮,遊到岸邊。


    “這樣就好,你就這樣躺在海麵上不要動,順著我帶你的力量走。”


    方塊說了一句,繼續帶著雲朵朵向岸邊遊了過去,海水蕩漾中,雲朵朵的心微微一鬆。剛才的一瞬間,她幾乎以為會被方塊拋棄,畢竟一個女人帶著一個不怎麽會遊泳的她,是一個極大的負擔和累贅。


    方塊居然沒有扔掉她,而是一直帶著她向岸邊靠近,雲朵朵覺得生的希望更大。


    “砰砰……”


    黑暗之中,忽然響起了槍聲,顯然是小船上的人那些人,發現她們逃走,開始開槍威脅或者打死逃走的人。


    遠處傳來模糊的喊叫聲,哭泣聲,驚叫聲,卻因為海浪的聲音,聽的很不清楚。


    聲音越是模糊,顯得遙遠,她們兩個人就越安全,贏得了逃走的第一時間,她們兩個人應該是最幸運的,有機會不被那些人發現,逃到海岸上。隻要能登陸,就有了生機。


    雲朵朵想看,但是暗夜中的大海,什麽都看不到,視線極其有限。這樣的夜色,那些女人有很大的逃生機會,前提是她們會遊泳!


    那艘小船,很快就會沉沒,想必那些人也沒有時間和精力,再去顧及逃走的那些女人。


    但是還有另外一艘小船……


    苦笑了一下,她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現在她的人,還要靠方塊帶著逃生,能不能到達岸邊,要看方塊會不會在半路扔掉她,怎麽能有心去擔心別人?


    沉默中,兩個人向岸邊不斷地靠近,第一個逃出來,第一時間選擇了最為正確的方向。方塊的水性很好,遊泳技術高超,帶著能夠漂浮躺在海麵上的雲朵朵,不是很吃力。


    雲朵朵盡力用雙腿和雙腳拍擊海水,讓方塊減輕負擔。


    幸好現在是夏季,但是深夜中的海水,仍然帶著冰冷的感覺。


    雲朵朵感覺到雙腿有些抽搐起來,這是在水裏最為危險的事情,會導致沉沒到大海中,被淹死!


    這裏離岸邊,到底有多遠,雲朵朵不清楚。


    從船底的洞口逃出來,浮出海麵時,雖然隱約看到了燈光,但是那些燈光太過遙遠,若隱若現。


    海麵上一望無際,可以看出去很遠,就如同看到大山一樣,雖然你明明看到了山的存在,山的影子,甚至已經看得很清晰,但是要真正到達山腳下,還需要很久的時間。


    所謂望山跑死馬,用在海麵上也一樣沒有區別。


    岸邊,或許離她這裏,還有很遠。


    海麵上亮起燈光,顯然另外一艘小船發現了問題,回頭開始救援沉沒小船上的同伴,追捕那些跳海逃生的女人。


    岸邊,仿佛永遠都無法到達,雲朵朵的心沉了下去,沒有想到離岸邊會這樣的遠,方塊能帶她遊多遠?


    一旦方塊感覺到,她是一個累贅,體力有些不支,會立即毫不猶豫地拋棄她!


    方塊這樣的女人,雲朵朵以為能做出這樣的事情,這樣做也無可指責。


    畢竟,自己的命才是最寶貴的。


    雲朵朵想抬頭去看,岸邊還有有多遠,但是卻不敢隨便動,以免給方塊增加負擔。


    兩個人離著小船和那些人,越來越遠,然而希望在雲朵朵的心中,仍然有些遙遠。


    即便是在夏季,海水也是冰冷的,那種溫度漂浮在海水中太久,體溫會漸漸低下去。周圍被海水緊密地包圍在裏麵,雲朵朵盡力用雙腿拍擊海水,不僅是希望能減輕方塊的負擔,更快地到達岸邊,也是為了能活動雙腿,讓體溫不會降低的太快。


    身體的溫度在不斷地喪失,夜晚的海水即使是在夏天,也透出一些冷意,讓雲朵朵感覺到腿部的抽搐更加厲害起來。


    她抿緊唇,微微蜷縮起雙腿,用一隻手抓住木棍,另外一隻手伸出去輕輕地揉著腿部。


    方塊遊泳的速度,也緩慢下來,顯然她的體力也消耗了很多,體溫也在迅速地降低著。


    兩個人沉默著,隨著起伏的波浪繼續前進,然而雲朵朵不知道方塊還能堅持多久,還想堅持多久。


    也許下一刻,方塊就會忽然鬆手,把她扔在茫茫無際的大海中,選擇一個人逃生。


    這是雲朵朵最為擔心的事情,因為她現在有一條腿出現了輕微抽筋的症狀,如果被拋棄,很可能永遠都沒有辦法到達岸邊。


    “突突突……”


    忽然不遠處傳來發動機的聲音,這個聲音在寂靜的海麵上,是這樣的清晰,又是這樣的讓她們兩個人驚心!


    很可能是另外一艘小船救起了沉沒那艘小船上麵的同伴,開始在海麵上搜尋那些跳水逃生的女人們!


    究竟能不能逃出去?


    雲朵朵抬眼向天空看了過去,仰麵朝天漂浮在海麵上的她,現在唯一能看到的,也就是周圍的海水,再就是黑暗中滿是璀璨繁星格外美麗浪漫的夜空。


    皓月當空,群星閃動,這樣的夜景很美,但是她哪裏有時間和心情,去欣賞夜景,心隨著發動機的聲音提了起來。


    雖然能聽到發動機的聲音,但是卻不知道那艘小船,離她們還有多遠,是不是會發現她們兩個人。


    本來放慢了遊泳速度的方塊,忽然加快了速度,顯然是想能在被發現之前,到達海岸上。


    畢竟在海麵上,被那艘小船發現,她們絕沒有可能逃走。


    如果到了岸邊,有礁石,還有陸地,她們隱藏和逃走的機會很大。


    消耗了太多體力的方塊,要帶著她這個不怎麽會遊泳的人,顯然是一個很大的累贅。


    如果沒有她,方塊現在也許已經到了岸邊。


    雲朵朵雙手緊緊地抓住木棍,方塊早已經把木棍用衣服綁在腰間,但是雲朵朵很清楚,隻要方塊願意,隨時都可以解開衣服,把她扔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


    發動機的聲音,不斷在海麵上飄蕩,不知道有多少逃出來的人,被重新抓了回去,或者是被打死!


    一望無際的大海上,就算是這些人都死掉,也不會在海麵上留下什麽痕跡。


    雲朵朵眯起眼盯著夜空,腹部微微地波動起來,可能是肚子裏麵的孩子感覺到了危險。也許是孩子覺得寒冷,也可能是浸泡在海水中太久,她的動作讓胎兒波動起來。


    雲朵朵很想伸手去撫摸腹部,安慰肚子裏麵的孩子,但是現在是最危險和關鍵的時候,她不能動也不敢隨便動。


    每一個動作,都有可能帶給方塊巨大的壓力,讓方塊再也不能或者不願意帶著她。


    孩子,我的兒子,你不要激動,安靜,一定要安靜,現在我們是逃命。媽媽知道你很乖,靜靜地睡覺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雲朵朵默默在心裏對孩子這樣說著,她相信孩子一定會聽到她說的這些話。


    似乎是母親的話,還有焦慮恐懼的心情,感染到了胎兒。


    腹中的躁動漸漸微弱下去,孩子似乎聽話地睡了過去。


    雲朵朵微微鬆了一口氣,側頭盡力向岸邊的方向看了過去,眼前卻隻有茫茫的海水,再也看不到其他什麽。


    “啊!”


    忽然一聲尖利的叫聲,劃破了海麵和夜空,雲朵朵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仿佛要從胸腔中跳出去一樣。


    海水不停地波動蕩漾著,她聽到發動機的聲音越來越近,還有明亮耀眼的燈光,從海麵上掠過,顯然在尋找她們,或者是其他逃跑的女人。


    剛才的驚叫聲音,充滿了絕望和悲傷,還有說不出的痛苦,有一個運氣不好的女人,被小船上麵的人抓到。


    那些被抓回去的人,一定會遭遇更加悲催的虐待和暴力,雲朵朵一瞬間不知道,她和方塊做出在船底鑿出一個洞口逃走的決定,是不是正確。


    海麵上仍然沉浸在無邊的黑暗之中,即便是小船上亮起了所有的燈,但是一條小船對於大海來說,實在是太小了,就如同森林裏麵的一片樹葉一樣,燈光不能照到多少地方。


    海浪吞噬了更多的燈光,那艘小船離她們兩個人的距離應該不近。


    方塊的遊泳的速度,忽然慢了下來,雲朵朵的心一沉,如果這裏離岸邊還有很遠,方塊是不是已經有了要拋棄她的想法?


    一條腿,忽然又抽搐起來,無力地蜷縮起來,這是最為絕望的時刻,現在就算離海邊已經不遠,但是腿部抽筋的她,也不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遊泳到達岸邊!


    方塊在沉重地喘息著,顯然她的體力消耗太大,而海邊到底有多遠,雲朵朵因為是仰麵朝天漂浮在海麵上,沒有辦法看到。


    很想鬆手,不再帶給方塊負擔,讓方塊可以獨自逃生。


    如果她的肚子裏麵沒有這個孩子,她會立即放手,然而現在,雲朵朵卻在猶豫。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是這個孩子!


    “呼呼……”


    方塊的速度更慢,身體不時沉沒到海水的下麵,顯然體力已經有些支撐不住。


    “你可以放開我。”


    雲朵朵低聲說了一句,手卻沒有鬆開,仍然緊緊地握住木棍,她這樣說卻不願意放棄最後的一絲機會,抿緊唇忽然用嘴咬住了木棍,雙手在海水中劃動著,希望這樣能減輕方塊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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