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啷……”


    護士們忙碌著,專家點點頭什麽都沒有說,眼睛中滿是欣賞欽佩的表情,一連中了兩槍,幾乎是同一個位置。


    這需要極其敏銳的判斷力和超然的反應,子彈飛出槍膛擊中人體隻是一瞬間,快的無法反應。要在這幾秒甚至更短的時間內,判斷出子彈的方向,避過要害讓子彈擊中不是要害的部位或者能做到。


    但是要讓兩槍幾乎是擊中一個地方,簡直是非人類才能做到。


    這個年輕人不僅做到了,而且一直筆直地站立在這裏,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果然,在那位狼王隊長的手下,就沒有孬種,一個個都是鐵人魔獸!


    特警隊自從被那位狼王隊長接手之後,很快就有了一個特別的稱號“魔獸特警隊”!


    護士在為特警的傷口清理消毒,專家笑了一下:“你是走進手術室,還是躺著過去?”


    “走過去!”


    特警輕淡地說了一句,似乎他背後肩頭下麵的傷,不過是被某根小木刺傷到一樣,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好小子,不愧是特警隊的人!”


    護士指引道路,特警回頭露出一口白牙,對雲朵朵笑了一下:“嫂子,很快就會好,您先回病房休息吧。大小姐,您陪嫂子回去休息,我去一下就好。”


    “朵朵親是我的,不許叫她嫂子。”


    羅麗塔瞪了特警一眼,特警用無辜的眼神看了蘿莉一眼,跟著護士向手術室走了進去。


    “一起去。”


    雲朵朵握住羅麗塔的手,不親眼看著為了保護她,那個年輕人受了多麽重的傷,甚至險些丟掉性命,她怎麽能接受教訓?怎麽能明白,她的一舉一動都可能讓別人為了保護她而受傷,或者死去!


    “親,淡定,這點小傷對他們就不算事兒。”


    羅麗塔天真地笑著說了一句,溫暖的手包圍著雲朵朵的手,給了她說不出的溫暖和安慰。


    手術室內,專家好整以暇,護士給特警打麻藥消毒,特警趴伏在手術台上瞪大眼睛不知道在看什麽,抿緊的唇暴露了他的痛苦和忍耐,一聲不響任憑護士為他消毒。


    雲朵朵想,他一定很痛,劇痛到身體都在微微地戰栗著,雙手緊緊地扣住手術台的邊緣,忍耐一波波的劇痛。


    這種滋味她曾經體驗過,上一次中槍之後,她被送到這裏做手術就是這樣。無盡的疼痛,抽筋般的劇痛,打完麻藥也要過一會兒才能漸漸沒有痛感,但是手術過後麻藥的勁兒過去,還是會痛好幾天。


    “當啷……”


    手術室裏麵隻有醫療器械發出的清脆聲音,冰棱碎裂一地,河麵冰層碎掉的聲音,落在雲朵朵的耳中,有著說不出的寒意。


    “麻藥起作用了。”


    專家看了看:“開始手術。”


    手術刀在無影燈下閃動遠山冰雪般的寒光,落在雲朵朵的眼中,讓她的心也冰寒起來,溫度一點點逝去。


    傷口被割開,血水滲出,從特警年輕的後背上滑落,有人隨即止血。


    血肉模糊著,雲朵朵想,上次她中彈之後,被送進醫院手術時,就該是這個樣子的吧?


    仿佛是在重溫她中彈之後,在這裏搶救的一幕,隻是當時她是躺在手術台上,不清楚搶救的過程也看不到。


    現在她可以在近距離內,看著那個用身體和性命為她擋住子彈的那個年輕人,看著手術刀下,手術台上的所有一切。


    有一種錯覺,似乎此時此刻躺在手術台的人,是她!


    同樣年輕而燦爛的青春時節,是什麽讓這個陌生到素未謀麵的年輕人,用他寶貴的生命,他活生生的身體,去擋住了射向她的子彈?


    如果沒有他,她該是已經死了吧?


    不寒而栗,雲朵朵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羅麗塔挽住雲朵朵的手臂,抱住雲朵朵。


    “當啷……”


    冰塊墜落在地上的聲音,卻帶著豔紅的濃重的血色,一顆子彈落在盤子裏麵,在無影燈下閃動血紅的寒光。


    取出了一顆子彈,雲朵朵很想知道這個年輕人的傷情,卻不能在這個時候問出來。


    手術室中的氣氛緊張而壓抑,唯有醫生和護士手中的醫療器械,有時候發出聲音,卻顯得這裏更加靜謐。


    醫生和護士忙碌的聲音,那樣虛幻,雲朵朵一直凝視著年輕的男子,他側過臉對她笑了一下,用兩根手指比劃了一個剪子的形狀,一個“v”的手勢。


    似乎在他臉上的表情裏麵,眼睛裏麵有著真實的快樂和笑容,他為什麽會這樣開心?


    受傷連中兩槍的他,不該是很痛苦很鬱悶的嗎?


    特警對雲朵朵笑著,明朗陽光的笑容,一瞬間忽然驅除了雲朵朵心中的陰翳,也隨著這個年輕而明快的笑容晴朗起來。


    是的,還活著不是嗎?


    活著的每一天,就該快樂,無論要麵對的是什麽樣的艱難,布滿荊棘的道路!


    特警聳聳肩,表示沒有什麽:“隻是小傷,不算什麽的,比這重的多的傷我也受過,嫂子不用擔心,小事情。”


    他的任務就是保證她的安全,隻要她安然無恙,哪怕是付出他唯一寶貴的生命,他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絕對的服從命令,盡力去完成安排的任務,不計得失和生死!


    這是他的宿命!


    濕潤了眼眶,雲朵朵忽然抬頭盯著房頂,隻有這樣她才能勉強控製住即將從眼眶中滑落的淚水。


    受苦、受傷、誹謗、謠言、冤屈、陷害、詭計、中彈、情傷……


    她沒有因為這些落淚,卻在這一刻想為了這個年輕人落淚。


    “親,別激動。”


    羅麗塔將手中的濕巾遞給雲朵朵,雲朵朵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勉強。


    她轉過身去,悄然用濕巾在臉上擦拭,順手用濕巾吸去了眼中的淚珠。


    不能哭,至少在這些人的麵前,她不會落淚!


    介子微,我們之間要怎麽樣?


    我被麻煩纏身,我重傷在身,我被抓起來押入監獄,法院即將判決我有罪,你都沒有出現,一直不肯露麵!


    為什麽你要派一個特警來這裏保護我?


    我在你的心中,到底是什麽樣的位置?


    一瞬間思緒潮水一般淹沒了她,無數個念頭紛至遝來,在她的腦海中旋繞。


    雲朵朵抬手用力按住太陽穴,好痛。


    “親愛的,你坐一會吧。”


    羅麗塔扶住雲朵朵在旁邊的座位上坐了下來,雲朵朵的唇色有些青白,剛才的震驚仍然沒有完全過去,到底是誰一定要殺死她?


    今晚那個隱藏在暗夜不知名地方的殺手,在這裏默默等待了她多久?


    如果她沒有走出病房,沒有在這個時間去外麵散步呼吸新鮮空氣,就不會出今晚的事情,那個年輕人也不會為了她擋子彈而險些死去,中了兩槍。


    “是我不好。”


    雲朵朵沉重的說了一句,一字一字擊中她的心頭,重錘一樣!


    “這是意外,誰也想不到。”


    羅麗塔握緊雲朵朵的手輕聲說了一句,沒有想到那些人這樣的喪心病狂,竟然會暗中埋伏狙擊手,一天天地在醫院外麵等待雲朵朵的出現。


    那個人或者那些人等待了多久?


    眸色沉暗,羅麗塔明亮的眼睛此刻無底的幽深,敢傷害雲朵朵,她決不能原諒!


    這該是已經超出了遊戲規則,雲朵朵隻是一個普通人,不是他們這個圈子裏麵的人,那些人不該對付她。


    可是……


    羅麗塔在心中暗歎一聲,誰讓雲朵朵是介子微喜歡的女人,第一個肯正視主動去追求,承認她是未婚妻的女人?


    該有多少女子?為這件事,芳心碎落了一地,失望失落,不甘嫉妒,仇恨不解,報複痛恨!


    朵朵,你懂嗎?


    羅麗塔側目看著身邊纖細柔弱的她,這些艱難痛苦,她是怎麽樣能支撐到現在?


    “當啷……”


    “縫合!”


    專家說了一句放下手中的鉗子,兩顆帶著血色的子彈,在盤子裏麵滑動,發出清脆的聲音。


    特警笑了一下,又對雲朵朵和羅麗塔兩個人做出一個勝利的手勢,雲朵朵回應了一個感激的笑容和眼神。


    很快縫合結束,從特警進入手術室到出去,一共用了不到一個小時。


    雲朵朵跟在病床旁邊,握住特警的手,感覺到一股涼意。


    “嫂子,我沒有事情了,都說了隻是皮肉之傷,您回去休息吧。頭要是知道您恢複不好,一定不開心。”


    “他……”


    雲朵朵抿緊唇,不該再提起他,她唯一該做的,就是遠離他,離開越遠越好,直到彼此誰都看不到誰,碰觸不到!


    為了父母,為了像麵前這個年輕人一樣人的安寧,她必須遠離他,甚至忘記他!


    “去休息吧寶貝,我去安排一下,你累了,先回去休息。”


    一陣說不出的困意疲倦,襲擊了雲朵朵,她用醒悟的眼神看著羅麗塔,剛才在手術室裏麵,她喝了羅麗塔遞給她的一杯熱牛奶,一定是那杯熱牛奶裏麵放了安眠藥。


    果然不愧是狼的姐姐,同樣喜歡用這種手段對付她。


    羅麗塔一把扶住雲朵朵,抱起雲朵朵進入病房放在床上。


    “大小姐,附近已經加強了戒備搜查,還沒有消息。”


    “出去說,別打擾我的朵朵。”


    羅麗塔走了出去,病房裏麵變得安靜。


    “我應該擊中了,怎麽會沒有痕跡留下?”


    “有血跡,人應該是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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