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子愷唇邊仍然帶著文雅的笑容,隻是那樣的笑容中,隱約透出莫名的寒意,幽深的眸子夜色下的大海一樣,看不到底,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進來的時候,身邊的人都被阻攔,給了他一點麵子,沒有對他搜身。


    “子愷……”


    風語輕歎叫了一聲就閉上嘴沒有再說什麽,彼此之間已經不需要再多說什麽,豐子愷能來,一個人進來,這已經足夠。


    “啪啪……”


    豐子愷鼓掌,輕笑說:“好手段,想不到現在的上麵,連這種手段也肯用,說吧,想要我做什麽?”


    “豐少,合作對我們彼此都有好處,你得到你想得到的青梅,我們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你該明白,這裏是國內,是我們的地盤。”


    “放開風語。”


    對方笑著搖搖頭:“風語最近的表現讓上麵很不滿意,我們boss的脾氣可不好,也沒有什麽耐心。能讓他站起來,也就能讓他永遠跪下去,風語,你這樣做太不聰明了。”


    用槍指著風語的人,手中的槍不客氣地在風語的頭上敲了幾下,風語微微垂下頭沒有說話。


    豐子愷冷笑:“有話請講,你的boss是誰?”


    “知道的越少越好,我們隻是合作而已,豐少難道不想把你的青梅保護好。下一步,boss可不會保證,你的青梅能像昨晚那麽運氣。”


    豐子愷眉峰微微一挑,他最討厭有人威脅他,尤其是用雲朵朵來威脅他。對他而言,雲朵朵不僅是介子微的軟肋,更是他的軟肋。


    “明言吧。”


    拉過一把椅子,豐子愷坐了下去,從衣兜裏麵掏出一盒香煙,抽出一支點燃,緩緩地吸了一口。當他的手插入衣兜時,看到房間裏麵的幾個人都有些緊張,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


    豐子愷聳聳肩,右手一直用繃帶吊在胸前,他現在的樣子,這些人用得著這樣忌憚嗎?


    “豐少,真心愛你的青梅,不想她受傷,你該明白怎麽做。”


    對方的槍口,仍然抵在風語的太陽穴上,風語冷冷地盯著地麵不說話。


    豐子愷看了風語一眼,風語也同樣看了他一眼,兩個人的目光互相碰了一下。如果是平時,他或者可以試試救下風語,因為無論對方的條件是不是很好,對他有利,他都不會去接受任何人的威脅。


    但是現在他不能,他的右肩受傷,出手肯定要比平時要慢的多,不僅救不了風語,很可能連他自己也搭進去。


    “你們想要什麽?希望我怎麽做?”


    吐出一個煙圈,他問了一句,靠在椅子背上。最恨被人要挾,他卻不是固執不肯變通的人,為了救風語,他也隻能接受對方的條件。


    良久,用槍指著風語那些人,被風語親自送了出去。


    豐子愷低頭,手指中夾著香煙,一縷縷煙霧在空氣中升騰,嫋嫋散盡。


    風語走了進來,站在豐子愷的麵前垂著頭:“子愷,我很慚愧。”


    豐子愷淡然不語,微微眯起眼看著風語,風語苦笑了一下:“我隻是一個黑社會而已,這兩年雖然在一點點地洗白,但是在上麵那些人的眼中,我仍然隻是一個流氓無賴,永遠都是黑的。”


    “子愷,這件事我很抱歉,本不想牽扯到你,但是……”


    風語長歎一聲:“如果你不想參與進來,還有機會帶著她離開,回到國外,這樣他們鞭長莫及,不能把你怎麽樣。”


    聽著風語說,豐子愷一言不發,良久風語終於閉嘴,不知道再說什麽好。


    豐子愷的沉默讓他心裏沒有底,隱約有著敬畏,垂著頭站在豐子愷的麵前等豐子愷開口。


    金槍坐在一邊擦拭手中的金槍,這把金色的槍,他永遠都不會離手。就算是洗澡睡覺時,這把槍也不會離開他的手邊。他的槍,就是他的一部分,是他的生命甚至靈魂。


    金手指站在豐子愷的身後,掰著手指低頭似乎在沉思,眼睛卻沒有放過風語的任何一點動靜。


    豐子愷忽然起身向門外走去,風語一把拉住豐子愷的衣袖:“子愷,對不起,都是我無能才把你牽扯到這件事裏麵來。你該知道,如果你想在這裏立足,就不能無視他們,更不能和他們作對。”


    豐子愷忽然把頭湊到風語的耳邊,淡漠地低語了幾句,風語的身體僵硬起來,眸色深沉無底。


    “我明白。”


    豐子愷輕笑著說了一句,和風語拉開了距離:“你的根基在這裏,在那些人的眼中,你隻是一隻稍大一些的螞蟻,他們隨時能掐死你。風語,你不要忘記,在那些人眼中的大螞蟻,也是可以隨時拋棄犧牲的對象,他們不會把你的死活放在心上。”


    “我別無選擇。”


    風語無奈地回答,在這裏,他或許隻是那些人眼中的一隻蝦,脫離了小蝦米的範疇,然而他也隻不過是一隻蝦,或者一隻大螞蟻,甚至連一條魚或者毛毛蟲都算不上。


    在豐子愷的眼中,他又能算是什麽?


    如果不是多年以前的友情,自幼在一起的同學,可能他在豐子愷的眼中,也不過是一條不算大的魚,隻夠做半鍋湯的。


    豐子愷在風語肩頭拍了一下:“風語,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我們是從小玩到大的。”


    風語歎息,明白豐子愷話裏的意思。


    “別把希望都寄托在別人的身上,讓別人掌握你的命運,更不要糊塗。至少在我這裏,還有你一條退路,離開這裏或許你有廣闊的天地,目光短淺隻會葬送你自己。”


    豐子愷說完這句話,轉身離去,風語送了出去,看著豐子愷的車子消失在夜色中,沉思不已。


    “boss,您下一步要怎麽做?”


    “既然他們要玩,那就玩玩吧,想在這裏立足也少不了要和他們打交道。”


    “boss,背後的人會是誰?”


    豐子愷舉起手指向天空指了一下,他不能確定對方的背後到底有什麽人在操縱,但是能輕易讓風語屈服的人,敢找上他威脅他的人,也隻有很上層出於金字塔靠近頂端的那些力量。


    “boss,您這次回來沒有做過那些生意,不用太顧忌他們。國際刑警查了您這麽多年,都不能把你怎麽樣,他們算什麽?”


    “國情不懂,金槍,你不會明白的,這裏和外麵不一樣,你對這裏太過陌生。”


    豐子愷揉著頭,或許他可以不去太顧忌那些人和那些人背後的勢力,就如風語所說,大不了他拍拍手走人。但是他不能不顧慮到雲朵朵,還有風語。


    何況,這裏麵的水有多深,他也想下去試試。


    渾水摸魚,誰知道在這趟渾水中,他是不是能摸到一條大魚,從中漁利。最在意的,是能在這太深太渾濁的渾水中,隨時把雲朵朵撈起來,保護她不被傷的太深,甚至丟掉性命。


    迷糊妞,你知道你惹上了誰嗎?


    想到這裏,豐子愷有些頭疼,該去找介子微再好好談一次才對。


    今天的事情,到底是介子微從中順水推舟,還是他動用了其他的力量?


    豐子愷發現,他看不清這渾水中,都有什麽。


    所有的一切,都隱藏在渾濁不堪的水底,暗流洶湧的表麵平靜的似乎波瀾不起,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昨晚想抓雲朵朵的那些人,現在去了什麽地方?


    介子微會怎麽對待那些人?


    “boss,要不要從國外調些人過來?”


    “嗯。”


    金手指不再問下去,他看出豐子愷的神思不在這上麵,boss這一次是動了真情,對那個叫做雲朵朵的女人上心了。


    “boss,您喜歡那個雲朵朵,直接扔到床上辦了不好嗎?從來您想要的女人,誰敢拒絕您?成了您的女人,還不是對您服服帖帖的,用盡心機手段讓您高興。”


    “白癡!”


    金手指向金槍翻了一個白眼,說了一句,如果是其他女人boss當然可以那樣做,但是那個雲朵朵,對boss的意義完全不同。


    “我怎麽白癡了?boss看中哪一個女人,鉤鉤小手指,那個女人就巴不得跪爬到boss的腳下,求boss要了她。”


    “閉嘴!”


    豐子愷冷冷盯了金槍一眼,金槍立即閉嘴,閉嘴沒有幾分鍾,金槍忽然又賠笑討好地問:“boss,昨晚那個女人,怎麽處置?”


    “我有用。”


    豐子愷眸色幽深說了一句,殺死楊雨菲太便宜了,他忽然想起,這個女人或者不是沒有半點用處。哪怕是廢物,用好了也有廢物的用途,而且可以在關鍵時刻,別人想不到的時候,派上很大的用場。


    “你想要?”


    “不敢不敢,您有用的女人,我怎麽敢動?”


    金槍試探著說了一句,金色的眸子中卻有著期待,好歹也是東方性感女人。他倒不是對楊雨菲一見鍾情,關鍵是看到楊雨菲被虐成那個樣子,勾起了他的欲望。


    “金槍,我看你的槍太多餘了,要我幫你一把,把你的槍下了嗎?”


    金手指好笑地看了金槍一眼,眼眸深處卻帶出一抹威脅,boss要的女人也敢想,這個金槍是活膩了吧?


    金槍聳聳肩:“boss,我錯了,我去酒吧泡妞,您就當我剛才什麽都沒有說過。我可沒有碰過那個妞一手指頭,我對上帝發誓。”


    “得了吧,你要是向撒旦發誓,多少還有點可信的程度,上帝?上帝早就被你謀殺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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