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二個晚上,朝顏都在大姐的房間裏睡的覺,第三天晚上,正在吃晚餐的時候,家裏的電話響了,傭人跑過去接聽,喊了聲:“夫人,是找您的。”


    竇華月放下手中的筷子,走到電話機旁:“喂?哪位?”


    “哦張太太啊,今晚不在王太太家裏打了嗎?”


    “換地方?換哪裏?”


    “哦也行,楊太太家我還是頭一回去呢,正好認認門。”


    “好,好,那待會見。”


    林夫人笑眯眯的掛斷電話,扭著腰回到餐桌旁,完全沒注意到對麵的兒子臉上烏雲密布。


    “媽,你到底心裏有沒有我爸?”


    林悅生冷冷的詢問。


    “當然有了,怎麽了?”竇華月疑惑的抬起頭。


    “是嗎?我怎麽覺得打麻將比我爸重要多了?你白天打就算了,有必要晚上還去趕場嗎?”


    “那我幹什麽呀?我不就這點愛好,整天沒事做我也很無聊的。”


    “沒事做?我爸不需要人照顧嗎?”


    林悅生臉色越發陰沉,坐在他右側的朝顏忍不住替他捏把汗,看來今晚的局勢很不妙啊……


    她這個局外人,還是不要多嘴的好。


    “你爸不是有傭人照顧啊,況且我打麻將他都沒有意見,你有什麽意見啊?”


    林夫人不高興了,受惡媳婦的窩囊氣就算了,現在連兒子都管到她頭上了,憤怒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摔,朝顏再次捏了把汗。


    “傭人照顧?我真懷疑當初你們是怎麽結婚的?如果真是有感情的兩個人,有你這樣做妻子的嗎?丈夫病的這麽嚴重,妻子卻整日整夜的泡在麻將桌上,是不是爺爺他老人家不在了,你就覺得肆無忌憚了?”


    “混帳!有你這麽跟親媽說話的嗎?你太大逆不道了你!我跟你爸有沒有感情需要你來判斷嗎?我們沒有感情怎麽在一起生活幾十年的?你們兄妹三個人是從天下掉下來的嗎?真是太過分了!”


    林悅生冷冷的望著她:“你盡到過母親的責任嗎?到底是我過分還是你過分?爸不指責你是因為他愛你,但是不代表你可以仗著他對你的愛無所顧忌!”他停頓了一下:“從今晚開始,你若再把他一個人扔在家,誰陪你打麻將,我讓她們吃不了兜著走!”


    竇華月沒想到會被兒子如此威脅,頓時惱羞成怒的揚手就甩了他一巴掌,渾身顫抖的說:“真是無法無天了,之前為了狐狸精讓我受盡侮辱,現在竟然連我的自由活動都要幹涉,你還知不知道我是你什麽人?我是你媽!是生你養你的媽!你對我這種態度是要遭天譴的!”


    朝顏再也坐不住了,剛才婆婆那一巴掌著實震驚了她,以前她以為婆婆隻是對她毫不留情,卻沒想到對自己的兒子竟然也是這般鐵石心腸。


    “媽,你說話真的要注意一下了,什麽叫遭天譴?你說悅生不把你放眼裏,那你又把他放心裏了嗎?我就沒見過哪個做母親的人說自己兒子會遭天譴的!對別人不留口德,對自己的兒子總要留點吧……”


    朝顏不說話還好,她一說話,又說出這樣的話,可想而知林夫人氣成了什麽樣,她惡狠狠的瞪著媳婦說:“喲,還真是夫妻恩愛啊,你這個女人果然會見風使舵,以前我還沒怎麽特別的感覺,現在我算是明白了,要是不會耍點手段我兒子也不會被你治得服服帖帖!”


    林悅生懶得再與母親廢話,轉身揮袖離去,邊走邊提醒:“記住我說的話,我說到做到!”


    “你做到什麽啊?我這個做媽的還被你做兒子的管住了呢?你不讓我去,我就偏去!”


    朝顏在林悅生上樓後,立馬尾隨著跟了上去,此刻母老虎已經被氣的快要殺人了,她留在原地豈不成了替死鬼……


    竇華月佇在原地僵硬了好一會,最後把桌上的碗碟什麽的全部揮到了地上,破碎的聲音很大,林悅生聽到了,朝顏也聽到了。


    她發泄完以後果斷拿起lv包包出了家門,心裏憤憤的想,絕不能讓任何人壓製她,否則將來她在這個家裏還有什麽地位。


    朝顏忐忑的坐在臥室的沙發上,林悅生把自己關進書房已經一個小時了,這一個小時他不曾出來,她也不曾進去。


    盡管心裏很想去安慰他,可是想到他的感情趨向那麽模糊不清,之前他又說出那些傷人的話,她便怎麽也邁不開步伐了。


    以前總覺得自己父母是極品,總覺得自己生在了一個絕望的家庭,今晚她才發現,其實林悅生也不比她好到哪裏,甚至比她還要慘,他生在一個有錢的家庭,可他也並沒有比她快樂多少。


    “我不在乎你,我不在乎你,我不在乎你……”


    她在臥室裏來回走動,一遍遍的碎碎念,警告自己不在乎他,也不可以在乎他,可是顯然這個效果不是很好,因為她的腦海裏總會想到林悅生挨的那一巴掌,想著他疼不疼,想著他氣不氣,因為自己挨過耳光,所以她知道挨耳光的滋味並不好受。


    不知不覺的出了房間,佇在書房門前,她垂下的兩隻手根本沒有力氣抬起來敲門,她不確定這個時候林悅生想不想見到她,更怕他因為心情不好就罵她多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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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理智還是占了上風,她歎口氣,心想也許他想一個人靜靜,所以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她沒有回臥室,而是直接去了公公那裏,其實她的心情也不好,倒不是因為婆婆,畢竟和婆婆之間她早已經麻木了,打都打過,還怎麽可能會影響到她的情緒。


    她心情不好自然是因為林悅生心情不好,也許這正是她的失敗之處,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他的喜怒哀樂隨時都會成為你的,是你即使想避免,也無法避免的一種情緒。


    咚咚……她敲了敲公公的房門。


    “進來。”林國安虛弱的應了聲,朝顏推門而入,走到公公床邊,隨意說:“爸,怎麽還沒睡?”


    “還早呢。”林老爺支撐著坐起來:“有什麽事嗎?”


    “……沒有。”她小聲回答。


    其實朝顏很不擅於掩飾感情,她臉上的表情通常就會體現她的心情,尤其她的公公還是個心明眼亮的人物。


    “瞧你這一副苦瓜臉,傻子都看的出來有事。”


    林國安輕輕的歎口氣,探究的問:“是不是悅生又出去了?”


    “沒有啊,他在書房裏……”


    提到林悅生,她的聲音就輕了許多。


    “那是為什麽?因為你婆婆?”他繼續探究。


    “不是……其實也算是……”朝顏不知要如何說才好,其實來公公這裏,她本來就沒打算瞞著什麽。


    “到底怎麽了?”


    麵對公公的再三探究,她終於還是把晚上餐桌上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爸,其實我告訴你,隻是希望你能勸勸婆婆,畢竟悅生現在對她晚上出去打牌的事很生氣,如果你不出麵阻止,到時候我真擔心他們母子會鬧的太僵。”


    林老爺聽了媳婦的話,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他臉上的表情從未有過的嚴肅,甚至漸漸有些蒼白……


    “爸?你怎麽了?我剛說的……你到了嗎?”


    朝顏緊張的望著公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其實說完她就後悔了,現在公公身體也不好,又受不得刺激,她不確定剛才說的那件事會不會刺激到他,看他臉色不太好,她心裏愈發忐忑了。


    “我聽到了。”林老爺抬起頭看著她,突然說:“朝顏,你能不能幫我守一個秘密。”


    “啊?什麽秘密?”朝顏震驚又好奇的詢問。


    “其實……”他停頓了一下:“悅生並不是你婆婆的親生兒子。”


    “啊!!”這一下,她徹底驚呆了,甚至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爸我沒聽錯吧?你說悅生不是婆婆的兒子?難道他是你們撿的?或者他是你在私生子?”


    這個秘密著實讓人有些接受不了,雖然婆婆這個人問題一堆,可她卻從沒想過,林悅生會不是她的兒子。


    “你沒有聽錯,他不是你婆婆的兒子,但卻是我的兒子,他不是私生子,因為……你婆婆是我後娶的女人,也就是俗稱的小三。”


    朝顏捂住嘴,極力壓抑著震驚:“婆婆是小三?那,那元配呢?”


    “我的第一個妻子,名門正娶的妻子,她叫上官梓妤,她也是大富人家的女兒,我們是因為商業互盟才結的婚,所以我對她的感情一直是平淡而沒有激情的,我們結婚五年,她替我生了三個孩子,第六年的時候,我遇到了……”


    “停!停!停!”朝顏急忙打住,詫異的問:“她替你生了三個孩子啊?那這麽說,夢瑤和大姐也是你元配生的?”


    林國安搖搖頭:“夢瑤不是,夢瑤是我和你婆婆生的孩子。”


    “停!停!停!”朝顏再次打住:“爸,既然夢瑤不是你和元配生的,那你和元配生的是哪三個孩子啊?”


    她的一顆小心髒突然聽聞如此複雜的秘密,已經不是震驚二字可以形容。


    “這就要說起我和你婆婆的事情了,當年我在一家夜總會認識了她,完全被她吸引了,她是那麽美豔動人,聰慧健談,她跳了一手的好舞,而且特別善解人意,我幾乎是第一眼,就不可自拔的愛上了她,她從不糾纏我,不要名分,不要金錢,她做我見不得光的情人整整二年,那時候我的元配夫人剛剛生下第一個兒子,她並不知道我有外遇的事,直到第二個兒子出世,我和你婆婆的地下戀情才不小心被曝了光,當時梓妤並沒有我想象中的激動,她不哭不鬧甚至連問一句都沒有問,她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淡漠的像一杯白開水,可以永遠需要,卻總是平淡無味。”


    他停頓了一下,眼中有淡淡的霧氣籠罩,繼續說:“我本來想跟她提出離婚,因為那時候我已經離不開你婆婆,可是在我沒有跟她說之前,她竟然在某天清晨把剛剛出世不到二個月的小兒子帶走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我偷偷的找了二十幾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消息。”


    朝顏聽到這裏,還是稀裏糊塗,她茫然的猜測:“那爸你的意思悅生還有一個弟弟?”


    “是的,他有一個弟弟,比他小一歲半。”


    這下她算是明白了,原來林悅生和大姐根本不是婆婆的孩子,難怪平時對夢瑤和非親生的兩個孩子態度如此懸殊,敢情她壓根就是個後媽呀!


    驀然間想起很久以前,爺爺在世的時候,說過一句話:“也許當時真該管管你們……”


    那時候根本沒在意這句話的意思,現在回憶起來,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那你和婆婆婚外情,爺爺和奶奶那時候都不管你嗎?”


    林老爺黯然的低下頭:“不是不管,是沒有辦法了,之前家裏沒人知道我和你婆婆的事,等到大家都知道的時候,悅生的親生母親已經帶著一個孩子走了,我們當時用了很多種辦法也找不到她去了哪,她娘家也不知道她的去向,就這樣僵持了一年多,最終,你爺爺和奶奶隻好認命妥協,讓我把你婆婆娶進了家門。”


    朝顏有些理解不透爺爺奶奶的做法,畢竟元配隻是走了,並不是離婚了,怎麽可以答應兒子娶一個舞女進門呢?


    她臉上的疑惑盡收林老爺的眼底,他輕聲解釋:“最初他們兩位兩人家也是不同意的,隻是我很堅持,我說我不愛上官,我愛的人是你婆婆,如果不讓我結婚,我這一生都不會幸福,悅生他爺爺奶奶也是自由戀愛,所以他們在婚姻方麵也挺通情達理,他們最終同意了,我也把你婆婆娶進了家門,隻是五年後才辦的手續,因為隻有等到那時候,我和元配長期分居的婚姻才能宣告解除。”


    朝顏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最後問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那悅生知道婆婆不是他親生母親嗎?”


    “不知道。”幾乎未加停頓,公公脫口而出。


    “他不知道啊?”這一點讓朝顏很意外。


    “是的,他不知道,因為那時候他不足二歲,不可能記得自己的母親是誰,不過夢馨知道,可惜我這個苦命的女兒卻瘋了。”


    林國安說到這裏,遞給朝顏一把鑰匙,讓她到他書房裏,打開第三個抽屜,裏麵有一個黑色的錦盒,讓她替他取過來。


    朝顏拿著鑰匙去了書房,在第三個抽屜裏,果然看到了公公說的方形錦盒,她沒有打開看裏麵是什麽東西,而是把錦拿交到了公公手裏。


    “爸,是什麽東西?”她諾諾的問。


    林老爺打開盒子,裏麵原來是一枚戒子,看起來也不是很華麗的那種,他舉起來,遞給朝顏說:“你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


    朝顏接過去,仔細打量,這是一款古銅色的戒子,應該是有些年頭了,而且從做工上看,不像是現代工藝,但也不是那種很普通的戒子,像是……


    她想了想:“我覺得這個戒子應該是家傳的,而且是有一些年代了。”


    “是的,你猜對了,這是家傳的戒子,你再看看,還有沒有什麽發現?”


    “還有啊?”


    朝顏詫異的又接過去,心裏思忖,小小一枚戒子哪來的這麽多貓膩。


    她低下頭,把戒子翻來覆去的查看,終於驚奇的發現戒子的裏層竟然刻了一個小小的字“妤”。


    “這是悅生親媽的名字?”


    林老爺點點頭:“是的,這才是最重要的發現,其實這枚戒子是鴛鴦戒,還有一枚同款的,上麵刻了一個“梓”,這兩款戒子是我元配家傳的戒子,當初她把其中的一枚送給了我,這些年我一直把這個戒子收藏的很嚴密,就是為了將來有一天,可以憑著這枚戒子找到我失落在外的另一個兒子。”


    “爸,為什麽你不告訴悅生,婆婆並不是他的親媽?”


    朝顏疑惑的蹩起眉,現在想起來婆婆打他耳光的畫麵,她簡直怒火攻心,如果早知道婆婆並不是真的婆婆,她一定會不讓悅生受到這樣的待遇。


    “我隻有這麽一個兒子了,你爺爺奶奶可以跟我妥協不代表子女也會向我妥協,如果悅生知道我當年的背叛竟然逼走了他親生母親,依照他的性格是一定會離開這個家的,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不能再失去一個,所以從你婆婆進門那天起,我們就已經達成協議,我的孩子隻有一個母親,那就是竇華月。”


    說的有道理,可是,她有些憤憤不平:“我覺得這樣對悅生很不公平。”


    “朝顏我也知道這樣對悅生不公平,可是請你體諒一個做父親的心,愛誰沒有錯,我當年錯就錯在沒有堅持因為愛而不娶,這件事已經過去二十幾年,該忘的人都已經忘了,不該忘的人也不敢說出真相,今天我告訴你,希望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悅生,可以嗎?”


    林國安迫切的望著她,第一次讓朝顏覺得他原來這麽在乎自己的兒子。


    “爸,你既然不想讓我說出去,那為什麽還要告訴我,你大可以不說的……”


    “我告訴你,是有件事想麻煩你。”


    “啊?什麽事?”她緊張的擰起眉,心想該不是讓她去替他找真正的婆婆吧?


    “這個戒子你拿著,假如我將來不在了,我希望你可以幫我完成未了的心願,如果找到了我的另一個兒子,你就把這件事說出來,我會在律師那裏留一份親筆信,如果沒有找到,那麽就請你永遠替我守住這個秘密。”


    公公果然是這個意思,朝顏糾結的想,爺爺臨終前有未了的心願,現在公公也有未了的心願,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和這個家庭緊緊的綁在了一起。


    “可以答應我嗎?”


    她點點頭:“好,我答應你!”停頓數秒,她又說:“但是爸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好,你說。”


    “你要答應我好好的活下去,我不希望你跟爺爺一樣,叮囑完之後就……”


    她說不下去了,這種話實在不吉利。


    “朝顏我知道你是個好媳婦,但是誰不想好好的活著,生老病死,這些不是我們凡人可以控製的,如果可以,我當然也希望自己可以長命百歲。”


    朝顏緊緊拽著手裏那枚古銅色的戒子,心裏有些酸酸的,她真的怕公公有個三長二短,否則悅生就成了孤兒了……


    出了公公房間,她經過林悅生的書房,再次停留數秒,無聲的挪開了步伐。


    今晚的月色極好,銀白色的月光灑在屋裏,即使不開燈也是明亮的一片,朝顏站在窗前,仔細回味著公公說的關於林悅生的身世秘密,心裏久久無法平靜。


    砰一聲,她聽到了外麵有關門的聲音,以為是林悅生要回臥室休息了,可等了半天卻沒見到他推門進來,反倒聽到車子發動引擎的聲音,她把視線移向窗外,一眼便看到了林悅生開車揚長而去的畫麵。


    “這麽晚他去哪?”


    朝顏很自然的就想到了沈芊雪,頓時心裏十分失落,她知道林悅生今朝顏情不好,可為什麽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想不到她這個隔壁的愛人?


    她與他之間,原來真的已經到了漸行漸遠的地步……


    林悅生把車開到了魅影,歐陽楓和楓少城也相繼趕過來,三人坐在包廂裏,唱歌的唱歌,風流的風流,唯獨林悅生,沉默不語的喝著悶酒。


    他的反常很快被歐陽發現,上前攬住他的肩膀,探究的問:“生哥,怎麽了?今朝顏情又不好?”


    林悅生一把推開他:“你給我滾遠點。”


    嘿?歐陽疑惑了:“我說你咋回事?哥們我是關心你,你幹嗎讓我滾遠點啊!”


    林悅生瞪他一眼:“以後我的事你少插手,以為你是誰?別以為仗著我們多年的交情,就篤定自己是救世活祖了!”


    費少城看出了兩人之間的火藥味,趕緊推開身旁的陪酒小姐,上前打圓場:“幹嗎,幹嗎,不是約好一起喝酒的,怎麽三言兩語就吵起來了。”


    “誰知道他啊,心情不好竟然衝我發火,真是莫名其妙!”


    歐陽楓鬱悶的端起麵前的酒杯,沒好氣的說:“少城,你打個電話讓芊雪過來,他八成是因為芊雪跳海的事情跟我記仇呢。”


    “啊?哦……”費少城疑惑的撇了眼林悅生,拿出了手機。


    “打什麽打?你還嫌他一個人不夠添亂是不是?”林悅生怒言訓斥。


    歐陽不樂意了,他放下酒杯,一本正經的說:“噯,我是好心耶,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枉我為你的事都操碎了心……”


    “你他媽少惡心了!”林悅生難得爆粗口,可見真的很生氣:“要不是你自作聰明,我現在的生活和感情會這麽一團亂嗎?”


    “你亂什麽了?如果是因為在船上那些事,我隻能說那些都是可以讓你看清自己心裏真正愛的人是誰?我是在幫你,是在讓你認清心裏的感覺,及早把感情的事做個了斷!”


    兩人就這樣莫名的吵了起來,並且誰也不肯退步。


    “這麽說我還得感謝你了?歐陽楓,我覺得天底下就沒有比你更傻的人了!你真該找個人好好的愛一下,體會一下什麽才是愛情,免得你自以為是的愛情觀遭人恥笑。”


    “我傻?不知道我們倆誰才是那個最傻的人!芊雪那麽好,那麽愛你,你竟然說不愛就不愛了,既然不愛為什麽在她遇到意外的時候那麽緊張,傻子都看的出來你的緊張非比尋常,隻有你自己還死不承認!”


    林悅生冷笑一聲,犀利的望著他:“所以你製造那些意外,隻是讓我明白我心裏其實真正愛的人是沈芊雪嗎?如果你真是這麽認為的,我覺得我們倆根本不算朋友,因為你根本不清楚我的感情趨向,如果說對顧朝顏有責任,那麽對芊雪我依然也有責任,她遇到了意外,我緊張,我關心,我生氣,這些都是正常不過的,但是這並不能跟愛情扯上邊,你到底清楚不清楚?!”


    歐陽楓歎口氣:“好,我不清楚,那你告訴我,你心裏到底是怎樣想的?你跟我說這些話又是什麽意思!”


    “我跟你說這些話就是要讓你明白,我現在愛的人是顧朝顏,是顧朝顏你聽清楚沒有?即使芊雪她回來,也不曾改變,我承認我跟芊雪曾經深深相愛,可是三年後的今天,我遇到朝顏,我才知道我對芊雪的感情是慢慢可以淡化的,這不是背叛與不背叛,也不是專一不專一,而是合適不合適,在對的時間裏遇到對的那個人,才是愛情,如果非要說清楚我對芊雪曾經是怎樣的感情,我隻能說我愛上她隻是緣於她對我的依賴,如果愛情建立在依賴的基礎上,即使我們沒有分開那三年,早晚有一天我們還是會分開,可我對朝顏的感情就不是這樣,我會因為她而情緒無法控製,會因為她若即若離的態度而寢食難安,會因為她誤會而感到傷心,會因為她不理我而感到難過,所以,我是離不開她的……”


    林悅生從來沒有如此的在別人麵前坦誠自己的感情世界,即使親密如歐陽楓與費少城,也從來沒有過,所以他剛才說的那些話真的震驚了兩位好友,隻是相比於歐陽楓的震驚,費少城更多了一絲痛楚的複雜。


    “好吧,生哥,我懂了。”


    歐陽楓頹廢的靠在沙發上,信誓旦旦的說:“以後我插手你的事了,既然你說你愛的人是顧朝顏,那麽我就隻能祈禱她也是同樣的愛你。”


    如果姓顧的女人是用一顆真心來愛,那他歐陽楓也不會刻意去破壞,畢竟他所做的一切目的,就是希望他的哥們可以過的幸福。


    費少城為了緩和氣氛,收起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嚷嚷說:“好了,好了,既然話都說清楚了,那我們就不要再說些不愉快的,喝酒,喝酒,不醉不歸。”


    他帶頭端起一杯酒,仰起脖子一口飲盡,喝完了一手摟著一個女人,熱烈的去親吻她們,費少城是所有人心中的花花公子,是換女人如換衣服的情場浪子,他除了和林悅生與歐陽楓有同樣富裕的家境外,其它的跟兩位好友完全不同。


    他孑然一身,不願被婚姻束縛,每天周旋於不同的女人,可以跟她們上床,跟她玩樂,卻唯獨不跟她們交心,朝顏是他唯一動心的女人,卻是他最好的哥們的老婆,這一點讓他很痛苦,所以隻能把那份心思埋進心底,他也恨自己,為什麽天下這麽多的女人,偏偏就愛上了一個這麽不該愛卻又忘不掉的顧朝顏。


    不知從哪天開始,他的私心竟然也開始希望林悅生能與沈芊雪走到一起,這樣他就可以不必掩飾心裏的苦悶,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朝顏,可是剛剛林悅生說的那些話,卻把他心中僅有的希望也打破了……


    林悅生如此愛顧朝顏,又怎麽可能輕易放手?他不放手,他費少城這份蠢蠢欲動的感情也就隻能悄悄的夭折了。


    三個人喝了不少,漸漸的,都開始有些醉了。


    林悅生是三個人中醉的最厲害的一個,這些天,他對朝顏感情的壓抑已經讓他身心疲憊,他需要用酒來麻醉自己,來釋放自己。


    “少城,給……給顧朝顏打電話……讓她……來接生哥回家!”


    歐陽楓語無倫次的囑咐稍微還有些清醒的費少城。


    費少城點點頭,然而手機握在手裏的那一刻,他訂著兩個熟悉的人名,內心苦苦掙紮,最後,竟然鬼使神差的撥通了沈芊雪的電話。


    “我們在魅影,生哥醉了,你過來一下吧。”


    他撇了眼歐陽楓,沒再說別的就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電話掛斷不久後,他移到林悅生身旁,拿出他口袋裏的手機,故意撥通朝顏的號碼,嘟聲響了兩下又立馬掛斷。


    歐陽楓已經呼呼大睡,林悅生也是迷醉不醒。


    朝顏本就在家裏緊張不已,一看到林悅生打電話過來,欣喜的趕緊準備接聽,誰知她剛按下通話鍵電話就掛了,疑惑了幾秒,她果斷回撥過去,可是響了很長時間,卻無人接聽。


    她繼續打,打了三遍也沒有人接,她猜測他可能會在魅影,因為剛才電話被掛斷之前,她隱約聽到了音樂的聲音,考慮到歐陽楓對她的態度,她索性把電話打給了費少城。


    費少城望著手機上顯示的朝顏的名字,猶豫了幾秒,終是接通了。


    “喂?”


    “少城,悅生跟你們在一起嗎?”朝顏焦急的問。


    “恩,他在。”


    “那我打他電話他怎麽不接啊?你讓他接電話。”


    “他……”歐陽楓狠了狠心:“他暫時不在,手機落在包廂裏了。”


    “不在?去哪了?”


    “接了個電話便急匆匆的出去了,可能等會回來吧,你要不待會再打。”


    “哦,那好吧。”朝顏失落的掛斷了電話。


    費少城是在包廂外接的電話,朝顏剛一掛斷,沈芊雪就來了,“少城,悅生呢?”


    “裏麵。”他用手指了指包廂。


    沈芊雪急忙推門入內,看到沙發上醉得一塌糊塗的林悅生,頓時心疼的蹲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悅生,醒醒,悅生……”


    “他醉的很厲害,你是別想喚醒他了。”費少城站在身後說。


    “怎麽喝這麽多?”


    “心情不好。”


    “為什麽心情不好?”沈芊雪蹩起眉。


    “好像是跟朝顏吵架了吧,自從上次從船上回來,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就很僵,朝顏可能是因為他太在乎你的原因。”


    費少城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裏不是不內疚的,他和林悅生歐陽楓二十多年的交情,現在卻因為一個女人背叛了對方,明明他就知道林悅生為什麽喝醉,隻為了一已私欲,才說了現在這般偽心的話。


    “在乎我?”沈芊雪似乎有些茫然:“是真的嗎?”


    “這個,我也不好說,隻是你在船上遇到意外,如果不是因為還愛你,他又怎麽會那麽緊張……”


    沈芊雪轉過頭凝視林悅生,俯在他額頭上印下淺淺的一吻,輕輕的說:“我也愛你,很愛很愛。”


    “少城,我現在帶他走,你過來幫我搭把手。”


    費少城點頭,兩人一起將林悅生帶到了外麵停的車裏,“你準備送他回家嗎?”他問。


    “不。我不送他回家,既然那個女人讓他痛苦,我為什麽還要送他回家繼續痛苦!”


    “那好吧,不過……”費少城欲言又止:“芊雪,你不要告訴生哥是我給你打的電話行嗎?因為他總是覺得既然結了婚就要對婚姻負責,所以明明心裏很痛苦也要堅守著婚姻,之前歐陽楓幫著你們倆,還被他臭美了一頓,我可不想步了歐陽的後塵。”


    沈芊雪重重的點頭:“這個我知道,謝謝你,也謝謝歐陽。”


    她把車開走了,費少城重新回了包廂,陷入了巨大的自責中,他不知道自己都在幹些什麽,也不清楚自己剛才都說了什麽,從頭致尾,他的腦子裏隻有顧朝顏,隻有她,他覺得自己如果一直這樣沉默下去,注定是得不到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女人!


    就算是賭,也要昧著良心賭一把。


    砰一聲,包廂的門被推開,接著朝顏衝了進來。


    費少城驀然見到她,既驚喜又慌張,他猛的起身走向她:“朝顏,你怎麽來了?”


    “林悅生呢?”


    她不去看麵前站著的男人,而是盯著空蕩蕩的沙發。


    “生哥他……”


    “他去哪了?”


    朝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心裏亂透了。


    “他喝的有些醉,然後芊雪過來把他接走了。”


    “為什麽是沈芊雪過來接他?”


    “這個……我也不清楚。”費少城內心糾結,不敢看朝顏的眼睛。


    朝顏憤怒的衝出了包廂,眼淚急得團團轉,她不能讓沈芊雪搶了她的男人,不能就這樣讓她搶了!


    迅速打車去了沈芊雪家,到了她家門前,敲了半天的門,秦蘭才起床開門,她一見門外站著的人是顧朝顏,頓時火冒三丈的說:“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竟然還敢來我家?你找死是不是!”


    朝顏不理會她的辱罵,而是衝著屋裏喊:“林悅生,你給我出來!你趕緊給我出來!”


    “你跑我家來大呼小叫什麽!給我滾!”秦蘭用力的把她往門外推。


    “我找我丈夫,你讓我進去!”


    “什麽你丈夫,狗屁!”秦蘭一時激動,用力一推,把朝顏推坐倒在地上。


    房門被無情的關上,朝顏眼淚嘩嘩的掉下來,她急忙擦幹,不死心的站起來,對著還亮著燈光的窗戶喊:“林悅生,你給我下來!沈芊雪,你把門給我打開!”


    她的喊聲迎來了不少好奇的人探頭看熱鬧,過了一會,沈芊雪出來了,她隻穿了一件淡粉色的睡衣,批散著頭發,十足柔情的小女人。


    “朝顏,你別喊了,這半夜三更的,不要影響了大家休息。”


    沈芊雪總是這樣,從來不會跟你大聲的吵鬧,總是一副很無辜很柔弱的表情。


    “把我丈夫叫下來!”朝顏冷冷的看著她,極力壓抑著心裏的怒火。


    “他已經睡了,這麽晚你也回去睡吧,他也不是第一次在我這裏過夜,我希望你不要表現的太激動。”


    沈芊雪打了個哈欠:“我就不相信,以前他不在家裏過夜,你會不知道?為什麽那時候都可以容忍,現在反而要這麽鬧哄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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