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庭修果然猶豫了。


    我趁著這個機會,彎腰把年年抱起來,快步往停車場走去。


    上了車,我吩咐保鏢盡快離開,年年趴在車窗上往外麵看,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陸庭修正站在不遠處,猶猶豫豫的看著我們,似乎在考慮該不該跟上來。


    我敲了一下年年的腦袋:“你看什麽呢?”


    年年頓了頓,小聲說:“媽媽,你剛剛不該打爸爸……”


    “為什麽?”我皺眉道。


    “因為爸爸的右臉已經被爺爺打腫了,你又打了他的左臉,他該變成豬頭了。”


    我:“……”


    我早就該猜到,以陸振明的暴脾氣,陸庭修是會受點皮肉之苦。


    隻是我很好奇,陸庭修居然沒被強製性帶回去,那現在穆子月和陸振明去哪裏了?


    好奇歸好奇,已經打定主意要跟他們拉開距離了,我就沒必要去打聽這件事,我警告年年道:“你今天不該跟他走,這種事我不希望有第二次,聽見沒有?”


    年年卻沒馬上答應下來,他小心翼翼的看著我問:“媽媽,我們和爸爸……真的得鬧成這個樣子嗎?”


    我知道他在想什麽,無非是舍不得陸庭修,我敲了敲他的腦袋:“不長記性,都說了不許叫爸爸,要叫叔叔。”


    “可他確實是我爸爸。”年年固執的說。


    我一愣:“你、你怎麽知道?”


    年年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什麽?”


    我:“……”


    我和年年對視了半晌,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似的,我也反應過來,他剛剛那句話根本就不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我立刻解釋道:“他不是你爸爸,你親生父親已經死了,即使你叫他叫了幾年爸爸,他也無法代替你的親生父親。”


    年年卻沒那麽好忽悠了,他認真的看著我:“媽媽,你心虛了。”


    我冷汗一下子滑落下來:“你瞎說什麽!”


    “你就是心虛了。”年年固執的說:“你剛剛說謊了。”


    我:“……”


    “媽媽,”年年放緩了聲音:“其實庭修爸爸是我的親生爸爸,對嗎?”


    我渾身抑製不住的發抖:“你胡說什麽!”


    “你別大聲吼我。”年年委屈的說:“你一這樣我就不敢跟你說話,爸爸也是,你們說不過我的時候就用聲音壓製我,別以為我不知道。”


    我:“……”


    這小子簡直成精了。


    濃烈的危機意識襲來,我有預感,這件事瞞不住這小子了。


    年年見我不說話,輕輕扯了扯我的袖子,討好的問:“媽媽,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無非是怕這件事被庭修爸爸知道後,他會不肯讓我跟你走,可是我不會告訴他的呀,我跟你是站在一條戰線上的,你告訴我好不好?我是不是庭修爸爸親生的?”


    我強壓下心頭洶湧的情緒,好一會兒才說:“不是。”


    年年“嘖”了一聲,那不耐煩和不認可的神態幾乎和陸庭修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看得我膽戰心驚,他說:“要怎樣你才肯放心告訴我?我真的不會告訴庭修爸爸,而且我已經七歲了,作為一個長大了的孩子,我有權利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吧?”


    我還是不說話,陸庭修說得對,我就是個鴕鳥,一遇到危險第一反應就是逃避,比如此刻,我恨不得快點回到家裏,隻要下了車,我就能避開這個棘手的問題了。


    年年繼續勸說道:“其實第一次見到庭修爸爸的時候我就在懷疑這個問題了,婆婆是我姥姥,她並不像你說的那樣,是你丈夫的母親,你之所以讓我叫婆婆,一是因為小時候養成疊字詞的習慣,二是為了掩蓋她是你親生母親的事實,至於你口中說的那個我早亡的父親,在家裏我沒找到他存在過的痕跡,衣物鞋子沒有很正常,可是連他的照片和紀念品都沒有,這就很奇怪了,所以我斷定,那個早亡的父親是你杜撰出來的,媽媽,其實我是你和庭修爸爸的親生兒子,對不對?”


    我驚恐的看著他,心跳慢慢加速。


    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這小子的心思居然已經細膩到這個程度,他才七歲啊,現在就已經有這麽慎密的思維,再過兩年誰還能鎮得住他?


    現在的孩子是被激素刺激到了嗎?為什麽一個個的成長都這麽驚人?


    我咬著牙不說話,年年卻沒了耐心,他皺眉看著我:“媽媽,我是信任你才把這些事跟你說的,可你辜負了我的信任,你要是不肯告訴我,那我隻能自己去找庭修爸爸求證這個事實了。”


    我猛地扭頭看向他,心裏一片震驚。


    年年一臉信誓旦旦的看著我:“現代科學這麽發達,想要驗證兩個人是不是親生父子其實很容易,一根頭發一滴血都能做到,我把媽媽視為盟友,可媽媽卻不這麽想,那我隻能投靠爸爸去了。”


    在這個七歲孩子的步步緊逼下,我不得不繳械投降。


    用了足足十多分鍾,我才讓自己徹底冷靜下來。


    “他……是你父親,親生父親。”我喉嚨發幹,不得不咽了好幾口口水才得以繼續說話:“當年我和他鬧翻了,一個人跑到很遠的地方,後來你姥姥把我帶了回去,後麵的事你都知道了……我不想告訴他這件事,是擔心遲早會有分開那一天,以陸家人的強勢手段,一旦讓他知道你是陸家的孩子,他們一定會把你扣下的,年年,你懂嗎?”


    年年頓了頓,點點頭:“懂。”


    我嚴肅的看著他:“所以這件事說什麽都不能告訴你爸爸,聽見沒有?”


    “知道了。”年年也嚴肅的作保證:“這件事絕對不會從我嘴裏說出去。”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隨即太陽穴也開始隱隱作痛。


    年年見狀很貼心的湊上來,為我按摩。


    看著他一臉擔憂的為我操心的樣子,我心裏暖洋洋的,摸了摸他的臉:“兒子,在生下你之前,我覺得自己一個人可以大無畏到不怕死,可有了你之後,我覺得自己膽子變小了。”


    年年看著我:“為什麽?”


    “因為怕我死了,你一個人不知道該怎麽長大,或者說,你在成長路上遇到的那些困難,我不能為你解決。”


    年年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媽媽,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很省心很省心,好好讀書好好賺錢,不會讓你為我擔心操心費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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