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庭修噎住了,沒說話。


    “他不是你兒子,你當然不著急,可以慢吞吞的找,可他是我的命啊!”我渾身的血都往頭上湧去,大腦短暫的充血讓我無法思考,有些話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你要是不想找那就別找了,我沈疏詞也不是無能,兒子我會自己找,這件事你別插手了!”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後來的一整夜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來的。


    神經質一樣看著手機守著座機,老陳在客廳裏陪著我,明明很安靜,可我總是幻聽出手機或者座機在響,下一刻直接撲過去,在看到什麽來電都沒有後心裏又一陣失望。


    在這種難以言喻的煎熬和折磨裏,天亮了。


    外麵響起車進門的動靜,在確定不是幻覺後,我連鞋子都沒穿就衝了出去。


    在看到陸庭修扶著穆子月從車上下來時,我心髒突然像被一隻無形的手從胸腔裏生拉硬拽出來一樣,那一刻,現實惡狠狠的扇了我一個耳光。


    穆子月渾身有氣無力的掛在陸庭修身上,臉上還貼著厚厚的紗布,整個人蒼白孱弱得好像下一刻就會碎掉,而陸庭修隻是看了我一眼,就把穆子月交給保鏢,讓他帶著她上樓休息。


    在這個節骨眼上,理智告訴我應該阻止穆子月進門,一旦讓她再次登堂入室,想把她趕走就難了,可現實是,我都懶得開口了。


    從陸庭修帶著穆子月出現的時候我就知道,過去的十幾個小時裏,陸庭修雖然叫了人出去找年年,可他沒有親自出去找,在他心裏,年年到底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不如穆子月重要。


    那我還計較什麽?


    我轉身就往屋裏走去,手腳明明都在哆嗦,可我故作鎮定穿上鞋子拿起手機,往外麵走去。


    我得離開這裏。


    經過陸庭修旁邊時,他攔住我:“不要擔……”


    我撇開他的手,越過他就走。


    我不想聽他說那些無關痛癢的安慰,沒有意義。


    陸庭修追了出來:“沈疏詞!”


    我頭也不回。


    他拽住我的手,使勁兒把我往身後一拉,我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跟我鬧別扭?現在是鬧別扭的時候嗎?”陸庭修吼道:“年年都不見了你還使小性子,你根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我一頓,血淋淋的心尖上又被捅了一刀,可我感覺不到痛了:“對,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我懺悔。”


    “你……”


    “我現在想出去找他,行嗎?”


    我輕輕掙開他的手:“你要是不想跟我出去找,那就別攔著我。”


    陸庭修不敢置信的看著我。


    我轉身離開。


    這回沒叫司機,我直接開車走了。


    陸庭修倒是沒有追上來。


    車剛駛出一段距離,我手機就響了。


    我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機,是華女士的來電。


    我一手控著方向盤一手接電話:“媽。”


    “年年找到了!”


    我心裏猛地一顫:“在哪兒?”


    “在我這兒。”華女士說:“你趕緊過來。”


    “好……啊!!!”


    車駛過一個十字路口,前麵明明是綠燈,可拐角裏衝過來一輛車,擦著我的車頭飆過,我收勢不及猛打方向盤,卻因為轉彎太快,車一崴,直接衝上了人行道,一頭栽進綠化帶裏。


    腦袋狠狠磕在方向盤上,胸口被安全帶勒得快要爆炸一樣,手機跌在駕駛座腳下,華女士驚恐的聲音傳來:“疏詞……疏詞……沈疏詞,你怎麽樣了?發生什麽事了?”


    我頭暈得厲害,此刻我才總算明白什麽叫眼冒金星,花了足足兩三分鍾我才回過神,伸長了手去夠手機:“媽。”


    華女士在電話那頭哭出聲:“疏詞,你怎麽樣了?”


    “我沒事。”我重重喘了口氣:“媽,你幫我看好年年,別讓他再跑了,我現在就過去。”


    “別……”華女士立刻說:“你剛剛是不是出車禍了?你真的沒事嗎?先去醫院,年年我看著呢,你別嚇我。”


    “我真的沒事。”我故作輕鬆的笑了笑:“年年重要,你等我三個小時,我很快就到。”


    說完我直接掛了電話,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下車。


    我得慶幸車是栽在綠化帶裏,要是撞上柱子之類的東西,我可能直接就栽在這裏了。


    頭依然暈得厲害,我攔了一輛出租車:“司機先生,麻煩去機場。”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我好幾眼:“小姐,你沒事吧?”


    他話音剛落,一道血線順著我的額頭滑下來,我連忙伸手去擦:“沒事,就是剛剛出了點車禍。”


    司機:“……”


    他扯了幾張紙巾遞過來:“要去醫院嗎?”


    “不了,我兒子不見了,我急著去找他,司機先生,麻煩送我去機場。”


    司機聞言立刻露出了然的表情,油門一踩就往機場駛去。


    成功抵達禹城機場時已經將近淩晨四點鍾了,來接我的人是華女士多年的助理,一看見我衣衫不整臉色蒼白的狼狽樣,立刻上前扶住我:“小姐,你怎麽弄成這個樣子?”


    我犯惡心犯得厲害,捂著胸口說:“沒事,我媽跟我兒子呢?”


    “在家呢,小少爺……沒事。”


    她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我起了疑心,我催促他:“快送我回去。”


    坐在車上,我又開始頭疼。


    這一次的頭疼比任何一次都來的凶猛,那種被人拿鑽子活生生撬開天靈蓋的疼痛讓我忍不住哼出聲,助理見狀憂心忡忡的問:“小姐,要不我們直接去醫院吧,回頭讓總裁和小少爺過去就行了。”


    “不用。”我堅持道:“你開快點。”


    緊趕慢趕,回到禹城的家時天都已經快亮了,一下車就看到華女士站在門口,我跌跌撞撞的小跑過去:“媽!”


    華女士立刻扶住我:“怎麽會弄成這個樣子?”


    我不答反問:“年年呢?”


    “在裏麵。”


    我立刻往裏麵跑去,一刻沒看到年年,我心裏就一刻安定不下來。


    上了二樓的兒童房,看到年年躺在床上,額頭上裹著紗布,身上手上多處有處理過傷口的痕跡,右手手背上還紮著點滴時,我心裏狠狠一疼。


    年年看見我,也立刻掙紮著爬起來:“媽媽!”


    我快步走過去,一把把他攬入懷裏:“混小子,你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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