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陸庭修算是暫時休戰了,但是對於他口不擇言說出的那些話,我一時半會兒還真沒辦法當做不在乎,所以接下來在山莊裏待的兩天時間,我一直沒怎麽搭理他。


    陸庭修被我這麽鬧了一番,也算有所收斂,至少在我麵前不敢對穆子月太好,這讓我越發覺得自己就是童話故事裏負責拆散男女主角的壞女人。


    可問題是,穆子月也不是那個純良的女主角啊。


    三天的山莊度假結束後,我們一行人返程回家。


    轉眼到了初五。


    初七沈疏影就得啟程回西北,我開始為他打點行裝。


    他這人口腹之欲不重,從來不挑食,我本來想打包多一些吃的東西讓他帶回去,可他嫌麻煩,愣是不肯要。


    我隻能按照他的吩咐,多準備一些質量好一些的紙筆和學習文具,讓他帶過去給那邊的孩子們。


    經過這幾天的休養,沈疏影臉上的淤青紅腫已經基本上看不出什麽了,看他躍躍欲試的想要出去玩,我想著他都快走了,不能老是把他困在家裏,這一走就是一整年,讓他去跟朋友們道個別也好。


    沈疏影得到我的允許後,頓時跟隻出籠的小鳥一樣,開了車就走。


    可我沒想到,雖然一再警告沈疏影不要惹事,他這一趟還是出了事。


    晚上十點鍾,沈疏影還沒回來,我思忖著給他打個電話,但是手機剛拿起來就響了,來電是一個陌生號碼,我一滑下接聽,就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沈小姐?”


    我心裏一頓,這聲音有點耳熟,可我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是誰的,隻好禮貌的回道:“是我,你是?”


    “我叫譚雪城,我們之前見過,在江城警察局。”


    我心裏“咯噔”一下。


    “我想你應該猜出來我是誰了。”對方笑道:“我的丈夫叫餘洛,沈先生現在在我手裏,你介不介意過來接他回去?”


    我心裏一急,連忙問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還好,暫時死不了,不過時間長了我可不敢保證,你快過來吧,我在xx路的酒吧裏。”


    掛斷電話,我連忙從房間裏衝出去:“陸庭修!!!”


    和陸庭修匆匆出現在譚雪城說的那個酒吧的時候,已經快到晚上十一點了,天氣冷得滲人,寒風呼吸,而且又有要下雪的征兆。


    一下車我就衝進酒吧裏,以往這個點該人聲鼎沸的酒吧此刻顯得尤其安靜,地上一片狼藉,顯然是經過一場嚴重的鬥毆,霓虹燈在狼狽的閃爍著,我們一進門就有酒保跑過來:“沈小姐?”


    “是,人呢?”


    “請跟我來。”


    和酒保繞過舞台到了旁邊的卡座上,沈疏影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躺在卡座上,暗紅色的卡座上流得到處都是血,對麵坐著譚雪城,相比上次看到她,此刻的她化著煙熏妝,性感到近乎妖嬈,此時手上夾了一支煙,正悠閑的抽著,身後還站了七八個痞子打扮的男人,身上也不同程度的掛了彩,顯然是這些人把沈疏影打傷的。


    我立刻湊上去查看沈疏影的傷,這一看之下才知道譚雪城之前在電話裏說的“不過時間長了我可不敢保證”是什麽意思,他腰腹都被狠狠劃了兩刀,傷口深可見骨,血還在汩汩往外冒,他本人意識已經模糊了,疼得渾身都在抽搐,我心頭一陣痙攣般的疼,立刻脫下羽絨服蓋在他身上,扭頭對陸庭修說:“報警,叫救護車,快!”


    陸庭修立刻掏出手機叫救護車。


    對麵的譚雪城淡淡的說:“叫救護車就行了,報警免了吧。”


    我扭頭凶狠的看著她:“怎麽,怕我們治不了你?”


    “還別說,你們真治不了我。”對方冷冷的說:“發飆之前先搞清楚是怎麽回事,別血口噴人,他的傷不是我們弄的。”


    我一愣。


    這時沈疏影突然伸出手,拽住我的袖子,血跡斑斑的手心立刻染紅了我的毛衣,他聲音微弱:“姐……”


    我立刻抓住他的手:“你先別說話。”


    沈疏影突然一陣咳嗽,嘴角滲出血沫,他氣若遊絲的解釋道:“這次不是她弄的……對方叫黑蛇,是當地的黑幫地頭蛇,他……販毒。”


    我連忙止住他:“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別說話,這些事交給你姐夫去處理。”


    沈疏影這才閉了嘴,意識再次模糊了。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我協助醫護人員把沈疏影搬上車,譚雪城跟了出來,她扔掉手裏的煙蒂,用奉勸一樣的語氣對我說:“我不知道你是什麽來頭,不過黑蛇你們最好別招惹,他在當地的勢力根深蒂固,萬一被盯上,那可是分分鍾滅門的事,雖然沈疏影三番兩次針對我,但這次的事他敢出頭也算是條漢子,傷好了趕緊走吧,別惹事了。”


    她這話我能聽得出來是帶了善意的,我衝她點點頭:“謝謝。”


    救護車的門關上,飛快往醫院駛去。


    到了醫院,沈疏影被送進了急救室。


    急救燈亮起,我的心也懸了起來。


    剛剛流了這麽多血,沈疏影能沒事嗎?


    那兩道傷口那麽深,他能順利恢複嗎?


    這手術一做不知道得受多少罪……明明隻是出去玩一趟,怎麽就弄成這副樣子了?


    陸庭修脫了外套給我裹上:“好了,別擔心了,疏影會沒事的,看看你這渾身是血的樣子,快去洗手間處理一下。”


    “……好。”


    到了洗手間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狼狽,手上身上全是沈疏影的血,匆匆處理了一下,我轉身出去,繼續在手術室外麵等著。


    這一等就是四五個小時。


    淩晨四點鍾,急救室的門終於開了,滿臉疲憊的醫生走出來,摘了口罩,我和陸庭修已經上前:“醫生,我弟弟怎麽樣了?”


    醫生歎了口氣。


    我心都懸起來了,就怕他接下來給我一句“我們已經盡力了,請你節哀”,但還好,醫生說:“算傷者幸運,沒有傷到內髒,不過失血過多,需要養一段時間,現在已經暫時脫離危險了。”


    我的心立刻安安穩穩的放回原地,拉住醫生的手,我感激涕零:“醫生,謝謝你!”


    沈疏影被送到病房,因為麻藥還沒過,他一直處於昏睡狀態,戴著氧氣罩,臉色慘白得跟個死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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