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後,我精神已經有點恍惚了,陸庭修比我鎮定一些,接了個電話後,他耐不住了,起身穿了件外套:“我出去一會兒,你在家……”


    “是不是有線索了。”我立刻站起來問。


    陸庭修遲疑了一下,搖搖頭:“沒有,我不想在家幹等,出去跟他們一塊兒找。”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陸庭修耐著性子說:“家裏得有個人守著,萬一綁匪打電話過來,你也能第一時間知道不是麽,你在家好好待著,我答應你,一有消息就馬上通知你。”


    “……”


    我知道陸庭修不讓我跟著是考慮到我現在的精神狀態,而且相比那些專業的搜尋部隊,我去了隻會給他們添麻煩。


    陸庭修用力抱了我一下:“你放心,年年是我兒子,我不會放任他不管的。”


    陸庭修走後,房間裏隻剩下我一個人,管家端了份早餐進來放在我麵前,小心翼翼的說:“太太,您吃點東西吧。”


    我疲憊的搖搖頭:“我吃不下,你端走吧。”


    管家糾結了一會兒,歎了口氣,端起早餐就往外走。


    看著他的背影,我想起了一件事,立刻叫住他:“等等。”


    管家一頓,回頭看我的眼神帶了幾分心虛。


    “年年不見的時候你去給他撿遙控飛機?”


    管家點頭:“是……”


    “那遙控飛機找到了嗎?”


    “……找到了,在樓下,太太要看看麽?”


    我眯起眼睛看他:“年年玩的遙控飛機性能很好,一般情況下不會輕易墜落,更不會飛出遙控範圍,當時飛機出了什麽問題?為什麽需要你去撿?”


    管家沉默了一會兒,說:“當時遙控不知道被什麽幹擾了,有一陣子失靈,飛機就墜落了,因為距離太遠,不方便帶上小少爺去撿,我就讓他在原地待著……等我回來他就不見了。”


    我死死的盯著管家那張圓臉看,不放過他臉上絲毫的表情變化。


    他是陸庭修從陸家找過來的人,為陸家服務了幾十年時間,據說是從小看著陸庭修長大的,為人絕對信得過,所以我才那麽放心把年年交給他看著……


    “沒事了,你出去吧。”我揉了揉太陽穴,頭昏腦漲的感覺越來越嚴重。


    臨近中午,陸振明來了,他身後還跟著不少人,一進門就問:“還是沒有消息嗎?”


    我站起來:“沒有。”


    “庭修呢?”


    “出去找了。”


    陸振明雙眼熬得通紅:“周圍路段的監控全都看了嗎?”


    “看了。”


    陸振明背著手在屋裏來回踱了好幾圈,皺眉道:“再這樣下去,我們隻能報警了。”


    我一愣。


    “警方辦事能力未必能比軍方強,但是一直找不到人,為了避免孩子出意外,我們隻能利用警方把消息散布出去,給綁匪一點威懾力,不怕熟人作案,就怕是個莽撞的人販子,如果能用這種方式讓他知道得罪的是什麽人,主動把孩子送回來,那就最好不過。”


    這個方式在我看來未免有些可笑。


    如果真的是個誤打誤撞的人販子,在得知自己綁架的人身份不簡單,第一反應絕對不是放人,而是殺人滅口。


    因為知道把孩子放回來,被抓住的風險有多大,一旦被抓住,等著他們的就是瘋狂的報複,這種情況下不如殺了孩子一了百了,日後就算查到他們頭上,隻要沒證據他們照樣能不認罪。


    我沒說話,陸振明看了我一眼,眯起眼睛說:“怎麽,你不認同這種方法?”


    我搖頭:“不認同,打草驚蛇,要麽蛇跑了,要麽什麽都沒了。”


    陸振明沉默半晌,說:“其實你應該很清楚,這件事生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小,熟人作案,卻遲遲不表明動機,拖下去對年年沒好處。”


    “那不是更不應該報警麽?我覺得應該在圈子裏排查,最近得罪了什麽人,誰更有作案的可能性……說不定能根據動機找到人。”


    陸振明思索了一會兒,說:“你和庭修有沒有得罪人我不知道,但我最近確實有個勁敵……我也隻是懷疑。”


    我連忙問:“是誰?”


    “他叫晏翊,是我的死對頭,上次楊泉的事阻撓法院開庭時間的人就是他,我們明爭暗鬥了十多年,這次的晉升我的機會比他大得多,就怕他窮途末路做出這種事……當然,我也隻是猜測。”


    我腦子裏亂成一團,想都沒想就立刻說:“我給庭修打個電話。”


    跑到陽台上,我給陸庭修打了個電話,電話一接通陸庭修就問:“怎麽了?是不是有線索了?”


    “沒有,不過爸來家裏了。”


    “他去家裏做什麽?”


    “過來問問情況,而且他說,他懷疑這件事是晏翊做的。”


    陸庭修一頓:“晏翊?”


    “對,你覺得呢?有可能嗎?”


    陸庭修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會調查清楚,你在家好好待著。”


    掛斷電話,我回到屋裏的時候陸振明已經走了,管家在一旁垂手站著,看見我,他低聲說:“太太,先生讓您別太著急,如果這件事真的是晏翊做的,那他不會貿然動小少爺,小少爺要是真的有個三長兩短,這對他來說沒好處。”


    我眉頭深深皺了起來,總覺得陸振明說的話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


    在家又等了一整夜,陸庭修沒回來。


    偌大一個房間似乎成了一個圍城,我不是走不出去,而是不知道自己走出去後能去哪裏,為了不給陸庭修添不必要的麻煩,我能做的似乎就是在家裏等消息。


    這種等待是種折磨和煎熬。


    天亮時,幾十個小時沒合眼,我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炸了,這個時候,陸庭修給我打來電話,說年年找到了,他們現在準備過去接人。


    這個消息讓我瀕臨絕望的情緒瞬間滿血複活,我立刻問:“人在哪裏?我也一起去。”


    陸庭修飛快的說了一個地址,我隨手抓了件衣服披在身上,叫了司機就往外走。


    上了車,我一查導航才發現那個地方是一個處於郊外的廢棄輪胎廠,以前曾經盛極一時,但江城發展重心偏移後那裏就荒廢了,平時很少有人過去。


    一想到年年在那種地方待了幾十個小時,我的心都揪緊了。


    和司機一起趕到那裏時,陸庭修也剛到,輪胎廠大門被鎖住了,幾個便衣軍人正在砸門,一聲接一聲的脆響跟砸在我心尖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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