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庭修不說話了。


    我推開他,蹲下搬著櫃子裏的東西,上次搬出去整理好的東西這次回來壓根就沒打開,因為早就知道總有一天我會離開這裏,現在反倒省事了。


    陸庭修眼睜睜看著我收拾東西,他沒說話也沒再製止,隻是等我收拾完拎起箱子要走的時候,他突然快步衝到門口,當著我的麵幹脆利落的把門給鎖了,鑰匙揣進自己口袋。


    我錯愕的看著他的動作,心裏湧起不詳的預感:“你要幹什麽?”


    陸庭修喉嚨滑動了一下,他不敢看我的眼睛:“我不會讓你走。”


    我一愣,意識到他這是要軟禁我的意思後,我立刻後退了好幾步,掏出手機就想打電話。


    但是陸庭修劈手奪走手機,挖開後蓋摳出電池掰成兩段,又轉身拔了座機線,扯斷網線,一時間整個房子於我而言成了漂泊在海上的孤島,他把我鎖在這裏,我連求救的門路都沒有。


    我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怎麽都沒想到他會這麽極端,一時間很多恐懼的念頭浮上心頭,我連說話的聲音都顫了:“陸庭修,你這樣做是犯法的,你有什麽資格限製我的人身自由!”


    陸庭修搖搖頭:“是你逼我的,如果可以,我比任何人都不願意傷害你。”


    “你不能這樣!”我語無倫次:“蘇陌漪和疏影遲早會發現我不見的,他們會來找我,你想過這件事暴露的後果嗎?”


    “他們不會發現你不見的,疏影在部隊,沒有手機,蘇陌漪那邊我會應付,不說他們發現不了,就算能發現,我也管不了這麽多了。”陸庭修眼角眉梢都是深深的疲憊:“沈疏詞,你快把我逼瘋了,如果有一天我瘋了,那絕對是因為你。”


    我被他的狂放言辭驚呆了:“那我呢?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怪誰?”


    “怪我!都怪我!”陸庭修紅著眼睛說:“對不起,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是你不能走,你要是走了我該怎麽辦?”


    我渾身劇烈顫抖起來,死死的盯著眼前這個男人,我恨不得衝上去把他撕碎。


    我到底是有多天真幼稚,才會認為他會無私的幫助當初那個慘不忍睹的我!


    虧我曾把他當救世主一樣信奉,現在回想起來,當初有多虔誠,現在就有多可笑。


    對峙了半天,我到底還是沒那麽衝動,扔下行李,我轉身回房間。


    太久沒吃東西,我餓得渾身發軟,繼續跟他對峙不僅得不到任何好處,還耗費力氣,我得把力氣用在籌謀如何逃出去。


    如果不想死,我必須逃出去。


    陸庭修沒跟進來,他在外麵搗鼓了半天,端進來一碗粥,小心翼翼的放在床頭櫃上:“你吃點東西。”


    我背對著他一動不動,現在我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陸庭修伸手試圖拉我的手,他剛一碰過來我就縮手躲開,把拒絕貫徹到底。


    陸庭修歎氣,在床邊坐下:“你現在是想怎樣?絕食抗議嗎?”


    我還是不說話。


    陸庭修有點惱了:“沈疏詞,做錯事的人是我,你絕食是在折磨你自己,你要為我的錯誤買單嗎?”


    我啞著嗓子說:“我沒有在為你的錯誤買單,我隻是怪自己當初瞎了眼,像你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因為憐憫就跟我結婚,輕信你是我做錯的第一件事,喜歡你是我做錯的第二件事,我在為我自己的不識相和不自知付出代價。”


    陸庭修被我噎了一下,他怒道:“在你眼裏我就這麽不堪?”


    我扭頭看了他一眼:“你現在的行為不就在證明你到底能不堪到什麽地步麽?”


    陸庭修氣急敗壞,摔了碗怒氣衝衝的離開。


    我重新躺回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沒有手機,電腦斷了網,我檢查了一遍四周,第一次覺得住在十二樓的壞處這麽多。


    複式公寓不比一般的建築,樓上樓下之間的隔層太高,十二層樓足足有八九十米高,加上這座房子好得有點變態的隔音效果,我即使在家裏鬧翻天,樓上樓下的鄰居都聽不見,更不要說呼救了。


    確定光是靠自己沒辦法逃出去後,我開始計劃起別的出逃方式。


    總之不能等死就是了。


    晚上,陸庭修再次端了飯菜進來,看樣子都是他自己做的,米飯夾生,青菜炒焦了,他把飯菜往我跟前一放,命令道:“吃。”


    我縮在椅子裏無動於衷。


    陸庭修也不催促,就這麽靜靜的看著我。


    僵持了半晌,我被他的眼神看得有點受不了,幹脆把飯菜掃到地上,“嘩啦”一聲脆響,飯菜和碎瓷濺了一地。


    “你……”陸庭修又要發火了。


    我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繼續送進來,有多少我摔多少。”


    陸庭修忍了半天,到底還是沒發作,出去找了掃把收拾地麵。


    看著他在房間裏忙忙碌碌了半天才打掃幹淨,我回到床上睡覺。


    截止到目前我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人是鐵飯是鋼,說沒有饑餓的感覺是假的,隻是我不能妥協,如果堅持下去能讓陸庭修放我走,受這點苦又算得了什麽。


    晚上,陸庭修在我房間裏待著,不準備走也沒打算上床睡覺,他坐在沙發上,跟個變態一樣死死的盯著我看,我背對著他也能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弄得我根本就睡不著。


    煎熬了大半夜,我起身上洗手間。


    我一動陸庭修就立刻站起來,戒備的看著我:“去哪兒?”


    “上洗手間。”我老老實實的說。


    我實在沒力氣跟他抗爭,不然我連話都不想跟他說。


    陸庭修這才鬆了一口氣,我一走出房間,他也立刻跟了出來。


    我上完洗手間出來,他還等在門口,熬得滿是血絲的眼底全是警戒,就好像怕我憑空消失了似的。


    我忍不住說:“你都把門鎖了,我還能變走不成?回你房間去,別打擾我睡覺。”


    “不行,萬一你要是想不開……我得看著你。”


    我冷笑:“那你就慢慢熬著吧。”


    回到房間,我悶頭就睡。


    就憑現在這種互相折磨的煎熬法,即使我身體基礎沒他好,但他長時間不睡覺,未必熬得過我。


    接下來的兩天裏,時間成了一場拉鋸戰,我不吃飯,陸庭修不睡覺,我們就好像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對決,誰先倒下誰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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