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什麽時候,走到現在這種地步了?


    她說,“你把你不喜歡的事情告訴我,我會注意的。”


    “哈哈!”他狂肆地笑,“你記不記得以前,被我強迫住在這裏的時候,專挑我不喜歡的事情做,好讓我討厭你?”


    洛依然低頭,他說得是事實,她無法反駁。


    “怎麽這次變得這麽乖順?”他逼近,洛依然隻能一步步後退,被他抵到操作台上。


    “還說不是為了勾引我而來?說吧,你想為顧子暇爭取什麽?”


    他真的想知道原因嗎?因為……她已經傷得他很深,她不想再讓他難過了,也不想再惹他生氣。


    既然他說,孩子生下來之後,她就可以解脫。那麽,她就在這裏,心平氣和地呆幾個月。


    “我是被洛幽嬈抓來的,你要我說多少遍?”


    “不用再偽裝了。”


    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有些事情,不說開也好。無論怎麽樣,熬過這幾個月吧。


    “隨便你怎麽想,我要下去吃飯了。”


    現在是晚飯時間,她在這裏坐了這麽久,早就餓了。


    “誰讓你下去吃飯?你是什麽人?是我的情婦,你敢在餐廳裏與我們一起用餐?”


    “今天早上你不是特意叫我下去?”


    他自己也覺得前後矛盾了,沉默了一會兒,“我改主意了。”


    “好,那你說我在哪裏吃,我就在哪裏。”


    她這麽平靜溫順,他卻更生氣,“如果我不讓你吃呢?”


    “那我就餓著吧。”她垂眸。


    “洛依然!”


    她淡淡笑著,“我不是你的情人嗎?你是我的主人,你不讓我吃飯,我當然連一口水都不會喝。”


    “該死!”


    “你不是想讓我聽話嗎?”她盯著他,“是不是我聽話了,你又覺得沒趣?”


    有趣沒趣,又有什麽關係?他煩躁地站起來,“你下去煮麵。”


    “什麽?”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想吃雞絲麵。”


    這次她聽清楚了,絲毫沒有猶豫,“好,我馬上去。”


    她以前給他做過的,那是……顧子暇變成植物人,他找來史密斯醫生替他治療,她感謝他,給他煮的。


    後來……後來好像再也沒有做過?他為什麽突然想起?


    去了廚房,一切配菜都有,她準備好佐料,炒雞絲。


    鍋裏水開了,她要放麵條進去,可是左找右找,竟然不知道麵條放在哪裏。


    奇怪,之前明明在這個櫃子裏啊,是不是用完了?


    上麵那個櫥櫃裏應該還有存貨的,但是那個櫃子比一般的要高,她踮起腳尖也碰不到櫃門。


    正準備轉身拿凳子踩著,橫空裏一隻有力的手伸過來,從她頭頂上取了一盒麵條。


    “你……慕澤西?”


    他什麽時候來的,她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拿不到不知道叫人幫忙?”他鄙視地看著她。


    “……我踩在凳子上也可以拿的。”


    “你故意做出這個柔弱樣子,想引起我的注意嗎?”


    “……”她不想解釋太多,鍋裏的水都快燒幹了,她又加了一瓢進去。


    剛剛還在歡騰地冒泡的水,立即偃旗息鼓了。


    “你去外麵等著吧,一會兒就好。”


    他卻一動不動,盯著她。


    洛依然勉強一笑,“你別把衣服弄髒了。”


    “衣服又不是你洗!”他態度冷冷的。


    好吧,他既然想站在那裏,那就站著好了,側身自顧自地切蔥花。


    隱隱聽到後麵揭鍋蓋的聲音,她立即轉身,就看到他把整整一盒麵條倒進去了。


    她驚得一跳,“你幹嘛?”


    “傻嗎?我當然在煮麵條。”那語氣鄙夷得不行。


    她輕嘶一聲,“那一盒是六人份的麵。”


    “我吃得多,行不行?”


    “但是我隻燒了兩人份的水。”


    “幹一點有什麽關係?”


    “你放麵進去的時候,水還沒開!”她沒好氣地,“你什麽都不會,不要來這裏搗亂行不行?”


    不要來這裏搗亂行不行?


    她以前也說了那樣的話,是去香洲見父母之前,做早餐。


    他進來幫忙,她說: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做飯你不擅長,湊什麽熱鬧?


    那個時候,他隻是想……能跟她一起在廚房裏忙碌,也是一種簡單的幸福。


    的確……那樣的時間很少,他很忙,也舍不得她天天做飯。


    “把這鍋倒了,重新煮。”


    “行”,她點點頭,“你如果非要站在這裏的話,就不要亂插手,會打亂我的程序。”


    纖瘦的身影端著鍋,將一盆沒煮好的麵條倒了。


    正接水刷洗的時候,一雙手從後麵伸過來,抱著她……


    她的動作慕然一僵,心底那根弦突然被觸及,“慕澤西,你別這樣!”


    他的手卻抱得更緊,後背緊緊貼在她身上……


    他忍不住,看著一切似曾相識的情景,他恨不得帶著她穿越時光,回到去年。


    讓光陰停駐在他們相守的時刻。


    “洛依然,你是一個壞女人。”


    不知道為什麽,這幾天淚腺總是特別發達……聽著他這樣的聲音,淚滴大顆大顆滾落,喉嚨裏難受得厲害。


    “對不起……”


    “我很討厭你。”什麽時候,男人也學會了口是心非呢?


    “好,你討厭我、恨我都可以。”


    嘴唇低下來,含著她的耳垂,熱辣辣的氣息撲麵,她的身體輕輕顫抖著。


    “你為什麽要回來?”他的聲音沉重又嘶啞,“我已經決定放手了,你為什麽還要回來?”


    她哭得更厲害,心裏痛得跟無數把刀子在插似的。


    他抓著她肩膀,讓她轉身,目光緊鎖著她,“你回來就算了,為什麽還要做這些勾起回憶的事?”


    可是他們在一起生活那麽久,時刻都膩歪著,隨隨便便一件小事,都有可能勾起回憶啊。


    眼淚不停落下,他低頭就吻上她的淚水,“你為什麽哭?”


    她哽咽地說不出話。


    他緊抓著她的肩膀,用力搖晃著,“告訴我,為什麽哭?”


    “你抓得我很疼。”


    他眸子裏閃著光,可怕而危險,“你受了什麽委屈?”


    “沒有。”


    “沒有你哭什麽?”


    她終於止住眼淚,咧唇一笑,“你的脾氣很壞,慕澤西,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發怒?這樣很傷身。”


    “你在關心我?你跟我在一起,不是因為可憐我嗎?為什麽還要關心我?”


    那……是她說過的,最可怕最惡毒的話,傷他有多深?她簡直把他的傷疤揭開,給眾人展示。


    手不由自主伸出來,抱著他,將頭放在他的胸膛上,淚雨滂沱。


    他怔住,沒有想到她是這樣的反應。嘴唇牽動著,好一會兒,才冷冷地出聲,“你什麽意思?”


    她沉默著,就想靜靜地抱他一會兒……無數次在夢裏,她都可以抱著他,她想念極了他的味道。


    “你不是和顧子暇在一起嗎?他可以保護你,我不能!”


    “……”


    “你現在這麽抱著我,不怕他吃醋?”


    “……”


    “你是怎麽調教的他,讓他如此大度,讓自己的女人對別的男人投懷送抱?”


    “……”


    他話才剛剛說完,她的手卻一鬆,整個人摔倒在地。


    慕澤西心重重一跳,扶著她,“洛依然,你又在玩什麽把戲?”


    她閉著眼睛、臉色蒼白,呼吸重得厲害。雙手緊握著抱在一起,整個身子抗拒地蜷成一團。


    “洛依然,你怎麽了?”


    “痛……”上下牙不停地打架,好一會才吐出幾個字,“全身都在痛。”


    “醫生!”


    他攬腰抱著她放到沙發上,傭人們聞見動靜迅速去叫醫生。


    她的身子那麽燙,身體卻在瑟瑟發抖。


    好難受,全身的皮膚都像被蟲子啃咬著,千百種痛苦匯聚在她的身體裏,噬齧著她的神經。


    “啪!”她直接從沙發上落下來,痛地在地毯上打滾。


    “醫生!怎麽這麽慢,他們都死了嗎?”慕澤西大吼一聲,又蹲下來,安撫她……


    “沒事,醫生馬上過來,你再忍一忍。”


    “忍不住了……”


    她感覺自己快死掉了,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毛孔都如同鋼針在紮。


    慕澤西拿著她的手,發現在之前還不太明顯的紅色線條傷痕,正在逐漸加深。有些地方細細的血絲浸出來,匯成一線。


    衣服已經浸透了,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失血過多而亡。


    重新將她抱到沙發上,“醫生!”


    “來了來了,西少爺。”醫生大汗淋漓地跑過來,“洛小姐這是怎麽了?”


    慕澤西一掌拍向他的腦袋,“蠢豬,看不出來這是毒性發作嗎?”


    “是……是毒性發作了,之前我們用藥物控製住了毒素。但是現在看來,那些毒素已經占勝藥物,在侵害她的身體了。”


    “解藥!”


    “這個……”醫生擦著臉上的汗,一臉慘白,“我們已經找人運藥劑過來,但是路上出了點故障。”


    “你說什麽?”他氣極,一個星期前就在運,他到現在還沒看到解藥!


    “西少爺,請您息怒,飛機遇到了事故,運的那批藥劑全掉到海裏了。”


    “掉到海裏不會再買嗎?”


    “那批藥劑是找遍了整個歐洲市場才搜集到的,現在正在搜集第二批,隻是還沒有買到。”


    他上前就揪住醫生的衣領,那醫生個子不高,腳在半空中筆直地垂著,連動都不敢動。


    “還沒有買到?為什麽現在才說?”


    “我看洛小姐這幾天……狀態不錯,以為……以為她還可以多撐幾天。”


    “該死!”他重重一摔,醫生直接落到桌子上,一口血噴出來。


    “咳咳!”


    “你沒看她痛什麽樣子了?”他的瞳孔幾乎氣成血色,仿佛洛依然的痛楚全部在他身上。“先注射藥劑,控製毒素。”


    “西少爺,現在毒素已經產生了抗體,就算我們用藥控製,也隻能維持半天。”


    “去!”


    他實在不能眼睜睜看著她痛成這樣,他已經快窒息了。


    可隻能維持半天,現在又是夜裏,他在哪裏去找解藥?


    “把洛幽嬈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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