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去看她,馬上給我自刎!”


    醫生們被這一嚇,又立即轉身來看洛依然。


    慕澤西還是不解氣,盯著剛剛那個替洛幽嬈說話的傭人,“你是什麽東西?”


    “西少爺……我……”傭人結結巴巴。


    “滾出我的視線!”


    “少奶奶,我們走吧。”傭人扶著洛幽嬈的胳膊。


    慕澤西怒顏更甚,“誰叫你扶她?掌嘴!”


    “少奶奶!”


    可是洛幽嬈直直站在那裏,仿佛呆了一樣。


    傭人見沒有人幫她求情,嚇得快哭了,撲通一聲就跪下,重重地打自己的嘴巴。


    “混賬!你聽不懂話?”


    “西少爺……”傭人真的無措了,他說掌嘴,她明明就在掌嘴啊,哪裏做得不對?


    “打她!”


    “啊?”


    西少爺的意思是,掌少奶奶的嘴?傭人立即臉色蒼白,她沒有那個膽量。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打!”


    “慕澤西,你何必這麽侮辱人?”洛幽嬈冷冷地開口。


    “比起你侮辱人的手段,這太小兒科了。”慕澤西沉著臉,眸光看向正在被施救的洛依然。


    醫生們臉色嚴肅,顯然她的傷勢十分棘手。


    “你最好祈禱依然沒事,否則……你的死相會很難看!”


    “你要為了她殺我嗎?”


    “殺你是便宜了你!”


    洛幽嬈有恃無恐地站著,她並不害怕慕澤西發脾氣,因為……她已經想好了退路。


    巨大的傘支撐著,幾名醫生在合力搶救。


    看著依然毫無血色的臉,慕澤西的心仿佛被一隻手抓著,越來越緊,到最後,已經無法呼吸。


    五分鍾,比世界末日還要漫長的五分鍾後……


    洛依然的臉色終於回轉,心跳也恢複正常。


    醫生們擦著額頭上的汗,“可以送到房間了,我們要替她處理傷口。”


    “西少爺?”


    “滾開!”他脾氣壞到不行,親自將洛依然抱到擔架,放到救護車裏的病床上。


    他還緊緊握著她的手,目光一動不動。


    車子開到西別墅門口,幾個傭人都聽到了消息,收拾了一間屋子作為“臨時病房”。


    拉開車門,傭人們伸手來接。


    慕澤西直接忽視,抱著洛依然穩穩下來,大步往“臨時病房”走。


    醫生已經把藥開好,點滴架也拿過來,給她腿上的傷口消毒。


    護士過來替她輸液,但是她血管太細了,又不明顯。針頭插了一次不成,又插第二次,仍舊不成功。


    慕澤西氣得不行,“你到底會不會打針?她的手那麽瘦,經得起你折騰?”


    “西少爺,洛小姐的血管真的很難找。”


    “滾!叫專業的護士過來。”


    柳叔就在旁邊,“她就是專業的護士。”


    西別墅裏的醫護隊,哪個不是專業的?


    “重新去找!把附近所有醫院的護士都找過來!”


    “……”


    終於,另外一個護士順利地一次將針頭打到血管裏,慕澤西的臉色才稍微好了一點。


    柳叔與醫生們出去了,慕澤西見她頭發上的泥濘沾到白色床單上。


    “拿一套幹淨衣服。”


    慕澤西命令傭人,自己轉身去打了一盆熱水,替她清洗頭發。


    西別墅裏還存著她以前的衣裳,傭人們拿了一套係帶、方便穿脫的睡衣過來,“西少爺,需要我來換嗎?”


    “滾出去!”他暴躁得不行。


    傭人隻好把衣服放在這裏,慕澤西拿過來,仔細擦拭她的臉、身體,然後換幹淨的睡衣。


    可是她的皮膚上,怎麽這麽多小傷口?


    之前她身上被泥水弄髒,還看不明白。現在擦幹淨,越發明顯。傷口一個一個地裂開,像是紅色的魚鱗。


    這是怎麽了?


    他正準備叫醫生過來檢查,她卻在床上動了動,額尖上不停地冒著汗,嘴唇翕合著,聲音很輕。


    “你在說什麽?”


    他將耳朵湊近,終於在她嘴邊聽清楚了三個字:顧子暇!


    洛依然此刻正在夢中,許多碎片一般的記憶……


    她夢見顧子暇為了救她,變成植物人,怎麽也醒不過來。


    她哭著說:顧子暇,對不起。


    可惜……狂暴的慕澤西已經近入盛怒的狀態,根本沒有聽到後麵三個字。他隻知道她在夢裏還叫著那個男人的名字!


    他又想到電腦裏那些照片,他們已經離婚了,她和顧子暇才是一對愛侶!


    該死的,他剛剛看到她快要死了,急得失去理智,都忘記了,她離開了他,投入了顧子暇的懷抱。


    嗬嗬,這就是傳說中的關心則亂?


    洛依然,你憑什麽讓我心慌?你哪裏來的膽子,每次都讓我方寸大亂?


    幫她換衣服的手,突然就停下來。


    眸光如玉,墨色的光打在她身上,他用力握拳,仿佛在壓下身體最後一股衝動,轉身離開。


    傭人還守候在門外,見西少爺出來,立即彎腰行禮。


    “進去,給她換衣服。”


    “啊?”剛剛不是問要不要幫忙,還被罵,現在又要她進去換?


    ……


    書房裏,幾個醫生都等在那,見慕澤西進來,個個垂首。


    他臉色黑得厲害,語氣煩躁,“她什麽時候醒?”


    “洛小姐現在非常非常虛弱,而且這幾天沒有怎麽進食,恐怕還要靜養很長時間。”


    “沒進食?”他眉間一沉。


    她本來就瘦,現在看到她,更皮包骨頭,到底受了什麽樣的折磨?


    該死!她心裏牽掛著那個男人,他竟然還在關心她!他氣得站起來,隨手一個花瓶就砸出去。


    一屋子的人被他砸得一跳,個個屏聲靜氣。


    “繼續說!”


    “她看上去缺乏休息,身體和神智都處於半崩潰狀態,一定要好好養著。”


    “還有沒有?”


    “洛小姐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脖子和身上的傷養一段時間就能康複。但根據血液化驗結果來看,她還中了毒。”


    “中毒?”


    醫生答,“是一種不會致命的烈性毒藥,服用之後人的皮膚會發生聵爛,而且痛癢難忍。”


    難怪……他剛剛看到她身上那些紅點點,是毒藥?“配置解藥。”


    “已經在著手調配,但有一些藥劑需要從國外運回來。”


    “馬上運,我要在最短的時間裏看到解藥!”


    “西少爺,洛小姐現在昏迷,她是感覺不到疼痛的。所以,您別太著急了。”


    “不急?”慕澤西氣不打一處來,“不是會痛癢難忍?她昏迷了不會做噩夢?不會被嚇到?”


    “對不起,西少爺,我們先盡量把洛小姐的毒性壓住。”


    “滾滾滾!全部給我滾,一群飯桶!”


    醫生被罵得屁滾尿流,可憐巴巴地退出去。


    書房裏,隻有柳叔還站著,無奈地瞧著反複無常的西少爺,洛依然一回來,他的暴躁就更厲害了。


    “查清楚了嗎?”他回頭。


    “少奶奶前幾天去寧心庵裏求平安符,說有人下毒想害她的孩子,派人去庵裏抓了兩個人過來。就是洛小姐和另一個傭人。”


    慕澤西握拳,當初自己明明知道了消息,卻沒有留意。


    原來洛幽嬈早就把她弄進來了,如果他當時留個心眼,也許,洛依然就不會受那麽多折磨。


    “火災也跟洛小姐有關,她應該是想逃走,但沒逃出去,傭人也被打死了。”


    想逃走?


    她來了西別墅,想逃走,為什麽不跟他求救?


    她覺得,他不會救她?哼,在她眼裏,是不是顧子暇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洛依然為什麽會出現在庵裏?”


    “據說……”


    “吞吞吐吐的做什麽?”


    “據說是顧少爺送她去庵裏,那裏的師傅說,洛小姐去的時候狀態就不好,想在那清心養病的。”


    所以,顧子暇並沒有好好照顧她,否則一個好端端的人,怎麽會去尼姑庵裏養病?他果然該死!


    柳叔又開口問道,“那少奶奶那裏……”


    “她怎麽對待依然,就十倍百倍地還給她!”最毒婦人心,她竟然把依然折磨成這樣,還試圖殺了她!


    “但是……她的肚子裏……孕婦受苦,孩子一定會跟著受苦。”


    “問醫生,有什麽毒藥影響不到孩子,都給我用上!還有她的吃穿全部換成傭人一樣標準。”


    “傭人?但是……”


    “是什麽?”他差點掀桌子,“這還會影響到孩子?”


    “這……”


    “難道傭人的吃穿還不能生孩子?西別墅的女傭人都不能生育了?”


    “但那畢竟是慕家的孫子啊。”


    他冷笑,“若是我的基因,怎麽會受點苦就夭折?”


    看來,西少爺已經氣得發狂了,柳叔不敢再說什麽反對的話,隻得應下,“我馬上去安排。”


    他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壞,西別墅連續請了幾個管家都做不長,後來幹脆請不到人了。柳叔隻能天天住在這裏,替他打理家裏的事務。


    正要開門出去,慕澤西再次開口,“等等!”


    “什麽?”


    他皺著眉頭,考慮了一會兒,又道,“先不動洛幽嬈。”


    “……”好善變。


    他這才重重坐下來,老板椅因為他的重量向後滑動了幾分。


    他煩躁地撫著額頭,不是不想懲罰洛幽嬈,而是……


    算了,他不想再想下去!


    他現在要做的事,是打垮顧子暇,一定要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他不會傷害洛依然,隻能把心裏所有的恨、怨怒都會發泄到那個男人身上。


    ……


    洛依然醒來,已經是三天後。


    睜開眼睛,頭脹脹地痛。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幔打進來,屋子外麵草坪碧綠而盎然。這一切,都證明她還活著,而且,身在西別墅。


    這個房間,她記得,是二樓的客房。


    她想坐起來,輸液架上麵的吊瓶輕輕晃著,閃著光,晃得她頭一暈,半起的身子又重重摔到床上去。


    外麵的傭人聽到動靜,立即進來,見著她,簡直是狂喜……


    “洛小姐,您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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