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準備再問,卻聽著賭場裏的喧囂聲音突然變小。


    隻聽見有人說了一句,“顧少爺來了,他可是這裏的常勝將軍。”


    顧少爺?


    洛依然回頭看去,隻見著一個高大帥氣、英俊妖冶的男人走進來,身後帶著幾名保鏢。


    一頭深棕色的頭發,柔軟而濃密,映襯著完美的混血兒五官。


    他跟以前不一樣了,臉部輪廓變得硬朗,眼神也不一樣,更邪氣。


    她認識的他是陽光的,笑的時候,整張臉就像一輪太陽,即便是在陰雨大氣,也能驅走任何深霾。


    可是現在這個男人……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漫不經心,仿佛世間一切都未放在心上。


    “顧子暇……”洛依然喃喃一聲,走上前去,“子暇!”


    他沒有聽到,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給她。


    洛依然加大音量,“顧子暇!”


    “你是誰?敢直呼我們少爺的名諱?”凶惡的保鏢立即上前,怒聲喝問。


    洛依然根本不理,看著那張熟悉的容顏,關切地,“子暇,你已經治好了嗎?”


    “你認識我?”淡漠、輕挑的聲音,顧子暇的眼睛裏是玩味與打量,“長得不錯,跟我是什麽關係?”


    洛依然驚訝地,“你不認識我了?”


    “我應該認識你?”


    “少爺,估計是個瘋女人,不用管她。”


    顧子暇腳步微頓,目光打量著她,“你是誰?”


    “你……”洛依然一時不知怎麽說,片刻才道,“你的學妹。”


    “很好……”他邪俊的唇角彎起來,吩咐後麵的保鏢,“晚上把她送到我房間。”


    “……”


    好霸氣的口吻,洛依然正皺眉,飛鷹已經上前,“不可對少奶奶無禮。”


    “少奶奶?”顧子暇輕哼一聲,“原來是個少婦?”


    “顧子暇,你到底怎麽了?”


    他又一笑,“少婦?沒關係,我沒有潔癖。”


    “是。”身後的保鏢低聲應道。


    “該死!”飛鷹氣怒之下,和幾個保鏢動手,柳叔自然一同加入戰場。


    很快賭場裏的人四處退散,給他們留下一片打架的空地。


    至於顧子暇,好整以暇地看著打鬥場麵,恍然未放在心上。


    洛依然瞪大眼睛,這不是他……印象中的顧子暇絕對不是這個樣子,他失憶了,而且連性格也變了!


    到底怎麽回事?


    “別打了!柳叔,飛鷹!”


    場麵一亂,慕澤西與艾德速度從包房裏出來,待看到顧子暇,神情同樣有微妙的變化。


    “你沒事吧?”慕澤西問,迅速檢查她有沒有受傷。


    洛依然的目光卻定在顧子暇身上,腦子裏填著大大的幾個問號!


    “子暇!”艾德已經走過去,高興地與顧子暇來了一個兄弟式的問候,“神出鬼沒啊!”


    “我來這裏拿點東西,卻沒想到,有意外驚喜。”顧子暇目光挑著洛依然,唇角噙著笑。


    “你們在做什麽?摔跤?”艾德看著纏鬥畫麵。


    “你有興致?”


    艾德搖頭,“你們一群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生物,我沒興趣。”


    “……”這幾個人裏,除了保鏢,明明是他四肢最發達好不好?


    “練練手腳就歇會吧,這是西少爺的人。”


    “慕家西少爺?”顧子暇眸光輕閃,“她是你的女人?”


    慕澤西臉色冷漠,攬著洛依然的腰,宣示主權,“我的新婚妻子。”


    “美豔動人,西少爺可要看好了,美好的東西很容易引來禍端。”


    慕澤西冷冷地,“放心,如果有人敢打她的主意,我會挖掉他的眼睛喂狗。”


    “很殘忍的手段,不過我非常感興趣。今晚西少爺若有空,不如攜夫人一同喝杯茶?相信我們會有很多共同話題。”


    “跟你?恐怕會影響我的食欲。”


    艾德哈哈一笑,“子暇,你連他也忘記了?”


    “我應該記得?”


    “你們留學的時候,有過交情!”至於是好的交情還是壞的,那就需要仔細鑒定了。


    顧子暇故作遺憾,“那很可惜,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我已經忘記了。”


    慕澤西挽著唇角,“也許是那段回憶太不堪,你才選擇性地遺忘?”


    洛依然呆呆地,他連慕澤西也忘記了,卻還記得艾德?


    一個是大學同學,另一個是高中同學,看來……顧子暇還記得他高中以前的事?


    可這是為什麽呢?


    當初顧子暇的父親送他去德國治療,是不是治療失當,產生了後遺症?


    回憶猛現,她突然想起薛飛飛給她打的電話:“現在……顧建中如果把子暇轉移到德國,會趁機消除他的記憶,把他培養成一個冷血的接班工具!”


    “顧建中是個魔鬼,他會把子暇一生都毀掉。”


    “你不認識他,沒有見識過他的狠心……顧建中這一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讓顧子暇承接他的事業。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他親手殺了我姐姐!他為了斷絕子暇的後路,親手了結了她!所以顧子暇才會與家裏斷絕關係七年之久。”


    “我親耳聽到的……顧建中的親信已經在聯係德國那邊的醫生和催眠師,他們要把顧子暇變成一個跟他同樣冷血的魔鬼。”


    “那會毀掉子暇,現在時間已經不多了,洛依然……你請慕澤西把他劫下來行嗎?”


    “墨城唯一能與顧家抗衡的,就是慕家!”


    洛依然踉蹌了一步,她說的都是真的!


    顧子暇現在果真失憶了,而且性情大變!


    可是她當時不相信她,甚至他被送去德國的時候,她還去機場送行……


    不,是慕澤西說的,薛飛飛受了刺激,診斷為迫害妄想症。她總是幻想有人要害顧子暇,所以瘋狂地打電話求救。


    他騙她!


    洛依然閉上眼睛,慕澤西騙她,甚至幫助顧建中帶走子暇。否則,顧建中怎麽會那麽好心地,讓她去跟子暇道別?


    一種由心而發的憤怒湧上來,她當初還那麽感謝慕澤西,甚至為他親生縫製禮物!


    他一定笑死了吧,她被人賣了還在數錢!


    她轉身就走,慕澤西趕緊追上去,“依然!”


    她甩開他,瘋狂地往大街上走。


    這裏不是商業街,大冷的天,街上的人都捂著厚厚的衣裳,疾步快行。


    她隻穿了一件單薄的毛衣,外麵寒風陣陣,根本無法抵禦。


    “少奶奶!”隨著慕澤西出來,柳叔與飛鷹同樣也追出來。


    慕澤西大喝,“依然,你站住。”


    洛依然仿佛根本沒有聽見,拚命往前跑。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裏去,隻是……突如其來的真相讓她接受不了,她無法相信他騙了她!


    畢竟腿長有優勢,還沒到下一個街口,洛依然就被慕澤西抓住了。他的力氣那麽大,直接將她摟到懷裏,用大衣緊裹著她。


    “你發什麽瘋,這麽冷、凍病了怎麽辦?”


    “你還問?慕澤西,你既然想騙我,就該把這家賭場要來哪些人調查清楚。不要讓我跟顧子暇偶遇,否則,你沒有資格質問我!”


    “因為他?”


    “對,就是因為他。你騙我,你瞞著我跟顧建中合謀,讓顧子暇失憶。你……你們把他變成了一個冷血人。”


    她怎麽可能接受,曾經的顧學長變成這樣?


    慕澤西冷聲,“那是他自找的!他覬覦你的時候,就應該想到後果!”


    “你答應過我要救他,慕澤西,你言而無信。”


    “對,所以他現在沒死。”


    她眼神裏透過悲哀,“以前的顧子暇已經死了!”


    “管他是以前的還是現在的,我已經兌現承諾,將他從活死人的狀態裏解救出來。至於他的家人想怎麽處置,跟我們沒關係。”


    “他的家人?”


    嗬嗬,果真如薛飛飛所說,顧建中是個魔鬼,他會把子暇的一生都毀掉!


    天啊,她當初為什麽不相信她,為什麽不想辦法把子暇留住?


    史密斯醫生明明有辦法可以治好他的,可是現在……


    慕澤西沉聲,“他變成什麽樣子,他家人有權決定。你、我,都沒有資格,依然,不許再為別的男人傷神!”


    “就因為他曾經屬意於我,你就要這樣對付他?”洛依然一步一步後退著,“為什麽要這樣殘忍?”


    “那你有沒有想過,因為他這樣質問我,對我有多殘忍?”


    “我跟他什麽都沒有!慕澤西,我早已經斷了和他的念頭,你為什麽不能讓他好好地活著。”


    他皺眉……當時決定讓顧建中把顧子暇帶走時,根本沒有確定,洛依然對他有幾分感情。


    他隻是要在最短的時間裏,把有可能威脅到他們感情的人統統除掉!


    “你覺得這樣對他不好?他忘掉的都是痛苦的記憶。”


    “就算是痛苦的記憶,除了他自己,也沒人有權利將他們拿掉。慕澤西,你太武斷了。”


    心裏又湧上一股怒意,“對,我的確武斷,所有牽涉到你的事情,我絕不會含糊!”


    洛依然重重歎息,有時候跟他溝通真的很困難,“不要再跟著我,慕澤西,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你在這裏人生地不熟,我陪你。”


    “不要你陪……”她搖頭,“我想一個人,把思緒理清楚。”


    他臉上頓時布滿烏雲,“你這是什麽意思?洛依然,就因為跟顧子暇重逢,你想離開我?”


    “……”


    “立刻把這個想法趕走!”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無語地搖頭,他為什麽總這麽自以為是?老是把自己的想法胡亂添加到別人頭上?


    “那你是什麽意思?”


    “你很偏激,你這樣讓我覺得很累。”


    “……”他不說話了,他做的這一切,最終隻能得到一個偏激的評價嗎?“對,我是一個偏執狂,所有的偏執都是因你而來!”


    她不理他,大步往前走。


    這次,慕澤西沒有追上去。


    “西少爺!”柳叔跟上來,手裏拿著洛依然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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