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要,那就丟掉。”


    “丟掉?”她很沒骨氣,又開始心疼了……這裏是多少錢啊?他能不能尊重一下勞動人民創造的財富?


    “不能討得主人的喜歡,它們就失去了原本的價值。”


    她說,“我沒有說不要啊,慕澤西,這五條項鏈先放在你那裏,等哪天我回心轉意了,會跟你取的。


    或者,我做了什麽讓你感動的事情,你再把項鏈送給我。”


    隻是緩兵之計,讓他把項鏈留在這裏罷了。她怎麽可能對他回心轉意?又怎麽會做讓他感動的事情?


    “你確定?”


    “當然”,她一本正經地點頭,“不過一次隻能給一條。”


    即使是一條,都已經夠人生活一輩子了。


    “為什麽?”


    “無功不受祿啊,慕澤西……我必須要付出了同樣多的努力,才能得到這些東西。如果什麽都沒做,太容易得到的也不會珍惜。”


    他眸子深凝,“你值得這些。”


    “不,你如果真的覺得我很重要,就聽我的。”


    她至少沒有嚴厲拒絕了,慕澤西不再反對,將盒子放進了抽屜。


    洛依然鬆一口氣,感覺自己剛剛從救火現場救出一個受困小孩子,隱隱有一種成就感。


    關注重點再次回到他臉上的傷疤上……


    她決定改變策略,走近他,“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問你,慕澤西……”


    他拉過她的手腕,“你說吧。”


    “你應該是在巴黎的時候,開始計劃和肖墨玉的一切。”


    他點頭,“我在巴黎,知道顧子暇與慕澤南秘密見麵。”


    “從那個時候開始,你有足夠的時間準備,卻沒有想過要告訴我實情嗎?告訴我你要和肖墨玉演戲,至少沒有欺騙我。”


    “依然……”


    “因為我的性格是不是?”她輕歎,“因為你覺得我藏不住事,不會演戲。”


    “慕澤南好唬弄,肖虹秋不好對付。”


    “你擔心我冒失的性格會壞你的事?”


    他表情嚴肅起來,“依然,因為這個計劃很冒險,容不得一點點差池。”


    “哈哈,對……你的生活裏總有這樣那樣的計劃,總是腹黑地密謀著,想算計很多人。而我這樣大大咧咧的性格,跟你很不搭。”


    “……”


    “總擔心我會壞事,你為什麽還要選我?”


    “我不是擔心你壞事,而是擔心……知道得越多,你越危險。”


    “嗯,西少爺,你說話挺好聽的。所以讓我心裏承受那麽多痛苦,其實是為了保護我?”


    她又在諷刺他,得理不饒人。


    慕澤西深呼吸一下,保持著耐心,“我知道你不相信,但事實就是那樣。”


    “所以你抓走爸爸媽媽,也是為了保護我?”


    “依然!”


    她知道自己跑題了,卻總忍不住為自己叫屈,“我說的不是事實嗎?你是不是抓走了我的父母?”


    “這件事情,以後再討論。”


    “我要現在說。”


    他明顯心情不好了,“別鬧!”


    “你現在必須給我一個解釋,否則……否則我就要抓你的傷疤!”


    這才是她的真實目的,可是他不會讓她這麽容易得逞。“我不會給你解釋,也不讓你碰我的臉,你現在很無聊,出去。”


    “我不出去!”她生氣地站著,“你是上帝嗎?動不動就趕人?”


    “上帝是不趕人的,你不一直覺得我是惡魔嗎?這是惡魔做的事,我不過盡忠職守。”


    “你真無恥。”


    他冷漠,“要不要我們再來吻一下,看我有沒有齒?”


    兩個人的關係又陷入冰點,看來今天,她是別想確認他傷疤的真實性了……


    隻能寄希望在晚上,可是慕澤西下午出去了,她一直等到昏昏欲睡他才回來。


    而且那家夥仿佛是故意的,回房間的動作特別輕,她根本沒有發覺,就這麽一覺睡到大天亮……


    所以,不僅沒有弄到他的傷疤,連他是不是真的殘疾人都還是個謎。


    第二天,她同樣等了他很久,他還是很晚才回來,她又抑製不住瞌睡蟲,早早入睡了。


    而且她睡得太死,連他在她身上辛勤地耕耘,她都沒有醒過來。


    不行……再也不要這樣了!


    洛依然對自己很失望,睡得太沉,恐怕以後有人趁她做夢的時候把她抬出賣了也不知道。


    於是這天,她喝了整整三大杯咖啡。


    咖啡可以提神,何況慕澤西用的是專門從巴西采購回來的咖啡豆現場磨製的?


    她平常很少喝,這次連著幾杯喝下去,果然……整個下午、整個晚上都沒有睡意。


    她很開心,這次……終於可以確定自己心裏的疑問了。如果那家夥真是偽裝的,不可能晚上睡覺的時候還不露出小辮子。


    她鐵了心要把這件事情查清楚。


    十點,他還沒有回來。


    洛依然不知道從哪裏找來幾個布偶都拿到房間,擺到他冷硬的沙發上,風格有些格格不入。


    她又給沙發換了一個布套子,跟布偶同樣的色調,這樣看著終於協調起來。


    原本冷冰冰的房間,也多了幾分溫馨。


    十一點,慕澤西還是沒有回來的跡象。


    她等得有些著急,想打電話給他,又覺得說不出口。他肯定會以為她在等他回來睡覺,還會笑話她寂寞春閨婦人心。


    十一點半,他仍舊沒回。


    洛依然實在是無聊了,起身在房間裏轉悠,突然……腳步就停到了健身房的門口。


    腦子裏一個念頭閃過去,她試圖開門,上了鎖,打不開。


    傭人們肯定沒有鑰匙,她們都不知道這裏還有一扇隱蔽的門。


    不過……她一向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飛快地到雜物房裏找了一個大錘子,包了一塊厚厚的棉花布消音,將門鎖緊,用盡全力捶門。


    “呯……呯……呯……”


    二十分鍾後,結實的門終於被她砸得動搖,可她臉上已經大汗淋漓。


    洛依然休息一會兒,來了個最後的衝刺,門開了。


    虛脫地走進去,裏麵……


    的確是一個健身房,各種健身器械都齊全,有氧運動、重力運動……不出她所料,每一項運動都是需要雙腿的。


    她的心呯呯跳著,他一定沒有真正地殘疾,否則……要這個的健身房幹嘛?


    刹那間,她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擊……心被重重撼動著。


    一定是為了偽裝,不會去外麵的健身會所,才會偷偷藏一個在自己的臥室裏……


    她突然覺得很恐怖,一個明明正常的男人,在外麵卻要假裝成殘疾人,那樣的感覺有多痛苦?


    是怎麽樣的苦衷,才會讓一個驕傲的男人偽裝二十年?他到底在經曆些什麽,又計劃著什麽?


    他真的是一個惡魔,惡魔的世界……她想不明白,也不知道怎麽去弄明白!


    腦子裏空空的亂亂的,仿佛那些穿越劇的女主角,突然穿越到了另外一個陌生的世界……


    淩晨一點。


    兩點。


    五點。


    她還是靜靜坐在床邊,腦子裏思緒紛雜,一點睡意都沒有。


    六點,屋子響起了開門聲,然後是熟悉的輪椅聲音。


    他的味道從門邊傳進來,被她迅速捕捉到,洛依然抬頭,果然看到了他。


    慕澤西的輪椅停在她麵前,瞧著她坐在床沿的樣子,心情大為舒暢,“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


    “像什麽?”


    “當然是等老公回家的怨婦。”


    “……”


    “你既然在等,怎麽不打電話給我?”


    “我們是那麽親密的關係?”


    親密到……到點看不見他,就可以打電話質問:你又跑到哪裏去啦?怎麽還不回來睡覺!


    “怎麽不是?”


    她聳聳肩,反正是不是,她心裏清楚。


    她與他之間,還隔著千山萬水的距離。


    “你不是不喜歡喝咖啡?”


    ……他果然到處都是眼線,連她在家裏喝咖啡都知道了。


    洛依然也不惱,神秘地笑著,“你猜我今天發現了什麽?”


    “什麽發現?”


    “嗬嗬……你聽到之後,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洛依然眨著眼睛,一想到她馬上要揭開這個男人隱藏了二十年的秘密,就特別激動。


    “那個隱蔽的房間,是健身房,裏麵有很多的健身器材。”


    他早在進房間的時候,就發現那扇門被人砸壞了,現在是虛掩著的狀態。


    “那些器材都很幹淨,說明經常有人在用。”


    “所以呢?”他的臉上,波瀾不驚。


    “這是你的臥室,平常連傭人都很少進來。那個健身房,一定是你用的。”


    “很有邏輯的推理。”


    “所以,你不是真正的殘疾,你是偽裝的!這些年,你裝得太好了,如果不進你的房間,不知道那扇隱藏的門,根本不可能發現。”


    “……”他笑起來,眉間藏著一抹奇怪的情緒。


    明明秘密被人揭開,他應該很生氣,可是現在,他覺得很開心。


    他發現她對他的事情,很在意。


    “你一直在等我,就是為了確認我是一個正常男人?”


    “是又怎麽樣?”


    “難道前幾天晚上我的表現還不能讓你滿意嗎?你喜歡力度更大的?”


    “……”對於他的色情話題,她決定聽而不聞。


    “相比於殘疾人,你更喜歡一個四肢健全的老公吧?”


    正常人都會這麽想吧?一個五官端正的女孩子,誰會想要嫁給一個一生坐在輪椅上的人?


    可是曾經……她差點愛上了他,在他和肖墨玉之前,她動心了的。


    但現在,他是否四肢健全,她已經不在乎,因為……那份動心沒有了。看到他和肖墨玉的種種,她已經豎起了層層心牆。


    之前的那一份愛意本來就輕薄,她還沒來得及陷進去,就被他推了出來。


    而現在,就算他解開誤會,她的心牆也未消去。


    “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洛依然,關於那個健身房,你想不想聽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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