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依然揉揉腦袋,越來越看不懂自己了。


    “洛依然,如果今天摔下馬的人是我,你會怎麽樣?”


    “你怎麽可能摔?助理把你綁得牢牢的,而且顧子暇也不會在背後出陰招!”


    “在你的心目中,那個男人有那麽好?”慕澤西顯然不屑一顧,“假如我和他同時出事,你會救誰?”


    “你真的很孩子氣,這種問題有什麽意義?”


    “為什麽沒有?越是這種普遍性的問題,越能問出一個人的真實想法。你就回答我,救誰?”


    “嗯……”洛依然還真的一本正經地思考了:“無論如何,你是殘疾人,本著人道主義精神,我應該救你。畢竟顧子暇體質好,自救能力不會太差。”


    “他體質好?”慕澤西冷冷笑著,“體質好這麽一摔就骨折了?”


    “……”這個男人的脾氣,真的很壞!


    “瞪著我做什麽?他覬覦別人的女人,就該讓他嚐點教訓。如果你沒有不守婦道跟他出去約會,他也不會傷了。”


    洛依然咬著唇,問,“慕澤西,我不明白,你明明應該討厭我。我是你哥哥用來嘲笑你的一個工具,你應該恨不得把我丟出去吧?”


    她問這句話的聲音不高,低低柔柔的,跟她平時的語氣很不一樣。


    而且她剛剛洗完澡出來,發梢還濕搭搭的,晶瑩的水滴落下來,滑入脖子裏。


    一直滑到鎖骨處,線條極美的鎖骨,微微突出來,帶著一種纖瘦的性感。


    她的頭發簡單地挽著,露出的脖頸修長美麗,像一隻優雅的天鵝。


    很漂亮,一種出挑的漂亮、總是讓男人忍不住動心的漂亮。


    慕澤西喉間動了動,身體好像有些幹燥,丹田裏有熱流在湧動。


    該死,他對她有感覺,隻是看著她出浴的樣子,已經想要占有了。


    但是他不能,他有分寸……


    “你應該知道,慕澤南之前曾見過你過敏的照片,很醜。”


    “對,就是因為那張照片,他擅自決定了我們的婚事。”


    “你知道他為什麽會看到那張照片嗎?”


    “……”這個問題,洛依然也一直在想,可惜沒有答案。


    原本慕澤南要娶她的,但是他看到了不真實的醜照,再加上洛天晴的出現,一切都改變。


    “我讓人做的。”


    “你?”洛依然一時間沒有明白,確認著問。


    直到慕澤西再次重重點頭,她依然不敢相信,“你把我那麽醜的照片拿給他看?這分明是不想讓他娶我啊。”


    “還有呢?”


    在他循循善誘的眼神下,洛依然繼續,“你不僅不讓他娶我,還間接性地讓他把我跟你配在一起?”


    “沒錯。”


    “為什麽?”


    他沉默了一會兒,道,“原因不夠明顯嗎?”


    “……”


    “我為什麽想方設法,把一個女孩子留在自己身邊……洛依然,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她覺得自己心中的頻率亂掉了,呼吸的節奏也很不正常。


    洛依然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就是覺得渾身都有點熱,尤其是臉蛋跟耳垂。


    “所以,那次慕澤南帶著洛天晴過來拜訪,你也是故意讓我吃有蟹肉的粥,好讓慕澤南確認‘我是個醜女’這一事實?”


    “否則他怎麽可能心安理得地讓你跟著我?”


    這個男人……實在是太腹黑了,輕描淡寫之間,他已經玩弄了所有人!她、他哥哥、她姐姐,大家都被他蒙在鼓裏!


    “你好複雜。”


    “你怕了嗎?”他眸子直直盯著她,問。


    她的呼吸突然一滯,心裏有些疼……“我不怕。”


    他是經曆了些什麽才會變成這樣,將自己的真實想法埋藏,深謀遠慮地籌劃著一切。就連留住一個女孩子,都要跟哥哥玩這樣的手段?


    意味著他家裏的人,一個都不可以信任嗎?


    是呀,她早就聽說過的,慕家老爺子與夫人隻寵著大少爺慕澤南,他想要什麽東西隻需開口即可。


    哪裏像他,什麽都得深思熟慮。


    “為什麽不怕?”慕澤西仿佛很滿意她的回答,追問了一句。


    “我發現,你好像沒有我想象得那麽壞。”


    “洛依然,記住我今天跟你說的話。”他伸出手,將她拉到身邊,“我做這一切都有目的,我不會允許任何一個毫無意義的人留在身邊。”


    “我知道。”


    “青姨,柳叔,你……你們以後,都會成為我生命裏濃墨重彩的一筆。”


    她怔了一會兒,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他的聲音那麽近,她的心裏那麽暖。


    那個時候,她似乎終於明白了自己想要什麽。


    他卻趁她怔忡的那一會兒,將她攬在懷裏。手握著她的腰,唇低下來,很快就要碰到她的……


    熟悉的味道將她包裹,她喜歡的男性香水味,他的呼吸、他的溫度唾手可得。


    她心跳快得好像要炸開了,卻在他即將在觸碰到自己的時候,她突然伸手擋住了他的嘴。


    “不行,慕澤西。”


    “為什麽?”


    她輕輕喘著,“我還沒緩過來,你給我時間。”


    “為什麽要給你時間?”他的眉毛一跳,“你總是看不清自己的心事,我應該幫你一把。”


    “喂!”她情急之下要逃開,他才不會給她機會,捧著她的臉,重重吻住她。品嚐著她的味道,肆無忌憚地侵略掃蕩。


    她的溫暖、柔軟、芬芳……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占有。


    她是他的,逃不了……


    既然她還有幾分茫然,那就讓他來幫她認清他們的關係。


    “洛依然,乖乖做我的女人,不準跑。”


    做他的女人?洛依然腦子裏有一瞬間的空檔。心跳很快,全身的每一個細胞仿佛都蘇醒過來,在聆聽著他,感受著他……


    慕澤西,她第一次這麽認真、清晰地在心裏叫著這個名字,這三個字,於她而言,仿佛有著不可言說的意義。


    ……


    洛依然承諾過的,要給顧子暇送飯,而且,她還欠他一個答案。


    隻是沒想到,去病房的時候,遇到了薛飛飛。


    她從電梯出來,薛飛飛正好等在那裏,應該是準備離開。


    看到她,薛飛飛首先笑了,“然然,你也來看子暇?”


    “他怎麽樣?”


    “一切都好,醫院配了最好的醫生和護士,還有頂級的醫療設備,我都不知道這裏的人對他這麽上心。”


    “醫院安排的?”醫院的人怎麽會突然這麽好心?肯定也非顧子暇本人的要求。洛依然腦子一轉,便知道是慕澤西的安排了。


    “對,你現在時間可不湊巧,子暇正累著,恐怕已經睡著了。”


    “沒關係,我把食盒放在病房裏就好。”


    “然然”,薛飛飛拉住她,“我有話對你說。”


    “嗯?”


    “你現在有空吧?陪我去一個地方,你絕對不會後悔的。”


    “什麽地方?”


    薛飛飛笑笑,“我因為試圖購買的你設計一事,差點斷送自己的歌手事業,所以不會再對你起什麽歪心。”


    顧子暇因為那件事,說到做到,無限推遲了她的新專輯計劃。現在她是完完全全進入了低穀期,顧子暇不管她,她的媒體曝光率為零。


    正好,她也正好趁這個時間,休整一下。


    洛依然跟著她一起離開城區,到了郊外。出城往北開了大概十多分鍾,他們進了一個墓地。


    薛飛飛帶著她到一個看著有幾個年頭的墓碑前麵停下,她蹲下來把手裏的白菊花放在碑前。


    這裏很幹淨,很整潔,還擺著新鮮的祭品。


    薛飛飛隻看了一眼,便說,“這是子暇送過來的,這幾年,他一直堅持過來看她……次數比我還要多。”


    洛依然直看著墓碑上的字,薛茶心,墓碑主人的名字叫薛茶心。


    “她是我姐姐,七年前離開了我們,這是子暇為她立的墳塚。”


    薛茶心?這個名字很熟悉,她應該見過或者聽過……但究竟是誰,她卻不知道。


    “我姐姐是子暇的初戀,他們上高中的時候就在一起,直到被他父母發現,不同意。子暇因為她與家人斷絕關係,但他家人太強勢,把我姐姐逼得走投無路,最終與子暇陰陽相隔。”


    原來顧子暇有這樣痛徹心扉的愛情經曆?“你為什麽帶我來這裏?”


    “你不明白嗎?”薛飛飛一笑,“我想讓你知道,我姐姐在子暇心目當中的地位。他為她難過了七年,這七年是一個男人最年輕力壯的時候,他卻沒有接近過任何一個女人。”


    洛依然明白她的意圖所在了。


    “你知道她在子暇心中多重要了吧?這樣刻骨銘心的影響力,連時間都無法抹去。”薛飛飛垂眸,她太明白了,因為這一切,也是她自己經曆過的呀。


    這麽多年,自從姐姐走後,她陪了他這麽多年,不也沒有改變他的想法嗎?


    他不會愛上別人的,除了姐姐,他的心裏裝不下任何女人,包括洛依然。


    “所以你不要癡心妄想了,洛依然,你爭不過我姐姐。在子暇的心裏,她永遠是第一位的。”


    “我沒有想過要爭過她啊……”


    薛飛飛突然笑了,那笑容裏帶著幾分蒼涼與決絕:“你不過是一個替身罷了,子暇對你好,對你與眾不同,隻是因為你身上有我姐姐的影子。他一定是想她想瘋了,才會出此下策,找一個替代品。”


    洛依然看著墓碑,呢喃著說了兩個字,“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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