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鋒利的劍刃,直奔君冥燁刺去,上官清越趕緊衝上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在君冥燁的麵前。


    刺客這一招,用了全力,當發現上官清越衝上來的時候,趕緊收勢,但已不能全身撤退……


    上官清越猛地閉上雙眼,迎接即將襲來的刺骨疼痛。


    “噗哧”一聲,刀劍刺穿肉體的聲音灌入耳中,隨即便是滾熱的液體猶如沸騰的開水,濺了上官清越滿身。


    她沒有感覺到預計的疼痛,卻聽見一聲啞忍疼痛的悶哼。猛然睜開雙眼,卻看到麵前擋著一條青色的身影,還有那因為疼痛正在不住本能抽搐的身軀。


    “輕塵……”


    上官清越驚愕地猛抽寒氣,隻見輕塵一條手臂被齊肩而斷,鮮血從傷口噴薄而出,染紅了輕塵半側身體。


    “輕塵!”


    上官清越大聲痛呼。


    刺客還不肯放過他們,繼續出招,輕塵隻能忍著劇痛,用餘下的右手繼續拚死相搏。


    上官清越心痛不能自抑,淚如泉湧,模糊了眼前的視線,隻有飛濺的刀劍火星,在眼前一陣盤旋。


    輕塵終究還是用自己僅餘的力量,殺了所有的刺客,身上也遍布了血紅的傷口,再沒有力氣堅持,手裏長劍哐啷一聲掉在地上,他也身體一矮,直接單膝跪在地上。


    身上的血,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剪開一朵一朵殷紅的花。


    上官清越吃力地拔開雙腳,走向輕塵,臉上是一串晶瑩的淚珠。


    “輕塵……”


    “為何要衝上來呢……”


    她聲音顫抖,緩緩俯身下來,一把抱住輕塵。


    輕塵卻仰起頭,那一張總是千年不變表情的臉上,浮現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最後,王妃還是選擇保護王爺,真好。”


    上官清越心口倏然一軟,更緊抱住輕塵。


    “輕塵……”


    “王妃,輕塵隻是一介賤奴,不用為輕塵傷心。”輕塵吃力道,臉上都是因為隱忍疼痛的汗水。


    上官清越的心口好像被一把刀子生生地割著,痛得一片血肉模糊。


    “白道長……快點救他……”上官清越顫聲喊著。


    白道長和王小喬都沒有受傷,趕緊邁過橫在腳前的屍體,奔向輕塵……


    上官清越扶住鬱塞的心口,深深閉上雙眼,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


    她也不知道,為何在千鈞一發之際,還是選擇擋在君冥燁的麵前,明明那麽恨他,恨不得他死,為何還要保護他?


    她迷茫了,彷徨了,感覺一切都開始動搖,不再那麽堅定。


    輕塵被攙扶了下去,王小喬又開始打掃滿地的屍體和血跡,還一邊低聲說。


    “好好的平靜日子,因為你的出現,又被打破了。”


    上官清越肩膀一顫,視線迷蒙地望著前方……


    “你又給我的生活帶來了災難!”王小喬冷冷掃了上官清越一眼,繼續賣力擦洗地上的血跡。


    上官清越緩緩閉上水亮的眸子,忽然覺得呼吸變得很輕微,心口的位置就連呼吸都在隱隱作痛。


    她感覺周遭的一切都在搖晃,身體也變得輕飄飄,似要飛起來,卻是眼前一片漆黑,再什麽都看不清楚了……


    上官清越昏厥了過去,眼前卻浮現漫天飛雪的畫麵,好像又回到了泉山上的那一天,她走在輕塵的後麵,在厚厚的積雪上,踩著輕塵走過的腳印,亦步亦趨……


    她也好像回到了青峰山上,漆黑的無底崖下,是君冥燁緊緊的胸膛給了她安全的溫暖……


    她又好像回到了滿城桃花的南陽城,登上高聳的無風樓,窗口敞開,四下通明,卻沒有任何一絲風絲卷進來。


    她看到了漫天的煙花綻放,看到了一片斑斕繁華的美景,身邊是那個霸氣凜然,看似絕情陰鷙卻又總是給她怦然心跳感覺的男人……君冥燁。


    他溫柔地對她說,“明年的南陽城廟會,我還帶你來看這裏的盛世煙花。”


    她好像又回到了南雲國,在一片煙雨中,他撐著傘慢慢走向她,一把油紙傘撐在她的頭頂,他溫柔又堅定地對她說。


    “你的仇,我幫你報。”


    “我會保護你,不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讓人心中充滿甜蜜,可當一把冰冷的長劍,戳穿她滾熱的胸膛時……


    當前世的記憶回歸腦海,想起前世淒慘絕望的往事……


    那股深深的恨意,猶如一出生就深埋在她的身體深處,一旦釋放便如洪水猛獸,迅速占據她的全部生命。


    她再也不能用之前的那一點點溫暖,重新溫存已經冰冷死寂的心房……


    上官清越被夢魘糾纏,遲遲醒不過來。


    這一睡,就睡了三天三夜。


    君冥燁已經蘇醒過來了,強健的體魄,又有白道長的悉心照料,他恢複的很快。


    這讓君冥燁忽然心中疑竇頓生。


    在皇城的時候,他的病情一直拖著,久治不愈,而且圍在身邊的還都是國手級的名醫,難道真的不如白道長醫術高明?


    即便不如白道長,那麽也不至於讓他的病況久治不見好轉……


    君冥燁忽然心口一涼,臉色肅冷起來。


    難道有人,想借用太醫的手,一直暗中操控,借他負重傷之機,神不知鬼不覺要了他的命?


    “冥王身體強健,再修養幾日,按時換藥,注意平時行動,傷口便不會再崩裂了,也能迅速恢複。”王小喬一邊收拾藥箱子,一邊說。


    君冥燁收緊眼角的幽光,低聲說,“本王的傷,不是不治之症吧。”


    王小喬道,“冥王之前有中毒,但也不是不可醫治的劇毒,隻要控製住,及時將體內劇毒清理出來,憑借冥王的體質,不會危及性命。”


    聽了王小喬的話,某種猜測在君冥燁的心裏,漸漸明確了起來。


    他忽然想起來,之前身負重傷昏迷不醒的時候,王府裏已經開始準備他的後事,後來因為一位道長的前來,救了他之後,一位一直在他病重照顧他的太醫,竟然突發暴疾,死在府中。


    這件事,君冥燁本未在意,也是聽見伺候他的婢女小聲閑聊了兩句。


    “孫太醫平時看著挺健康的,醫術又好,沒想到,也會死在不治之症下。”


    “醫者不自醫,再能為別人看病,也是看不了自己的病的。”


    君冥燁猛地收緊鐵拳,青筋暴起。


    在整個皇城之中,唯獨不想他活著的人,且有能力在太醫中動手腳的人,無非隻有一人。


    便是當今聖上……君子玨。


    上官清越昏迷不醒,輕塵身負重傷,君冥燁亦傷口未愈,三個人都需要白道長和王小喬的照料。


    他們雖然換了暫居之所,一家普通的民宅,卻也不是久留的安全之地。


    君冥燁打算等上官清越蘇醒過來,便立刻離開這個小鎮。


    但他沒想到,已經離去的秦如海,竟然又潛了回來。


    秦如海深知任務失敗,就這樣兩手空空回去,季貞兒定然不會饒了他。


    他要趁著君冥燁和輕塵都身負重傷的時候,拚死一搏,或許能殺了上官清越,帶走冥王。


    如此便能在太後麵前,立下大功一件。


    就算帶不走冥王,殺了上官清越,也能回去交差。


    秦如海便一直埋伏在民宅附近,伺機而動。


    夜裏的時候,秦如海便潛了進來。


    君冥燁已經歇下,房間還是在上官清越房間的隔壁。


    王小喬和白道長換班守著上官清越,深夜的時候,王小喬讓白道長去休息,自己留下來守著上官清越。


    隱約之中,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王小喬瞬時警覺,也清楚明白,那一股幽香是什麽東西,可就在她想要大聲喊出來的時候,頭腦一陣昏眩,直接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秦如海收了手裏放迷藥的麥稈,嗤冷一笑,推門進來。


    秦如海捏著短小的匕首,一步步走向床上昏迷著的上官清越,眼底殺氣綻放。


    “你這個妖女,受死吧。”


    就在秦如海手裏的匕首,猛地刺向上官清越的時候,忽覺後頸一冷,似有陰風陣陣,隨即手腕一麻,整條手臂都跟著沒了知覺。


    秦如海趕緊回身回擊,這才看清楚,居然是輕塵!


    輕塵斷了一條左臂,但右手還是敏捷有力,幾招下來,便直接鉗製住秦如海。


    秦如海氣得咬牙,“輕塵,你身為冥王的影衛,居然不保護冥王,幾次三番保護這個妖女!”


    “輕塵,你難道不知道,這個妖女回來,就是報仇的?她報仇的目標,就是你家王爺!”


    輕塵不說話,依舊用一隻手,用力扭緊秦如海的手,背在身後。


    輕塵的臉色很蒼白,透著虛弱的憔悴,但力氣還那麽大,秦如海掙紮許久也掙脫不開。


    秦如海明顯感覺到手臂上的劇痛,隱約傳來骨頭的咯咯聲,秦如海趕緊說。


    “輕塵!我們都是奴才,都是為主子辦事!這麽多年了,我們也算認識,而我的主子太後娘娘不日將成為冥王妃,你何必與我自相殘殺。”


    輕塵不說話,更加用力,堅決的態度沒有絲毫動搖。


    “輕塵,你賣命保護這個妖女,又能得到什麽!她終究會殺了冥王報仇,也會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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