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壽?”君子玨那兩道濃眉緊緊皺起。


    “是呀,為太後娘娘祝壽。相公抓七彩鹿,不是也要獻給太後娘娘?”


    “這是誰對你說的?”君子玨當即怒火幡然,整張俊臉繃緊,攝人的王者之氣頃刻彌漫。


    “……”


    花閉月的唇抿了下,完全不明白君子玨發怒的原因,猶豫了下搖搖頭口氣吞吐:“沒……沒人對我說!是我猜的!”她那閃爍的眼神一看便知是在說謊。


    “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去抓七彩鹿,就是為了太後?誰對你說,朕抓七彩鹿,是獻給太後做壽禮?”他從來沒動過這個念頭。


    “是雲妃?還是哪個妃嬪?”君子玨繼續追問。


    “不是她們!”花閉月第一時間反駁,發現說錯了話急忙咬住嘴唇,沉下眼簾不敢再看君子玨一眼。


    “那就是太後了?”君子玨的唇角氣得抽搐,抓緊的拳頭骨節泛白。


    “她們是不是慫恿了你什麽?”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她連連否認。


    可在君子玨的眼裏,一定是這個樣子。


    “她們是想害了你!”


    “怎麽會,她們對我很好,很友善。”


    “月兒,你太善良單純了!”


    君子玨歎息一聲。


    “月兒,你好好睡一覺。”


    君子玨起身,卻被花閉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相公去哪裏?月兒自己會害怕!”她委屈地嘟著小嘴,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君子玨的身形頓住,“我去去就回。”


    “相公……不走!”


    花閉月費力起身,被君子玨攙扶住,她讓她躺在床上,不許亂動。


    花閉月掃視一眼周遭,發現不是自己的寢宮,而是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是哪?”


    “這裏是翠竹園!還是十王爺府上的奶娘蕙心想的辦法,用溫泉的水加上藥草來驅趕寒毒!”


    “沒想到那個奶娘的辦法,還真奏效,連太醫都想不到這樣的辦法!朕要重重賞她。”


    君子玨抱住她孱弱的身體,側臉貼在她的頭頂。“若不是那個叫蕙心的奶娘,朕真的以為如太醫所說,你已回天乏術,哮喘和寒症會要了你的性命。朕當時,整個人都崩潰了!”


    “翠竹園?”


    花閉月呢喃一聲,這熟悉得幾乎快要陌生的三個字,在她的心底激起一層波瀾。


    終於回來了!以皇妃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入住!


    這寒潭水她總算沒白受!


    麵上怎敢表現太多的興奮,纖細的手指,緩緩指向小無極和小無央。


    “他們……怎會在這裏?”昏睡中她糾結在夢中,萬不可說了些不該說的話!


    尤其是孩子之類。


    “月兒在夢中總是囈語,孩子,孩子!所以就找他們過來陪月兒!還好幸虧他們,終於喚你醒來了!”


    君子玨那看似欣喜的神色,卻透漏出揮不散的傷感……


    “相公!”


    花閉月心房一緊,一把抓住君子玨的手,神色慌亂地看著他。


    “月兒夢到一個女人!她懷裏抱著孩子……還尋死跳崖……我好害怕,怎麽會做這麽奇怪的夢。”


    她憂傷得雙眼噙淚,就好像又回到了夢中的悲淒場景。


    君子玨將她抱在懷中,聲音很是低沉,“是不是……那日與月兒說到孩子的事,你多想了?”


    他的聲音蒙上一層愧色。


    花閉月心下鬆了一口氣。


    原來……


    他對她夢中的呼喚,是這樣以為!


    乖順地靠在他的肩頭,什麽話都沒說,掃了眼規矩地站在一側的小無極和小無央,她控製不住地流出淚來,灑在君子玨的肩膀上……


    因為七彩鹿害月妃差點送命,君子玨對太後的態度大為轉變。就連雲妃,也連帶被冷藏,君子玨對她的態度比之前還要冷漠,連雲妃懷孕,君子玨都不曾過多看上她一眼。


    本來那個孩子,也是雲妃借機將他灌醉而來。


    君子玨雖麵上隱忍下來,卻在太後的壽宴上公然宣布,七彩鹿乃是為了醫治月妃的哮喘症!


    七彩鹿喜好偏冷的環境,便將其飼養在皇宮的冰窖附近。取七彩鹿的鹿茸治哮喘,這是個古方,需用人血喂食兩月,這樣的鹿茸才可有治愈哮喘的效果。


    君子玨決定用自己的血來喂養七彩鹿,龍血乃是血中極品,定能養出極好的鹿茸!


    知道這件事的隻有他的貼身太監總管魏公公。


    因七彩鹿的事季貞兒很是不悅,對那個和上官清越長得一模一樣的花閉月更是恨之入骨!


    這種恨是嫉恨!


    她的東西,即便是被她拋棄的,她也不許任何人碰觸!


    就包括當年的君冥燁,她不許上官上官清越碰觸一般!


    現在君子玨對花閉月這麽好,她依舊妒忌入骨。君子玨一直都像依附她的傀儡,現在有了花閉月,竟然一直給她難堪。


    她季貞兒才是大君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女人!


    怎麽偏偏隻要碰上和上官清越一樣臉的女子,她就不戰而敗?


    太後大壽,天兒被接到宮裏小住,雲珠也因此留在了宮中。沒了那個任性妄為的小王爺,整個冥王府清靜了很多!


    花閉月因身體不適,並未參加太後的壽宴,留住在翠竹園,每日都要用引來的溫泉水泡藥浴。


    小無央和小無極留下來陪花閉月,這是皇上的特許。


    同時,花閉月也認了他們做義子義女,即便朝臣反對,還是認了。


    就連君冥燁反對,君子玨也沒做理會。


    怎奈那兩個孩子卻始終不會改口叫一聲“娘親”。


    在兩個孩子的世界裏,娘親這個稱呼是極為陌生的字眼。


    君冥燁多次來到翠竹園探望,隻是為了看到那張和上官清越一模一樣的臉,怎奈每每翠竹園的附近,他的腳步都不由自主地頓住,轉而去了景園。


    那是距離翠竹園最近的地方。


    她是皇妃,他是王爺,他怎能貿然前去!


    碧鶯明顯老了很多,但風韻尤在,王爺的到來她很是高興!


    她早在五年之前就失寵了!這五年來更是甚少見到君冥燁的身影!


    君冥燁在景園總是悶悶不樂地飲酒,醉意朦朧時,便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外,那遙看的方向正是翠竹園的方向……


    碧鶯看出君冥燁的心思,一邊小心地倒酒一邊漫不經心地道,“也不知月妃現在怎樣了!妾身很想去看望,可又苦於妾身身份卑微!”


    君冥燁聽了這話眼中閃過淺淺的一絲光芒,雖是一副懶得抬眼皮的樣子,可他的話裏卻隱現對這事的興致。


    “都是女人家,想去探望就去探望,沒有什麽卑微不卑微!”


    碧鶯開顏一笑,柔荑放在君冥燁的大手上,“王爺和妾身一起去吧!”


    君冥燁有些嫌惡地甩開碧鶯的手,自倒自飲一杯。


    “本王去做什麽!”話雖這麽說,可他的眼睛又不由自主地掃了翠竹園的方向一眼。


    “做義父的去看看女兒怎麽了?王爺不也當著月妃爹娘的麵應允會照顧月妃嗎?”碧鶯的話音一落當即遭到君冥燁的一記怒眼。


    隻要一提到“義父”這個詞,他的怒火便莫名翻湧。


    他……不想做她的義父!


    即使她不是上官清越!


    可……她有著和上官清越一模一樣的臉!


    但碧鶯的話也正提醒了他,做義父的去看看病中的女兒天經地義!


    “王爺!就跟妾身一起去吧!不然妾身一人前去,總覺得不好!”碧鶯見君冥燁神色動搖,便趕緊加火候。


    她這話也正提醒了君冥燁,即使是義父一人前去定遭人閑話,兩人一起去的話,就可以避嫌了!


    君冥燁顯得厭煩地丟掉手中的酒杯,白了碧鶯一眼,什麽話都未說率先出了門。


    碧鶯挑眉一笑,向婢女寶玉招招手兩人趕緊跟上!


    花閉月現在住的房間是翠竹園的偏殿,這偏殿的裏間有個早就修建好的溫泉浴池,溫泉水是從泉山前的溫泉引來。


    經過繁瑣的保溫措施,在泉水引到浴池的時候,水溫僅降低了一兩度。


    在君冥燁和碧鶯來到翠竹園時,花閉月正陪著小無極在房中練字,小無極在一張張紙上寫下了屋裏所有人的名字,自己工整,花閉月開心地為他讚賞。


    “小小年紀,居然會寫這麽多的字,好厲害。”


    小無極得到讚賞,很是沾沾自喜,“這個念‘月’,月妃娘娘的名字。”


    “哇,居然寫了我的名字。”花閉月高興地為小無極拍手鼓掌。


    小無極黑漆漆的大眼睛,閃閃發光,很喜歡被讚賞的感覺,又寫下很多自己會的字,見大家都為自己讚不絕口,高興地仰高小腦袋。


    “妹妹可沒我厲害,她不喜歡寫字。有些字認識,卻不會寫。”小無極說。


    小無央一手叉腰,“我是女孩子,女子無才便是德!”


    大家都跟著笑起來。


    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一聲高唱。


    “冥王爺到……”


    花閉月心房陡然一簇,趕緊站起來,臉上的笑容也散了個幹幹淨淨。


    小無極也規矩起來,和小無央站在一起,好奇又緊張地盯著門口。


    他們還沒見到過父王,今天終於可以見到父王了!


    他們高興,卻又有點害怕。


    君冥燁大步進門,宮女們趕緊跪地行禮。


    兩個小孩子也趕緊跪下,卻因為身上衣袍太長,直接絆倒在地上。


    花閉月心中一緊,趕緊去攙扶小無央和小無極,不想兩個孩子慌亂起身的時候,卻踩到她的裙擺。


    她起身的時候,整個人不穩,直接向後栽去。


    “娘娘!”朱砂趕緊衝上來攙扶,卻被一股大力一把推開。


    君冥燁黑影一閃,長臂一伸,直接接住栽倒的花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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