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兒帶人去了青峰山的無底崖邊。


    她通過線報聽說,上官清越的屍身,現在就保存在無底崖下的無光之地中。


    那裏寒冷至極,萬物不腐,不過在那一片無光之地,也沒有任何一個活口。


    但凡接近無光之地的生物,皆在靠近之事,化成一座永遠不會融化的冰雕。


    聽說,上官清越的屍身就放在一個水晶棺墓內,保存在無光之地中。


    自然,送上官清越棺木去無光之地的人,也都跟著陪葬在了那裏,一個都沒有活著出來。


    翎兒也是從一個知道一點風聲的人那裏,聽來的隻言片語。


    望眼天下,想要保存好上官清越屍身的地方,也隻有無光之地了。


    但翎兒想不通,君冥燁一直保存上官清越的屍身做什麽?


    人都死了,不應該早些入土為安?


    翎兒在身上係上繩索,打算親自下去一探究竟。


    葉少軒帶人趕來,“無底崖,絕無活口,誰都不能下去!”


    “就算是死,我也要探清楚真相。”翎兒堅持。


    “我說沒有,便是沒有!我是青峰莊的莊主,根本沒有聽說,冥王將公主的屍身保存在這裏。況且,冥王也沒有機會再靠近無底崖!”


    “無底崖根本沒有路!”葉少軒的話,還是不能讓翎兒放棄。


    “就算公主現在不在無底崖之下,我也要下去看一眼。”


    “你下去,就會成為一具死屍。”葉少軒看向翎兒身上長長的繩子,“你以為,就憑借你這一根繩子,就能到無底崖?無底崖深不見底!”


    “深不見底也終究有底!如果這根繩子不夠長,我便再接,還不夠長,我就繼續接!”翎兒道。


    “你怎麽這麽固執!就算你到了無底崖下,你也不能活著出來!就算你知道公主到底在不在下麵,你也不能將消息送上來。”


    翎兒一笑,仰著頭,“我已經對上麵的人交代好,我死在下麵,他們就將繩子拽上來,若我的手指是一,便表示公主不在下麵!若我的手勢是二,就說明公主的屍身在下麵。”


    葉少軒氣惱,“我說不在,便是不在!誰都不許接近無底崖!”


    “你總不能阻止人跳崖吧!”翎兒說著,就要跳下去。


    葉少軒一個翻身,一把拽住繩子,直接將翎兒拽了上來。


    翎兒用力掙紮,葉少軒幾個翻騰,將繩索緊緊捆住翎兒,好像被蠶蛹包裹的繭。


    “你放開我!”翎兒大聲喊。


    “來人!將無底崖保護起來!任何人不得靠近!”葉少軒下令。


    自此,無底崖的周邊都是青峰莊的門人把守,任何人都不得靠近無底崖分毫。翎兒一次次地使盡手段想要跳下無底崖,都被葉少軒機智發現,最後翎兒隻能無功而返。


    翎兒站在一個一襲白衫的男子麵前,男子卻麵朝蒼山綠水,背對翎兒。


    “少爺,翎兒無能。未能探聽清楚,公主現在到底是否在無底崖下。”


    男子把玩手中玉骨折扇,沒有回頭,隻是微乎其微地歎息一聲。


    翎兒趕緊單膝跪地,“翎兒一定還會想辦法跳下無底崖,印證情況。”


    男子搖搖頭,“不必了。”


    “少爺?不想找到公主了?”


    男子沉吟一聲,“冥王為何?”


    “少爺是說,冥王為何保存公主的屍身?而不讓公主入土為安?”


    男子輕輕點頭,清風拂過,吹起他墨黑的長發,隱約露出一張白皙俊美的臉龐。


    “翎兒也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公主已經去了,就應該讓公主入土為安才對,為何要將公主的屍身保存起來?”


    “不過,翎兒覺得,冥王將公主的屍身若隱藏在無底崖,也沒人再能找到公主的屍身了。公主隻能一個人,百年千年地在那裏。冥王為何這般對公主?公主已經死了啊……”


    翎兒不禁悲從心生,眼角泛紅。發現失言,趕緊低微地低下頭。


    白衣男子沉默良久,又是一聲低吟。


    “傳說,龍珠擁有重生的力量。”


    翎兒猛地抬頭,“少爺是說……”


    那白衣男子轉過身,清風蕩起他的一頭長發,露出他麵若秋月的一張俊臉……


    書裕。


    “少爺是說,冥王想要複活公主?怎麽可能!傳說終究隻是傳說啊!死了人,怎麽可能複活!”翎兒完全不相信這個說法。


    書裕一雙溫潤的桃花眸,漸漸暗淡下去。


    “是啊,純屬無稽之談,怎麽可能相信這種荒謬之詞。”


    “少爺……”翎兒擔心地看著他,“您也不要太傷心了。公主她……也不會希望看到您傷心難過的。”


    “不管如何,我都要找到辦法,即便不能再救她,我也要……”書裕的聲音,輕輕哽咽了一下,“保護那一雙兒女周全。”


    ……


    君冥燁在王府裏整日以酒買醉。


    自從從南雲國回來,他胸膛上因為上官清越一劍的傷口,本已愈合,卻還是落下時常心痛的毛病。


    他整個人都懶於打理,下顎生了一層泛青的胡茬,整個人頹廢又萎靡。


    雲珠幾次試圖想要勸他一勸,都被輕塵擋在門外,不許靠近君冥燁的寢殿。


    雲珠焦急地站在外麵,滿麵憂傷。


    “她死都死了,你還這般萎頓不振作何?”雲珠呢喃一聲,擦了擦眼角的淚珠。


    雲珠身邊的貼身丫鬟翠兒,趕緊攙扶住雲珠,低聲安慰。


    “王妃,您也不要太難過了,冥王過了這一陣子,就會好起來的。”


    自從雲珠被薑皇後冊封為公主後,太後季貞兒便破格封雲珠為了冥王妃。


    怎奈她這個王妃,也隻是空有其名,並不被君冥燁認可,自從回來見都沒見她一麵,更別說正眼瞧她一眼。


    “我就是想不通,他明明親手殺了她,為何還要這副樣子?他到底是在折磨誰!”雲珠又擦了擦眼角。


    “王妃,冥王可能一時間接受不了吧!就算養一條狗,也會有點感情,是不?”


    雲珠一怔,忽然笑起來,點了一下翠兒的腦門,“你這張小嘴,就會哄我開心!不過,形容的倒是很貼切!”


    “狗?嗬嗬……”雲珠掩嘴輕笑一陣,“她可不就是一條纏人的狗!死了也不讓人安生!”


    翠兒嘻嘻一笑,“王妃開心就好。”


    “不過翠兒,這話可不能往外說,被冥王聽見,小心你的小命。”


    雲珠帶著翠兒離開君冥燁的院子,一邊走一邊說,“翠兒,你打聽到沒有,她的兩個孩子,到底被冥王藏在何處。”


    “王妃是說小郡主和小王爺?”


    雲珠心頭一顫,臉色不好起來,“那算哪門子小王爺,小郡主!”


    “是是是,奴婢說錯了!”翠兒趕緊給自己掌嘴,“那就是兩個野種!居然還被冥王當成寶貝疙瘩似的護著。”


    “可有他們的下落了?”


    翠兒搖搖頭,“冥王身邊的人,口風都特別嚴,奴婢什麽都打聽不到。”


    雲珠憂鬱地皺起眉,“這該如何是好。”


    若被君冥燁漸漸察覺,那兩個孩子越來越像他,豈不是要知道真相?但願君冥燁繼續萎靡下去,失去明白的判斷力,能瞞得一時算一時。


    君冥燁不再過問朝政,自從君冥燁和君子玨離開皇城這段日子,由十王爺君文翰擔當監國之位,朝政處理的井井有條,君子玨回來便將很多重職交給君文翰打理,曾經那個閑雲野鶴的十王爺,現在在朝中地位舉足輕重起來。


    不過十王爺的王府裏卻不安生,前段時間,十王爺的側妃為十王爺誕下一位小郡主,十王爺十分喜歡,竟然開了大君國平妻兩王妃的先例。


    十王爺的側妃成了王妃,與之前的十王妃平起平坐,氣得十王妃時常在王府裏打罵下人出氣。


    但十王妃也隻是對自己院子裏的下人撒撒潑,出出氣,誰讓那小郡主出生,十分得太後喜愛,還收為義女。新的十王妃有太後撐腰,在王府裏的地位,直接蓋過先十王妃。


    太後時常去十王府去探望小郡主,這日照例前來探望,回宮的時候,便去了冥王府。


    她早就想去看看君冥燁,怎奈身份懸殊,一直不敢前來登門,幾次召見君冥燁入宮,君冥燁都沒個反應,不見人影。


    太後駕臨冥王府,誰敢阻攔太後的鑾駕。


    輕塵依舊堅守君冥燁的房門口,不讓太後進入,直接吃了太後一記響亮的耳摑子。


    雲珠跟在太後身後,唇角輕輕一勾,“這個狗仗人勢的東西,總算有人收拾他了。”


    “還不給哀家滾開!”


    太後讓人將輕塵押了起來,一把推開緊閉的殿門,陽光灌入昏暗的大殿,太後提起華貴的裙裾,走了進去,趕緊遮住口鼻。


    大殿內充滿渾濁的酒氣,十分嗆鼻。


    太後趕緊命人將門窗統統打開。


    昏暗無光的大殿通明起來。


    太後卻沒有在大殿內找到君冥燁的身影,她便一步步向裏麵走。


    所有的宮人都守候在外麵。


    雲珠很想知道,太後會找冥王說什麽,上前一步,試圖也進門,卻被秦嬤嬤給攔了下來。


    “王妃,別不識趣!”


    雲珠皮笑肉不笑一下,便退了兩步,靜候太後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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