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不染痛呼一聲,渾身都開始劇烈疼痛。


    那一襲勝雪的白色衣袍,也漸漸變得泛黃發黑……


    百裏不染又疼痛地低呼一聲。


    “居然是屍水!”


    百裏不染瞪向站在距離自己很遠的劉太醫,一雙妖冶的眸子中迸射出殺人的寒氣,但他現在已經沒有過多的力氣衝向劉太醫,將那個笑得得意洋洋的人一刀刺死。


    劉太醫晃了晃手裏的小瓷瓶,“我查了很多文獻,終於讓我找到,千年冰蟬絲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的克星,居然就是屍水!”


    百裏不染趕緊去懷裏找藥粉,試圖解了屍水的毒性。


    “百裏門主,別白費力氣了!我的屍水,特意為你調質,你的藥粉根本解不了我的屍水!”


    百裏不染氣得咬牙,一直以來,他都嚴重討厭屍體,便是因為屍體腐敗時散發出來的屍水,正是他身上千年冰蟬絲的克星。


    百裏不染用盡力氣,撲向劉太醫。


    “我要殺了你……”


    劉太醫輕輕一個閃身,百裏不染撲了空,直接踉蹌撲倒在地。


    百裏不染的渾身,都在劇烈疼痛,一襲白衣也變得殘破不堪,他捂住劇烈灼燒的臉頰,終於忍不住低嚎起來。


    “啊……”


    “我要殺了你……”


    “哈哈哈……”


    劉太醫仰頭大笑,“百裏門主,學了這麽多年的毒藥,難道還不知道,世上萬物相生相克,沒有解不了的毒,也沒有殺不了的人。”


    “今天,五毒門的門主終於落到我百毒夫子的手裏了。”


    劉太醫的眼底射出狠絕的恨意,“在我離開五毒門的時候,我就發誓,終有一日,我會滅了五毒門的滿門!本來我很安逸南雲國的榮華富貴,妻妾成群的日子,也不打算報仇了!沒想到,五毒門的門主,竟然主動送上門!”


    劉太醫蹲在痛苦的百裏不染身邊,“你主動送上來,我怎麽能辜負你!讓你白白要挾我那麽久,終於輪到我反撲了!”


    劉太醫又是一陣仰頭大笑。


    薑皇後恨得鳳眸泣血,“來人!嚴刑拷打,一定要從這個刺客的口裏,知道公主和太子一黨的下落。”


    宮人們湧進來,擁著厚厚的布鋪蓋在百裏不染的身上,正要將百裏不染拖出去,薑皇後製止他們。


    “就在本宮的麵前拷問!本宮要親耳聽到他招供!”


    “是!”


    鞭子一下一下抽打下來,百裏不染一直不聲不響,牙關緊咬,似乎毫無痛感一般。


    薑皇後見百裏不染一直不肯開口,盛怒不已,“挑斷他的手筋腳筋!看他還如何用暗器刺殺本宮!”


    宮人拿著鋒利的刀子,一刀下去,鮮血橫流出來。


    “啊……”


    百裏不染痛得低呼出聲,一隻手已經完全失去了力氣,隻有入骨的尖銳疼痛。


    就在宮人要將百裏不染的另外一隻手筋也挑斷的時候,劉太醫忽然出聲製止了那宮人。


    “皇後娘娘!想來這個逆黨是不會開口了!不如留著他為誘餌,引公主和太子主動出來!”


    薑皇後橫掃劉太醫一眼,“你不會有什麽別的打算吧?”


    劉太醫趕緊跪在地上,額上滲出一片冷汗,“啟稟皇後娘娘,微臣對皇後娘娘忠心耿耿,絕對不會有絲毫不忠之念。”


    薑皇後盯了劉太醫好一陣,嚇得劉太醫跪在地上的身體,低得更低。


    薑皇後沒有看出來什麽端倪,唇角輕輕勾了勾,“劉太醫,你又救了本宮一命,你是功臣!本宮還要重重賞你,快點起來!”


    “謝皇後娘娘,微臣不敢邀功,微臣隻想為皇後娘娘盡忠。”


    薑皇後想了想,道,“劉太醫,你說的也有道理!上官清越那個賤人,和這個男人關係極好。這個男人落網了,那個賤人一定會來救他。”


    百裏不染被拖了下去,鮮血在大殿上留下殷紅的痕跡,刺目驚心。


    劉太醫也跟著退出去,走到有氣無力的百裏不染麵前,聲音低狠地問百裏不染。


    “快點把皇後娘娘的解藥交出來!不然你會死得很慘!”


    百裏不染嗤笑一聲,“既然……落到你們手裏,我就……沒打算活著!”


    “好啊!看你的嘴巴硬,還是我的刀子硬。”


    劉太醫拿出一把刀子,又在百裏不染廢掉的手上,用力刺入幾刀。


    鮮血噴濺而出,淋漓染紅雪白的漢白玉台階。


    百裏不染緊緊咬著牙關,不讓唇齒間發出任何疼痛的聲音。他一雙泛紅的眸子,惡狠狠地瞪著劉太醫,咬牙切齒。


    “我本就是賤命一條,若有這個老妖婦與我黃泉做伴,值了!”


    劉太醫麵目猙獰,又惡狠狠地刺下幾刀。


    百裏不染的整條手臂算是徹底廢了,鮮血流了滿身,染紅了他一襲殘破不堪的白袍……


    百裏不染反而大笑起來。


    “哈哈哈……”


    “這點疼痛算什麽!從小我就在毒藥堆裏打滾出來,什麽鑽心蝕骨的疼沒品嚐過!生死與我,早已如浮雲一片,爺爺不怕!”


    劉太醫氣結,“將他吊到宮門之上!!烈日暴曬!!”


    皇宮的南宮門上,高高吊起一個滿身鮮血的人。


    途徑的百姓指指點點,一個個嚇得不忍入目,紛紛議論,那被吊起來的人到底犯了什麽罪,居然用了這麽殘酷的酷刑。


    “最近正是酷暑烈日,那人受了那麽重的傷,隻怕熬不過一日就死了。”


    所有的百姓誰都不敢多說什麽,現在正是多事之秋,都害怕被牽連到公主和太子弑父謀位的漩渦中。


    但在私底下,大家也會說兩句。


    “看來吊在宮門上的人,正是公主和太子的同黨了。”


    “公主和太子怎麽會弑父!太子本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儲!”


    “還不是因為薑皇後將自己的侄子扶持上位,有意奪取太子之位,太子才怒發衝冠反擊。”


    “誰曉得皇上到底是怎麽駕崩的!保不齊是惡人先告狀!”


    “唉!我們老百姓,還是少說兩句吧!我們能有安穩的之日,就行了!”


    “皇權的爭鬥,哪有那麽幹淨的!誰贏了,誰就是這天下的主人。”


    ……


    上官清越緩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她費力睜開眼睛,四下一片漆黑,迷迷糊糊的以為自己還沒有清醒過來,無力地癱在床上,似夢非夢的感覺,讓她頭腦一陣昏沉。


    她呢喃一聲,“一定是噩夢,是噩夢……”


    耳邊傳來一道清冷的女子聲音,“公主醒了。”


    上官清越當即辨別出來,那是南宮鴻雁的聲音,她猛地抬頭,便隱約在黑暗中看到南宮鴻雁站在床頭不遠處。


    “四處都是抓我們的人,我沒有點燈。”南宮鴻雁道。


    上官清越費力撐起身體,頭還一陣嗡鳴劇烈疼痛,胸口也是悶悶的絞痛。


    她扶住心口的位置,咳嗽一陣,似乎又有些血在喉口中翻湧。


    她用力吞咽下去,聲音沉的連她自己都聽不清楚。


    “南宮郡主……我……我怎麽在這裏?我哥哥……”


    眼角有了潮濕的感覺,她用力忍下去,依舊不住告訴自己,昏厥之前看到的一切,一定都是夢,都是夢……


    她一定隻是做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噩夢。


    “我趕到的時候,太子已經……已經墜入懸崖了。”南宮鴻雁實話實說。


    上官清越身子一軟,徹底癱在床上,耳邊再度響起君冥燁當時的自言自語。


    “我籌劃這麽久,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上官清越喃喃自語,眼淚劈裏啪啦地掉下來。


    “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一定都不是真的……他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殺了哥哥……”


    上官清越掙紮起來,但還是身子一軟,直接摔在地上。


    南宮鴻雁趕緊攙扶上官清越起來,“公主!我也親眼看到了當時的場景!那不是噩夢。”


    “轟”的一聲,猶如五雷轟頂,上官清越大腦一片空白。


    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公主,公主!”


    “怎麽會這樣?他怎麽會……怎麽會殺了哥哥?我不相信,不相信……”上官清越不住搖頭,掙紮地想要奔出去找哥哥,找君冥燁,可渾身綿軟,一點力氣都沒有。


    南宮鴻雁緊緊攙扶住上官清越,“公主!若不是我及時趕到,冥王將你也殺了!”


    上官清越身子一軟,再沒有任何力氣支撐自己。


    南宮鴻雁趕緊抱緊她,攙扶她到床上。


    “雖然我也不相信,眼前所見!但親眼所見,總不能有假。”


    上官清越還在繼續喃喃,“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公主當時昏厥過去了,沒有看到,冥王向你舉刀。”


    “他有說過……會一直陪著我……他還說,我的仇,他幫我來報……他怎麽會……他說好的,他會幫我救哥哥,拯救南雲國……”


    “他怎麽能出手殺了哥哥?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哥哥一定沒有死!我要去找哥哥!”


    “公主!”


    南宮鴻雁趕緊拽住又要往外衝的上官清越,“鶯歌和傾城公子現在也被抓了……百裏不染他……也被吊在城門上,奄奄一息……”


    “這個時候了,公主還要連自己也搭進去?”


    上官清越愣住,回頭看向南宮鴻雁。


    “我不相信,不相信冥燁會騙我……”


    又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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