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皇後見薑丞相一直不說話,惱了。


    “別以為婉兒嫁了他,就真當他是你的女婿,半個兒子!上官少澤這個人,可沒他父皇那麽好牽製!”


    “他之前一直不肯娶婉兒,這次回來忽然鬆口,本宮就覺得奇怪!盯了他兩個月,沒見任何動向,老實乖順的很,還以為他真的怕了,願意低頭。沒想到,隻是暫時屈服,一直在暗地裏搞小動作,試圖反撲!”


    薑皇後氣得嬌喘,保養極好的臉上,也因為憤怒,在眼角眉心處糾結出細碎的紋路。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本宮辛辛苦苦一輩子的心血,絕對不能毀了!”薑皇後一把推翻桌子上的茶壺,冷茶灑了滿桌滿地。


    薑丞相依舊規矩地含胸立著,不說話。


    薑皇後鳳眸凝向薑丞相,口氣緩和了幾分,“兄長,婉兒是本宮最疼愛的侄女,也心疼她一片癡心隻係著一人,但在整個家族的大計麵前,不容含糊!日後本宮,定會為婉兒選個更好的夫婿。”


    薑丞相總算恭敬地抱拳,說了一句,“那是自然!為兄隻有這麽一個女兒,掌上明珠般供著養著,婉兒就是我的命根子。”


    薑丞相現在在朝堂上,可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除了受命於自己的妹妹薑皇後,就連當朝皇帝見了他,也要客客氣氣地笑上一笑。


    薑丞相在朝堂上可謂是呼風喚雨,威風無限,身為丞相,已經有人在私底下喚他一聲“千歲”。


    但薑丞相此生有一個莫大遺憾,就是他一直沒有兒子,隻有薑婉兒一個女兒。


    即便薑丞相府內妻妾成群,可就是生不出兒子,即便生出來,也都幾歲夭折長不大。


    薑皇後為皇帝也不過就生了一個公主,膝下無子。


    他們想要顛覆南雲國,稱皇稱帝,總要傳承子孫,方有意義。


    他們之前,一直都想馴服上官少澤成為他們的傀儡,但上官少澤看似溫順,實則滿身逆鱗,實在難以調教。他們打意讓上官少澤迎娶薑婉兒,隻要薑婉兒生下兒子,也便在皇族有了他們薑氏的子孫。


    到時候扶持幼子上位,更改國姓便也輕而易舉。


    但上官少澤一直不肯迎娶薑婉兒,薑皇後一怒之下,便生了神不知鬼不覺毒死上官少澤的心思。


    可沒想到,上官少澤竟然又活著回來了。


    這一次回來,上官少澤終於妥協,願意娶薑婉兒為太子妃,且對薑婉兒的感情也在逐漸升溫,實在讓人欣慰。


    薑丞相愛女如命,因為薑婉兒的關係,一直不忍對上官少澤下死手。


    之前上官少澤失蹤半年之久,薑婉兒已經瘦成皮包骨,一直吵著,“太子不回來,我也不活了!就算我死不成,也要削發為尼,一輩子不嫁人。”


    直到上官少澤回來,也總算救了薑婉兒一條命,不然那個執拗的丫頭,真的會將自己餓死在閨房之中。


    薑丞相一直都希望,隻要上官少澤成為他們薑氏一族的傀儡,隻要薑婉兒生下皇子,那麽凡事或許有個折中的選擇。


    但在這段日子,薑皇後越來越寵信薑氏旁係的表弟薑奉天,薑奉天正是朝中的大將軍,權利很大,薑奉天也在使盡渾身解數討好薑皇後。


    薑奉天家倒是有兩個兒子,一表人才,也在朝廷裏是大將軍,平日裏進出皇宮,時常侍奉在薑皇後身側,儼然已被薑皇後當成自己的兒子一般看待。


    時常將一些珍奇古玩賞賜給那兩個表侄,還拉著他們的手說,“這麽好的孩子,姑母將來定給你們選一樁極好的婚事,才能配得上我們薑家的兒郎。”


    薑丞相一直想,薑奉天的兩個兒子,盯上的到底是薑皇後的權利,還是薑皇後膝下的公主。


    如果是後者,那便好笑了。


    薑皇後費盡心力也要除掉上官清越,正是為了給自己的愛女鋪路,薑皇後野心博大,豈會看上族裏小小的將軍做自己的女婿。


    但薑皇後膝下無子卻是事實,若動了扶持旁係薑氏子孫的念頭,也不無可能。


    薑丞相這樣一想,愈發覺得心寒。


    若真有一日,大權旁落,他即便是朝廷上呼風喚雨的丞相,也隻是一時風光。他現在已經年過半百,再長壽也不過二十多年的光景,窮其一生追名逐利,倒頭來反而給別人做了嫁衣,豈不寒心。


    薑丞相的心思,千回百轉一圈,微微一笑。


    “皇後娘娘也莫急,且看看風聲再說。太子的身邊,我們可是安插了很多眼線,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接著,薑丞相又道,“現在最為緊要的是,藍候王一直想要麵見皇後娘娘,而皇後娘娘也選擇將他暫時護在南雲國,不過也是看上藍候王說的寶藏和殘留的兵力,想要納為我們所有。”


    “他那裏不急,先吊著,才能壓低他王侯的傲骨,真正屈服下來。”


    “皇後娘娘就不怕,他有寶藏在手,又有兵力,自己反而自立為王去了……”薑丞相的話沒有說下去。


    薑皇後眸色一沉,眼角一緊,“大君國的烈馬向來難馴,還真得小心一點。午後,兄長便帶他來見本宮吧。”


    出乎薑皇後和薑丞相意料的是,上官少澤意氣滿滿地去見君冥燁,居然也碰了一鼻子灰,還被指著鼻子喝罵,說上官少澤算什麽東西,他君冥燁十四歲就已在封地操兵練馬,他上官少澤十四歲還在拿筆練字,與人四處打鳥鬥蛐蛐。


    戰場上的兩次交鋒,連他君冥燁麾下的將軍都鬥不過,憑什麽資格來與他交涉。


    君冥燁說的,正是多年前,南北兩國邊疆的衝突,當時領軍大戰南雲國之人正是夏侯雲天,不過上官少澤吃了朝廷上派兵不利和糧草補給短缺的虧,惡戰多日,終究戰敗。


    南雲國和大君國最大的區別就是,南雲國的官僚會將更多的錢財中飽私囊,放在一些不著邊際的詩詞歌賦,歌舞升平上,而大君國會更注重兵力,一切以兵力為先。


    腐敗和享樂,讓南雲國在戰事上節節敗退,一直屈首在大君國之下。


    女人掌權終究不如男人果毅,隻想著以和為貴,不敢大肆反擊。但在國內,卻是心狠手辣鏟除異己,隻想著如何維護好自己的地位,生怕戰爭引來動蕩的局麵,毀了她身處高位的權利。


    上官少澤連君冥燁的麵都沒見到,帶人在驛站門口站了一天,終究悻悻而歸。


    上官少澤也因此淪為了朝堂上的笑話,雄赳赳地去,灰溜溜的回。身為南雲國的太子,未來的皇帝,還不是連大君國的一個王爺都不如。


    上官少澤為此也很喪氣,開始以酒買醉,渾渾噩噩。


    薑皇後聽說這件事後,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撫掌大笑起來,“年輕終究是年輕,不知天高地厚,山高水深,碰了壁也好,讓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再不敢仗著皇子的身份造次!”


    薑丞相帶著藍候王來麵前薑皇後。


    誰都沒想到,藍候王竟然提出一個出乎意料的要求。


    竟然想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上官少澤為側妃。


    藍候王願意讓自己的嫡出女兒,成為妾室,也算折煞了自身威儀,但薑婉兒是什麽脾氣,薑丞相和薑皇後再了解不過,斷然不會讓別的女人來分奪自己的丈夫,隻怕會吵鬧起來。


    “藍候王,聽說你的這個嫡出女兒,之前可是太妃的身份。”


    “正是因為是太妃的身份,才更為尊貴,願意屈尊為妾,也是高漲了皇後和丞相的顏麵。”藍候王胸有成竹,笑得也格外平靜。


    薑皇後和薑丞相對視一眼,心下千回百轉。


    藍候王願意委屈自己和自己的女兒,多半是想借此攀上上官少澤這棵大樹,可上官少澤現在都自身難保,如何能護得了藍候王這個大君國的亂臣賊子。


    尤其藍候王眼底意味深長的一抹淺笑,到底意味了什麽?


    薑皇後豈能讓這個危險埋在自己身邊,也隻笑著說,“此事稍後再議!我們談一談藍候王口中的寶藏和兵力吧。”


    “我知道的寶藏,不瞞皇後,正是一筆富可敵國的大金山。”


    薑皇後的眼底,瞬時一亮。


    “大金山?”


    “薑皇後可聽說過,大君國的首富楊振海。”


    “當然聽說過!據說此人以開采金礦起家,富可敵國。隻是此人隻是一介商人,到底有沒有那麽多的財富,也隻是一個傳說。何況那是屬於旁人,又隸屬大君國的商戶,豈能歸我南雲國所有。”薑皇後看向薑丞相。


    薑丞相的眼底也帶著一抹流光,那麽多的財富對南雲國來說,可是一筆救命錢,現在正是國庫虧空,需要充盈的時候。


    “一個國家,有了錢,也就有了實力。本王知道,南雲國一直受到大君國的壓迫,國庫已經捉襟見肘。現在我給皇後和丞相一個機會,隻要你們肯同意,那個楊振海,本王也自有辦法,讓他帶著萬貫家財投奔皇後娘娘。”


    薑皇後和薑丞相又對視一眼,薑皇後道。


    “候王的條件,便是讓你的女兒,嫁給太子為側妃?”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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