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越真的好想笑了。


    “我這是怎麽了?明明希望你快點死,快點死的越慘烈越好,怎麽忽然又來救你了?”


    “我為什麽要救你?你對我做的一切,對裕哥哥做的一切,我為什麽要救你?”


    “君冥燁,你知不知道,即便你幾次想要動手殺了我腹中的孩子,你都沒有下得去手,你知道我的心裏有多疼,多麽的痛恨嗎?”


    “我現在是一個母親,我容忍不了,任何人,任何事威脅到我的孩子。”


    “你能理解一個母親,保護孩子的心情嗎?”


    “我上官清越,不是什麽睚眥必報的小人!你要殺了我,我可以忍,你利用裕哥哥,設計陷害我,我還是可以忍!你打我,懲罰我,折磨我,我還是可以忍……”


    上官清越的聲音,哽咽了一下。


    “我唯獨不能人,任何人傷害我的孩子,我會猶如魔鬼一樣反撲!猶如保護孩子的母雞,麵對禿鷹,都能振翅一搏,將禿鷹嚇走!”


    “我到底哪裏錯了?才會讓自己的心這麽難受?”


    “你起來,你給我一個答案!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為什麽!”


    “為什麽,要互相折磨下去,就連你要死了,也要折磨我的心!”


    上官清越不知道為何自己會雙眼潮濕,為何會有眼淚在眼角徘徊,也不知道自己心口,那一種清晰的,又感覺好像淡淡的疼痛,從何而來,好像要將她整個人的全部意識摧毀,跌入到一個深淵之中。


    她用力抓著什麽東西,想要掙脫出去,卻還是不能給自己力量,隻能一再地沉陷下去,直到自己陷入一片漆黑的迷茫,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麽,才能讓自己的心情輕鬆一些。


    她抓緊君冥燁的手,用力地抓著,對著他大聲喊。


    “你要死也可以!不要在你的夢境中有我!”


    “當年那個救了你性命的小月兒,恨不得你快點去死,不會跟你在夢境中快樂無極……”


    上官清越對著君冥燁大聲喊,他還是毫無反應。


    “小月兒恨不得當年,沒有救你的性命,你這隻恩將仇報的惡狼,最好當年就死去!”


    “這樣,我的命運是不是就能改寫,不用承受那麽多的痛苦了?”


    “你的殘忍,你的狠絕,冷血無情,讓你必須承擔痛苦和愧疚下去,小月兒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你。你別以為,她會原諒你!”


    上官清越力竭地大聲喊著,一雙眼睛之中迸射出一股強烈的,想要將君冥燁融化成灰燼的力量。


    “如果可以,我恨不得一刀一刀,將你的皮肉割開,讓你周身鮮血淋漓地慢慢折磨死去!”


    “沉入夢境中,快樂的死去,簡直太便宜你了!”


    上官清越的喊聲,已經沙啞了。


    君冥燁閉緊的雙眼,微微顫抖了一下,卻還是沒有睜開。


    他臉上香甜的美好,已經開始漸漸消退下去,眉心緩緩皺了起來,似乎沉浸在一片無邊的痛苦之中。


    上官清越用力推搡君冥燁,“你給我起來!像個男人一樣的起來!”


    君冥燁還是閉緊雙眼,一動不動,唇角緊緊繃著,好像那痛苦正在開始折磨他。


    白道長見到君冥燁現在這個樣子,便趕緊奔上來,趕緊幾根銀針下去,深深刺入君冥燁的身體大穴上。


    “王爺現在應該是已經掙脫夢境了,已經感受到絕夢散劇烈的疼痛,我現在將他的感知封住,不讓他太痛苦,變得為了逃避痛苦,又沉入在夢境之中。”


    上官清越疲憊地身體晃了一晃。


    輕塵趕緊上前一步,將上官清越攙扶住。


    輕塵的目光,總是不帶任何感情的漠然,看著上官清越的時候,總是多了一些沉澱的東西在裏麵。


    上官清越看不懂為何輕塵對自己會有這樣的眼神,現在也沒有心情多問。


    她感覺很累,好想休息一樣。


    輕塵礙於禮節,沒有抱住上官清越,隻是男女有別又恭敬謙卑地攙扶她。


    “公主,休息一下吧。”


    輕塵攙扶上官清越坐在椅子上,用軟墊子放在上官清越的身後,然她靠在上麵。


    上官清越沒想到,輕塵還有這麽細心的一麵。


    輕塵倒來一杯熱水,遞給她。


    “公主,好好休息一會。”


    輕塵低著頭,說完這句話,便退下去,站在君冥燁的身邊去了。


    上官清越抱著手中溫暖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壓製自己翻湧的心情,試圖想要平靜下來,卻非常的煩躁。


    尤其看到君冥燁還沉沉地睡著,就更加的煩躁。


    這個男人,她真的不想救,他死了,自己的心情或許就真的能好了,再也不用那麽糾結。


    可真的見到他要死了,才發現,自己好像也沒有那麽希望他去死。


    對他的恨意,已經爆發了一次,便在也沒有那個爆發的狠勁兒了。


    女人,她終究是個心思柔軟的女人。


    不能做到男人一樣狠血無情。


    她覺得這樣的自己很不好,太過懦弱!


    當初君冥燁對自己做的那些事,可曾有過不忍心?


    煩亂地撐住額頭,靠在桌子上,想要休息一下,閉上眼睛,眼前卻總是浮現君冥燁之前的樣子。


    暴躁的,霸道的,狂野的,邪魅的,陰狠的,殘冷的……


    所有的表情,糾結在一起,竟然又隱約看到了君冥燁在斷崖之下,對自己那帶著一點遮掩不住關心的樣子。


    甚至眼前還浮現了,在他們在庫房,被三師叔用弓箭包圍的時候,是君冥燁的忽然出現,長袍翻飛,墨發張揚地出現在她的麵前,將那些飛揚的羽箭擋下。


    甚至又想起來,在斷崖邊上,君冥燁忍受著百裏不染瘋狂兩拳,依舊在地動山搖的時刻,將自己緊緊抱住,一起在一片碎石中墜入山崖……


    她甚至又想到了,和君冥燁大紅衣衫披身,一起回到冥王府,夫妻交拜,成為了夫妻……


    一場大火中,吞沒著她小小的身影,她在火中,翩翩起舞,對著外麵的少年大聲喊。


    “你快走,我不怕,我還能跳舞呢!咯咯……”


    “是不是很好看?媽媽剛剛教會我的第一支舞……”


    清脆的聲音,銅鈴一般的笑聲,在大火中清淩淩地響起。


    少年擔心又沉痛的目光,一直深深烙印在上官清越的心底。


    她也一直以為,那個少年,若還活著,一定會按照之前的約定,他有給她一直簪子,作為信物,隻可惜在大火中燒毀了。


    但是等了那麽多年,少年都沒來為她贖身。


    她也漸漸遺忘了這件事,不再去想起。


    沒想到,千裏跋涉,千裏迢迢遠嫁給的人,竟然就是他。


    該說他們之間實在緣分太深嗎?


    還是說,天意如此,造化弄人,本來他早就應該找到她,卻因為書裕的隱瞞,將他們變成了勢如水火的兩個人。


    一切,都在冥冥之中,似早有安排一樣,困束著他們,不能掙脫,隻能兜兜轉轉地,忍受著傷痛,像個破敗的人偶一樣,繼續著殘忍的現實。


    君冥燁還是沒有蘇醒過來。


    白道長的額頭上已經布滿了一層豆大的汗珠,不斷為君冥燁的身上變換針法。


    王小喬將一碗一碗的藥熬好,端進來。


    現在的王小喬,完全成了白道長得力的手下,看來不日也要被白道長收入門下,做關門弟子了。


    不得不承認,王小喬在醫藥方麵,確實很有天份。


    上官清越疲憊地靠在桌子上,竟然不知自己已經稀裏糊塗地睡了一覺。


    等她醒來的時候,外麵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百裏不染和鶯歌還沒有回來,不然百裏不染一定會來找她。


    君祺睿一直守住門口的位置,一副擔心上官清越會逃走的樣子。


    “他還沒有醒!”君祺睿的聲音,傳了過來。


    上官清越垂下眼角,“我能做的,已經做了。”


    “但看情況,你沒起到太多的作用。”


    “難道因為我沒有作用,王爺還要對我做什麽了?”上官清越的目光銳利起來,射向君祺睿。


    “我現在很懷疑,睿王爺,你對我們兄妹不善,你又能得到什麽好處!還是說,能為你們大君國做到什麽?別是因為一個女人,多了嫉恨,才會如此吧!但最後,還要給你自己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君祺睿先是一愣,微慍,轉而笑了。


    “公主言辭鑿鑿,氣勢凜然,若有實權在手中,當真是一個勁敵了!”


    “正是因為我沒有實權在手中,才會讓睿王爺任由欺淩嗎?原來被人稱讚,大公大義的睿王爺,也是一個欺善怕惡的鼠輩!”


    君祺睿的臉色一凜,目光惱怒起來。


    “公主說話,有點太過份了!”


    上官清越輕輕一笑,“我倒是覺得,我說的都是實話,隻是赤裸裸地紕漏王爺的真實心裏,便有些接受不了了吧?一個男人,不能接受別人的批評,也是一個心胸狹隘的人。”


    上官清越心情本來就不爽,君祺睿正是撞在了槍口上。


    “既然公主覺得我心胸狹隘,那我便狹隘給公主看一看!”君祺睿說著,大步衝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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