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居然能得到這把劍,真是奇怪。”


    老者眯著一雙渾濁不堪的眼睛,深深凝望著上官清越,透著一副要將上官清越裏裏外外看個通透的樣子。


    上官清越被他那一雙洞悉萬物的目光,嚇得心口寸寸結冰。


    “不過小孩子練劍玩的道具,有什麽稀奇的。”她心驚地開口,聲音的尾音,竟然都忍不住輕顫了。


    上官清越生怕被老者動了對這把短劍的心思,便趕緊將這把短劍緊緊抓在手中。


    這是葉少軒所贈,雖然不是什麽值錢玩意,卻是她第一次收到禮物,很重視。


    老者忽然笑盈盈起來,聲音稍微緩和了一些,又問道。


    “如何得來的這把劍?”


    上官清越不做聲。


    “不打算告訴我?”


    “老大爺對我們也有所隱瞞,我又為何對老大爺的疑問知無不言?”


    “嗬嗬,有些銳氣在身上。”老者竟然讚賞地點點頭。


    接著,他又開始細細端詳上官清越的臉,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是個大富大貴的長相。


    “我知道,這是葉家的東西。隻是奇怪,怎麽在你身上。”老者慢悠悠道。


    “你怎麽知道?”


    “我怎麽就不能知道!”老者看著上官清越的目光,變得有些深邃起來,“這把劍,不會是姑娘搶來的吧。”


    “區區一把廢劍,我搶它做什麽!是葉少莊主所贈。”


    “少莊主?”


    老者的麵色忽然顫抖了一下,渾濁的眼底流瀉出一抹遮掩不住的悲痛,就連傳教都不住顫抖起來,胡須隨著一陣浮動。


    “難道葉老莊主已經……”


    老者的聲音,變得沙啞哽咽起來,雖不清晰,又有眼底總是帶著的笑意遮掩,但上官清越還是聽得出來,他很震撼,也很傷心。


    “葉老莊主已經在正月十三的晚上過世了,前兩日剛剛下葬。”


    上官清越仔細看著老者的反映,心下狐疑更重。


    這個老頭,聽說葉老莊主死了,怎麽會這麽驚訝?看來,這個老頭也不是對外麵的情況全部都清楚,不然不會不知道已經撼動整個天下的葉老莊之死。


    “過世了……”


    “看來老大爺和葉老莊主之間有些淵源。”上官清越無比肯定到。


    老者趕緊揮散眼角隱現的一抹潮濕,笑起來說,“我一個隱居避世的老頭子,能與葉老莊主有什麽淵源。姑娘不要亂猜,猜也猜不對。”


    “老頭子我不過住在青峰莊下,時不時受到一些從山上祭山丟下來的瓜果糕點,我受了恩惠,所以感念罷了。”


    老者的目光,漸漸落在上官清越手中那一把廢劍上,聲音很低,也很沉地問了上官清越一句。


    “你和少莊主的關係很好?他竟然將這把劍送給你。”


    “隻是認識,他覺得這把劍很適合我,便送給了我。”


    上官清越仔細打量老者一張蒼老的臉,眼底忽然掠過一道明華,她低聲試探問。


    “老大爺,你不會是青峰莊的前輩吧?”


    老者麵色一顫,“怎麽可能!”


    上官清越不相信,沉吟了兩秒,又道。


    “若我沒有猜錯,您應該是葉少軒的長輩!”


    老者不禁吃驚,“你……如何猜到?”


    “若仔細對比長相的話,老大爺雖然已經年邁,麵容鬆弛,但還是和葉少軒有幾分相似。斷定兩個人之間,是否有血緣關係,長相便是最好的分辨!尤其關鍵的一點是……”


    “是什麽?”


    “葉少軒用筷子的姿勢,和老大爺一模一樣。想來在葉少軒小的時候,葉少軒被老大爺帶過。”


    她曾經不經意注意過葉少軒用筷子,拇指高高翹起,很奇怪的一種用筷子的手法。


    上官清越當時不禁多看了幾眼,也看了在場用餐人所有用筷子的方式,確實圍堵葉少軒的手法很奇特。


    那應該是小時候,不經意養成的改不掉習慣。


    老者不禁笑了,“姑娘觀察入微,實在讓老頭子我佩服。年少的時候,我的拇指受過傷,活動不靈敏,便在用筷子的時,高高翹著。軒兒自小就學會了,怎麽改都改不過來。”


    “沒想到,這麽多年了,他這個毛病,還沒改過來。”老者說著,不禁眼角有一點潮濕了,聲音也跟著哽咽了。


    “姑娘這麽聰明,且心思細膩,實在難得。”


    “長輩的誇讚,我可不敢當。”


    老者撫摸一下手中烏黑的劍鞘,“既然這把劍和姑娘有緣,想來冥冥之中,也自有安排。”


    “還以為,姑娘隻是麵相奇特,沒想到,果然……”


    他的話沒有說下去,忽然抬眸看著上官清越,一副很急於要印證一件事的樣子。


    “果然什麽?老者又看出來什麽?”


    “雖然沒看出來什麽,但有一件事,需要肯定一下。”


    “肯定什麽?”


    上官清越不禁心生惶惑,趕緊退後一下,試圖躲開這個奇怪的老頭兒。


    但已經來不及了,他一把抓起上官清越的手,也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


    上官清越隻覺得手指一陣尖銳的刺痛,她纖白的指尖上瞬時凝出一滴殷紅的血珠,映著油燈的光芒,妖紅豔麗。


    老者直接將她的血,滴在那把短劍上,一雙渾濁的老目,死死盯著那把劍。


    “你做什麽?”


    上官清越吃痛抽回自己的手指。


    可等了半天,那滴了上官清越一滴血的短劍上,也沒出現任何異樣。


    老者似乎還不死心,抓著上官清越的手,便又擠出兩滴胭紅的血滴,滴在那一把生滿鏽跡斑駁的短劍上。


    上官清越的手指更加疼痛,她覺得,那短劍似乎很喜歡自己的血,竟然透著一種要將她手指上的血液吸出來更多的錯覺。


    上官清越嚇得趕緊抽回自己的手指。


    老者的雙眼瞪得更大,舉著油燈,一眼不眨地看著那短劍。


    驚異的一幕出現了。


    滴在短劍上的三滴血,居然奇跡般地滲入到短劍之中,消失無痕了。


    “這是怎麽回事?”上官清越驚詫萬分。


    “原來,你的一滴血,不能喂足它!”老者也是很驚訝,“這把劍,向來一滴血便足夠喂飽。”


    “什麽意思?”上官清越完全聽不懂。


    慢慢的,慢慢的……


    那一把短劍開始發生變化了。


    老者狂喜又驚撼地看著那一把劍。


    上官清越也臉色驟變,盯著那一把漸漸褪去汙濁鏽跡,猶如洗去一層汙穢,終於露出最本來麵目,在一片金光閃閃中,變得靈氣逼人,越來越長的一把劍……


    “這是……”


    上官清越完全驚呆了。


    隻見那一把短劍,已經成為一把長劍,而原本烏黑的劍柄上,也開始靈光閃閃,光彩奪目耀眼,猶如被無數的星光纏繞。


    忽然,從劍柄中,射出三道十分耀眼的金芒。


    上官清越被刺痛了雙眼,本能閉眼閃避。


    等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三條金龍,靈光閃耀,圍著鋒利無比的寶劍,沸騰盤旋。


    上官清越撐大一雙水眸,雙眼之中,倒影著一片金光閃閃,還有那三條金龍耀眼的光芒,就連細弱的,帶著汩汩靈氣的龍須,都看的十分清晰。


    這樣的一幕,讓她完全無法相信,一切都是真實的。


    但又不得不相信,這就是真的!


    她拿在手裏的短劍,居然就是……


    大家一直爭奪的……金龍劍。


    誰能想到,金龍劍在威力沒有爆發的時候,會這般普通毫不起眼。


    隻怕丟在地上,都沒人撿拾。


    她也隻是一眼就喜歡上了,才收了葉少軒的贈予。


    上官清越吃驚地看向老者,那老者的驚訝震撼,竟然比她更重。


    “你認識金龍劍!看來,老者的身份,應該是葉老莊主之上的長輩了。”


    在青峰莊,隻有曆代莊主,才能有機會瞻仰金龍劍。


    老者驚愕半晌,才發出驚呼聲。


    “姑娘既然呼喚出來三條金龍!”


    上官清越秀眉一蹙。


    “向來青峰莊的曆代莊主,用盡畢生所學,最頂級的程度,也不過才修煉出來一條金龍!就算葉老莊主在軒兒兒時,就將金龍劍放在軒兒身旁,希望可以培養金龍劍認主的靈性,但終究和軒兒無緣,無法達到人劍相通的喜愛之情,一直被軒兒嫌棄地丟在箱子裏。而姑娘居然……”


    老者的目光震驚不已地看向上官清越,“姑娘身上雖然有一些功夫,但靈氣不足,雖然天賦異稟,但還未開啟,居然就已經能呼喚三條金龍。”


    上官清越完全聽不懂老者在說什麽。


    什麽叫解印三條金龍?


    什麽叫人劍相通的靈氣?


    什麽叫天賦異稟?


    她完全聽不懂,感覺就好像在聽天書一樣。她確實從小就喜歡刀劍一類的東西,但從小沒有那樣的條件修習,隻能周日沉迷在青樓煙花之地,學習那些琴棋詩賦。


    “我隻曾經聽說,金龍劍封印了九條龍,但誰都沒有能力修煉到那種程度!而姑娘的血,就能解印三條金龍,若假以時日修煉的話……”


    老者的臉色都煞白一片了,渾濁的瞳孔一陣猛縮。


    “若姑娘能造福蒼生,簡直是天下之福。但若姑娘心性邪惡,墮落成魔的話……”


    “那簡直就是天下的大災難!”


    上官清越清楚看到老者的眼底,竟然隱隱縈繞出一股駭人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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