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被君冥燁寒厲的臉色駭住。


    “冥王,本宮所言句句屬實,冥王不信可以問為皇上醫治的劉太醫。”


    “太醫若聯合德妃說謊,本王如何可查!”


    君冥燁霸氣的聲音,透著一股王者般壓人的力量。


    而在大君國,就連皇上都禮讓冥王三分,何況隻是一介後宮嬪妃。


    德妃確實有些守不住這道門了,但還是高聲說。


    “冥王,你隻是臣子,怎麽能連皇上的龍體都不顧及了?皇上到底是皇上,何況還是冥王從小最疼愛的皇侄。”


    “難道冥王,真的要皇上的龍體越來越嚴重?也要闖進去嗎?”


    接著,德妃又說。


    “現在國家正四處雪災,冥王又是監國,若因為冥王而讓皇上有個閃失,天下人會如何說冥王?”


    “天下人會說冥王,有不臣之心,故意趁著鬧災,身為監國的身份,要將皇位奪權自握!”


    君冥燁忽然抬手,很想掌摑德妃,竟然說話不經過考慮。


    但德妃依舊脊背筆直的站著,努力保持絲毫不畏懼冥王的氣勢,一身凜然。


    君冥燁的手,終究沒有落下去。


    在他眼裏,德妃和皇上都是晚輩,而皇上從小又喜歡跟在自己身後,需要他的保護,他對皇上有一種難以割舍的孺慕之情。


    “本王一直都很欣賞德妃的為人,秀外慧中,賢良淑德!又懂得為國家著想。”


    “但是德妃說話,注意分寸!本王當年沒有奪取皇上的皇位,今後自然也不會!但……”


    君冥燁的眸光倏然收緊,寒光四溢,拖著長音慢慢說下去。


    “皇上若已無心朝政,繼續頹廢萎靡下去,不思朝政,逃避國家重災,就休怪本王親自一人守護這片江山。”


    說完這句話,君冥燁狠狠看了一眼寢殿的方向,拂袖離去。


    德妃鬆下繃緊的一口氣,整個人都無力下來。


    玉喜趕緊攙扶住德妃,“娘娘,隻怕紙包不住火了!冥王早晚會知道,皇上已不在宮中。”


    “能瞞一時算一時,能瞞一刻算一刻!”


    德妃擦了擦頭上滲出的冷汗,趕緊讓玉喜攙扶自己返回大殿,她已經雙腳虛軟無力了。


    看著空無一人的龍榻,德妃不禁歎息一聲,抬手輕輕撫摸明黃色的被褥。


    “皇上啊皇上,宮裏宮外的人都說,皇上最疼韶顏,和韶顏鶼鰈情深。旁人不知,但韶顏自己知道,皇上從來沒有真正愛過韶顏。”


    “皇上追隨公主一路南下,說是為了龍珠,何嚐不是為了保護她一路平安。”


    德妃悠悠歎口氣,讓玉喜備下紙墨。


    她在紙張上,模仿君子玨的字跡,寫下一道冊封雲千千入宮為妃的聖旨。


    “娘娘,被人知道你假造聖旨,那是要砍頭的啊。”玉喜嚇得臉色都白了。


    但德妃還是拿出玉璽,蘸了印泥,毫不猶豫地蓋了上去。


    “當皇上將玉璽交給本宮保護的時候,皇上就料定本宮會有用得到玉璽的時候。”


    “皇上……”玉喜的聲音,顫抖了一下,“皇上這不是要將娘娘往死路上逼。”


    德妃苦笑一下,“等到東窗事發的時候,冥王震怒,闖入皇上寢宮,發現本宮一直說謊欺瞞,隻怕冥王第一個要殺掉的人,就是本宮了。”


    從皇上離開皇宮的時候,就沒有給她留下活路。


    但皇上想要做的事,哪怕是死,她都心甘情願順從。


    玉喜紅了雙眼,跪在德妃麵前。


    “皇上不會的,皇上怎麽會舍得德妃……”玉喜哭了起來。


    德妃無力坐在椅子上,“好了玉喜,快將這道聖旨,送去明陽宮給冥王。”


    “但願冥王得了這道聖旨,會暫時相信皇上還在宮中養病,能拖延一段時間。”


    ……


    上官清越尋了地圖,查看接下來的路線。


    “大雪已經將所有的路都堵死了,看地圖,也分辨不出任何一條路了。”君子玨道。


    上官清越的手指,在地圖上輕緩走動,大約找到了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


    接著,她削蔥般的手指,便滑向不遠處的一座山峰。


    那裏標注著“青峰山”。


    “青峰山!”


    上官清越頓時想到了,那個開鎖老師傅說的話,青峰山莊主有一把金龍劍,削鐵如泥,應該能斬斷這條鎖鏈。


    上官清越的水眸便落在那青峰山所在的位置上。


    君子玨看著她素白的手指在地圖上滑動,淺笑道。


    “頗有些素指指江山的味道。”


    他已經越來越覺得,上官清越身上有一種鳳翔於天的氣勢。


    上官清越卻沒聽清楚君子玨的話,“我們去這裏!”


    “隻要我們選擇這一條路,正好經過青峰山!而且這一帶的路比較平順,我們的大軍也好通過,隻要走直線就能抵達。”


    君子玨知道上官清越的心思,看了一眼地圖,“確實是一條一舉雙得的路線。”


    接著,君子玨問上官清越。


    “你打算我們什麽時候上路?”他想聽聽她的想法。


    “明天。”


    “這麽急。”


    “我們已經在這裏逗留七八日了。大家的風寒也好的差不多了!若繼續逗留在這裏,隻怕這裏也不太安全了。”


    “你還是擔心,後有追兵?”


    “皇上難道不覺得,我的處境,正適合後有追兵,前有埋伏?”


    上官清越一句反問,將君子玨問笑了。


    “朕相信公主的魅力,招蜂引蝶,天下最矚目的目標,現在就是你了。”


    君子玨的故意打趣,沒能逗笑上官清越,反而讓她的臉色更加嚴肅。


    “正是因為都對我矚目,才要更小心一些,免得不知道什麽時候,危險靠近了自己都不知道。”


    君子玨忽然也沉默了,深深地看著上官清越。


    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上官清越的預感,是十分靈驗的,比如……


    上官清越預感這支隊伍將會發生暴亂,果然沒過兩日,暴亂發生。


    “現在就讓鶯歌吩咐大軍,收拾東西,明早天一亮就出發。”君子玨道。


    上官清越點下頭,也覺得連夜收拾東西,更為妥善。


    上官清越預感的沒有錯,林丞相沒能在半路阻截到上官清越的隊伍,正派人挨個驛站搜尋上官清越大軍落腳的地點。


    既然沒在大雪中找到屍體,那麽就說明白活著,而下了那麽大一場大雪,能讓大軍棲身的地方,隻有驛站了。


    林丞相正在秘密派人挨個驛站尋找。


    現在的君冥燁又何嚐不是派人挨個尋找上官清越的下落。


    等到這些人,秘密尋到上官清越落腳的驛站的時候,上官清越的大軍已經離開驛站兩日了。


    林丞相錯失圍剿上官清越的機會,怒不可赦。


    “一個女人都抓不住!務必盡快提著她的人頭來見本丞相!”


    林慕南見自己父親氣得都要背過氣去了,趕緊說。


    “父親,讓我去辦這件事吧!我要為小妹報仇!”


    “你還是安分點,呆在家裏吧!外麵大雪寒天,別還沒找到那個女人,你先出個閃失!我們林家,現在就剩下你一個不孝子了。”


    林慕南見父親正在氣頭上,沒說什麽,卻趁著夜裏,悄悄潛出丞相府,一路出城了。


    ……


    上官清越的隊伍,向著青峰山靠近。


    一路上,上官清越都不說話,閉目養神。她有一種預感,接下來的路,會更加不平順。現在有時間,要抓緊養精蓄銳。


    君子玨也很安靜,不時研究地圖。


    後麵跟著的車,便是藍曼舞和阿啞的馬車。


    王小喬的風寒一直未愈,與他們同乘一輛車。


    藍曼舞的風寒也沒完全痊愈,時不時咳嗽兩聲。


    阿啞將水壺遞給藍曼舞。


    “水都冷了,我才不要喝!喝了更冷。”藍曼舞還不禁打個寒戰,趕緊裹緊身上的棉衣。


    “曼舞姐,阿啞大哥的手臂傷口一直都沒痊愈,你就不能對阿啞大哥態度好一點,他可是為了救你。”王小喬小聲好心提醒藍曼舞。


    這一路上,藍曼舞對阿啞的態度總是氣鼓鼓的,王小喬真的有點看不下去了。


    “是他不想拖著我這具死屍上路,才救我的。”


    阿啞冷眸如刀,“所以,你最好別死了!”


    “你看看,你看看,他就是這麽的冷血無情!”藍曼舞憤憤道。


    王小喬不禁噗哧笑了,“阿啞大哥是嘴硬心軟。”


    藍曼舞撇撇嘴,掃了一眼阿啞手臂上包裹的厚厚紗布,最後不說話了。


    其實,就算她死了,他也可以砍掉她的手臂,就不用拖著一具屍體上路了。


    她看不慣的是,他那種生冷的口氣。


    更不喜歡,他對上官清越極為熱情又關切的態度。而他看著上官清越的眼神,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


    王小喬看向車窗外,低聲問藍曼舞,“曼舞姐,我們這是去哪裏?”


    藍曼舞當即雙眼放光,握著拳頭一副亢奮不已的樣子。


    “去江湖。”


    “江湖?那是什麽地方?”


    “就是……”藍曼舞翻著眼皮想了想,“就是說書先生說的,打打殺殺飛來飛去,所向披靡,無人能敵,蓋世神功的地方。”


    王小喬聽的一愣一愣的。


    “天呐,那是人能去的地方嗎?隻是聽一聽就怪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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