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越確實很需要補養一下。


    這些天又舟車勞頓,人也瘦了一圈,還懷著孕,正是嘴饞的時候。


    “多謝王大娘。”上官清越小小嚐了一口,“味道很香。”


    王大娘慈祥地笑著,抬起手像撫摸自家女兒一樣,輕輕扶了扶上官清越的長發。


    “長得真好,真是個好姑娘,隻可惜……命苦……”


    王大娘不禁聲音哽咽了。


    上官清越卻笑著說,“身為公主,錦衣玉食,哪裏命苦!不知多少人羨慕我。”


    王大娘趕緊擦了擦眼角的潮濕,“老婦隻是覺得,公主人好又善良,卻被那麽多人咒罵。還被王爺……王爺給休了回國。雖然貴為公主,娘家人又怎麽會欣然接受被休回來的女兒。”


    王大娘見自己失言,趕緊解釋,“老婦自己也有個女兒,自己也是女人,便感同身受的感觸了一番,公主可千萬不要見怪。”


    “怎麽會呢!王大娘待我如女兒般疼護,我甚為感動。”


    王大娘的話,何嚐不是說到上官清越的心坎中去了。她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回到南雲國也不會被善待。


    但南雲國,到底是自己的國家,情況總會比在大君國好的很多。


    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家鄉,一想到就要回去了,興奮又雀躍,恨不得插上翅膀,快點飛回去。


    王大娘退了出去。


    上官清越卻讓鶯歌將雞湯倒掉。


    “公主是擔心,雞湯有毒?”鶯歌趕緊用銀針試探了一下。


    “公主,無毒。”


    “那也悄悄倒掉吧。”


    上官清越看向窗外還在紛紛揚揚的大雪,輕歎一聲。


    “經曆了那麽多的背叛和陷害,我已經不能隨便相信任何人了。”


    鶯歌看著上官清越美麗的側影,不禁心生憐憫,“公主也何其無辜。”


    上官清越笑著看向鶯歌,“無辜?你是第一個說我無辜的人。”


    “從小到大,我接受到的,從來都是怨怪!”


    怪她生的太美,猶如妖孽,從小就被賜下不詳的頭銜。


    “公主何須太在意別人的眼光。”鶯歌端著雞湯出去,偷偷倒掉了。


    王大娘還會經常給上官清越送來熱騰騰的飯菜,但上官清越每次隻是淺嚐一口,便偷偷倒掉了。


    司徒建忠候在門外,低聲對房裏的上官清越說。


    “公主,山上總有異動。屬下懷疑,不太吉利,我們是不是冒著大雪,離開這裏?”


    “異動?”


    “野獸和動物,總是在山上驚亂逃竄。”


    上官清越擰起眉心,“莫非山上有埋伏?”


    “連日大雪,山上就是有人,不被凍死,也被大雪淹沒了!屬下肯定,山上不會有人埋伏。”司徒建忠口氣篤定。


    “既然如此,動物為何驚亂?”


    司徒建忠沉吟了片刻,“屬下覺得,應該是雪崩的可能性更大。”


    “雪崩?”


    上官清越站起身,走到房門口,與司徒建忠隻有一門之隔。


    “曾經在書上看過,有天災之前,動物會最先感知,四處逃竄。司徒將軍行軍打仗多年,應該有一些經驗,難道真的是這樣?”


    “據屬下分析,雪崩的可能性非常大。”


    接著,司徒建忠又道。


    “公主,這裏雖然不是緊鄰山腳之下。與後麵的大山還有一段距離,但現在大雪這麽大,若真的發生雪崩,這裏會變得很危險。”


    “所以屬下前來征求公主意見,是否冒著大雪,現在趕路。”


    “如果現在趕路的話,大雪那麽大,我們這麽多人,在路上也很危險。你先容我想想,你再詢問一下王老爹和王大娘,他們在這裏住了那麽多年,應該很了解這裏的情況。”


    司徒建忠便領命去詢問王老爹。


    “怎麽會雪崩!老爹我住在這裏這麽多年,雖然今年的雪很大,但後麵的山,距離這裏有十裏路,不會危及到我們這裏的!再說,那座山的坡度很淺,就算山上積雪坍塌,也殃及不到我們這裏。”


    司徒建忠聽了王老爹的話,總算稍微放了一點心。


    畢竟王老爹最附近的情況更熟悉一些。


    到了晚上,鶯歌照例換皇上來上官清越的房間過夜。


    上官清越站在窗口,看著遠處的高山,低聲問君子玨。


    “你說,會雪崩嗎?聽說山上動物,有異象。”


    君子玨吹滅了房間的燈光,也同上官清越一起站在窗口,看向那在雪中影子模糊的高山。


    “我覺得很有可能。”


    “那你覺得,我們是趕路,還是不趕路?”


    “現在趕路,我們也很危險!路都堵上了,又下著大雪,很難在雪中分辨清楚方向。附近山又多,萬一迷路的話,更麻煩。”


    “皇上分析的很透徹。但若這裏發生雪崩的話,會不會殃及驛站?”


    君子玨凝眸想了半晌,“不好說。”


    “王老爹卻很肯定說,不會殃及驛站。”


    君子玨的目光,漸漸收緊,似有一抹幽光掠過。


    “如果,今天晚上沒有雪崩的話,明天早上天一亮,我們便啟程。”


    上官清越看著君子玨那雙明亮的星眸,神色慎重。


    “皇上是不是生了疑?”她低聲問。


    君子玨卻一笑,窗口滲透進來的雪光,很明亮,也能清楚看到他臉上俊逸的表情。


    “還是叫我子玨吧。”


    “我倦了,先歇下了。”


    上官清越轉身,拉上屏風隔在中間。


    君子玨看著屏風,笑了笑,不再說什麽。倒在榻上,看著窗外依舊紛揚的大雪,心下悵然。


    次日一早,大雪居然停了。


    天空也難得多日才放晴,水洗一般的蔚藍天空,竟然幹淨的沒有一絲雲朵。


    陽光落在潔白的積雪上,更顯天清氣爽,心情也一下子都好了起來。


    藍曼舞高興地跑出去。


    院子裏已經被官兵打掃過,隻有薄薄的一層碎雪,她在冷風中張開雙臂,深深吸一口氣。


    “哇!太好了,終於晴天了,終於不下雪了!”


    王老爹和王大娘也很高興。


    “太好了,不下雪了!百姓們也終於能看到希望了。”


    “終於晴天了!”


    大家夥都跟著笑起來,一臉的喜悅。


    司徒建忠趕緊安排人收拾東西,然後準備啟程。


    “這麽快就走啊?再多留一日吧!正好也清清路,不然邊走邊清路,到了晚上,也到不了下一處驛站。”王老爹說。


    “正好晴天了,如果可以的話,雪上滑行速度會更快。也不用特意清路了!”司徒建忠的心情也非常好,趕緊安排人快點收拾。


    上官清越的心情也大好起來,出門走了走,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但她這個自小在南方長大的人,還是有些接受不了這樣的寒冷,便趕緊回到屋裏去了。


    一進門,就看到王小喬淚汪汪地看著阿啞。


    “阿啞大哥,能不能不走啊?就算必須要走,再多住兩天好不好?”


    說著,王小喬吸了吸鼻子。


    阿啞也不說話,全當看不見麵前一個淚水盈眶的嬌滴滴小美人。


    藍曼舞雖然不喜歡有女人接近阿啞,但又心軟見不得別人掉眼淚,趕緊軟聲哄道。


    “小喬,我們還有我們的事,總不能一直留在這裏。”萬一皇上將她抓回去,豈不是慘了,趁著現在混在公主鑾駕的隊伍裏,一路向南,離京城越遠才越好。


    “可是……可是……小喬真的舍不得……”王小喬看了阿啞一眼,見阿啞依舊冷著一張臉,便改口道。


    “是真的舍不得曼舞姐姐。”


    王老爹和王大娘試圖將王小喬,拽回房間去,王小喬卻忽然推開他們,鼓足了勇氣對阿啞說。


    “小喬也跟著阿啞大哥一起走!”


    “……”


    大家都愣住了。


    尤其藍曼舞,差點將早上吃的飯菜給噴出來。


    “我不會帶你一起走。”


    阿啞終於開口了,冷冰冰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讓王小喬渾身都冷透了。


    “為什麽?”王小喬衝到阿啞麵前,眼巴巴地望著阿啞。


    胭紅忍不住,噗哧笑了,“你個小妹妹,還問為什麽,當然是沒看上你嘍!”


    王小喬的眼圈更紅了,“阿啞大哥……不喜歡小喬?”


    王小喬今天算是要將心裏要說的話,全部說出來才肯罷休。


    不然阿啞若真的走了,他們隻怕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見麵了。


    “小喬不會成為阿啞大哥的累贅!我可以做飯,洗衣服,可以伺候阿啞大哥……”


    王小喬用力吸了一下鼻子,“隻要阿啞大哥不嫌棄,小喬會做得很好的!”


    她那眼淚汪汪的樣子,小模樣煞是可憐。


    但阿啞卻沒表現出來一點憐憫,甚至安慰,依舊冷冰冰地繃著一張臉。


    王小喬見阿啞不動搖,隻好求藍曼舞。


    “曼舞姐姐,帶著我吧!我會很聽話,就是做你們的使喚丫頭也行啊。”


    藍曼舞苦著一張臉,看著王小喬那可憐巴巴的哀求小眼神,一陣搖頭。


    “這事,可夠棘手啊。”


    藍曼舞看向阿啞,她更想知道,他的選擇。而王小喬要跟著的人,也是他,就算是拒絕人,也應該他來做。


    “小喬,休要胡鬧了!”王老爹終於發話了,嗬斥了王小喬一聲。


    “爹不是從小就告訴小喬,將來要是遇見自己喜歡的人,就大膽說出來,爹和娘絕對不幹涉?免得如爹娘這樣,背井離鄉出來,不被家人認同。所以小喬今日也是鼓足了勇氣,阿啞大哥留,小喬就留下。阿啞大哥若走,小喬便也跟著走。”


    上官清越不禁勾唇,好一個烈性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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