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趕到了林挽歌落腳的偏殿。


    剛一進院子,就聽見殿內傳出來林夫人的痛哭聲。


    太後趕緊進門。


    “太醫怎麽說?傷的如何?”太後關切地問滿麵淚痕的林夫人。


    “血……血是止住了……可是……”


    林夫人傷心不已,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隻顧著哭。


    太後隻好趕緊問太醫。


    “郡主的傷口,正傷在右胸上。傷口不是很大,卻很深,傷及了血管,流了很多血。不過現在,已經止住了血,隻要將傷口縫合好,郡主臥床不動,休息幾天,傷口愈合上,也就沒事了。”


    “看來並無大礙啊。”太後拍拍心口,總算長舒口氣。


    “怎麽會無大礙,現在還昏迷著,怎麽叫都叫不醒!”林夫人哭著嗓子說。


    “郡主是失血過多,才會昏迷過去。慢慢會蘇醒過來的!”太醫道。


    “我的挽歌,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流了那麽多的血,什麽時候才能養過來啊!”


    “這個……老夫也說不好。隻要郡主的傷口,不要被觸碰,不出現再有流血的跡象,郡主應該很快就能蘇醒過來。”


    “林夫人,暫時就讓郡主在宮裏養著,千萬別挪動郡主回林府。萬一途中不慎,傷口裂開,後果就不堪設想了。”太後關切地道。


    “多謝太後娘娘體恤!嗚嗚嗚……”


    林夫人俯身謝恩,掩麵又痛哭起來。


    秦嬤嬤嘖嘖搖搖頭,聲音不是很高,卻是殿內的人都能聽見。


    “傷在右胸啊,還縫了針,又傷及了血管,就是愈合後,用再好的藥膏,隻怕也要留下疤痕了。這讓郡主以後嫁人,夫君如何看待郡主啊!”


    “這要是萬一日後生了孩子,沒有奶水,就更不好了。若被婆家嫌棄,也不好說啊。”


    “嬤嬤,閉嘴!”太後嗬斥一聲。


    秦嬤嬤趕緊閉嘴。


    林夫人聽了這話,哭聲更大了,直接跪在太後麵前。


    “太後娘娘,要為挽歌做主啊!都是冥王妃那個狠毒的婦人!挽歌好心好意去道歉認錯,竟然還傷了挽歌!太後娘娘,絕對不能輕饒冥王妃啊!”


    “這個……”太後一臉為難,親自去攙扶林夫人起來。


    “林夫人,快起來。哀家也是說不上話啊!林夫人要不去求求皇上,看皇上打算如何處置這件事吧。”


    秦嬤嬤恨得緊咬牙根說,“那個賤人,仗著冥王寵愛,簡直要登天了!挽歌郡主好心去道歉,非但不領情,還要殺了挽歌郡主!實在太過份了!”


    “林夫人,一定要求皇上不能輕饒了那個賤人!不然還要以為,我們大君國,可以任由她個南雲國來的胡作非為!太不將林家放在眼裏了。太可恨了!”


    秦嬤嬤氣憤不已地說著,一張老臉都跟著恨得一顫一顫的。


    林夫人被這樣一慫恿,哭得通紅的雙眼,漸漸浮現入骨的恨意。


    “冥,王,妃。”


    林夫人從牙縫中,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來。


    太後看了秦嬤嬤一眼,對太醫交代一番,可要好好照料好挽歌郡主,便走了。


    ……


    上官清越抓緊君子玨留下的小小藥瓶。


    身上的疼痛依舊那麽強烈,她咬緊牙關拚命忍住。恨意在心中蔓延,抓緊小瓷瓶的手,都在隱隱顫抖。


    季貞兒,林挽歌,君冥燁。


    但凡欺淩她上官清越的,發誓定讓你們不得善終!


    雲珠來了。


    焦急又擔憂地奔進門,就撲倒在上官清越的床畔,看到上官清越遍體鱗傷,當即泣不成聲。


    “公主……公主怎麽會傷得這麽重!嗚嗚嗚……”


    雲珠痛哭流涕。


    上官清越趴在床上,難以動彈,掃了一眼滿麵淚痕的雲珠,心下哂笑。


    做戲都做的這麽足,還真是讓聞者動容啊。


    “雲珠聽說公主被找到了,還以為公主會回冥王府,等了數日,都不見公主回王府,這才入宮請求麵見公主。”


    “卻沒想到,剛剛入宮就聽說,公主被人傷了!都是雲珠不好,若能來的及時一些,也能護一護公主,不至於讓公主受這麽嚴重的傷。”


    雲珠現在貴為冥王側妃,是有資格入宮的。


    “公主被傷的這麽重,身邊怎麽連個伺候公主的人都沒有啊。”


    雲珠說著,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又是端水,又是打掃地麵地忙碌起來。


    之後,雲珠又幫上官清越身上的傷口換藥。


    當雲珠掀開上官清越的衣衫時,看到上官清越身上皮開肉綻的傷口,觸目驚心都不忍多看一眼。


    雲珠的眼淚又湧了出來,“那挽歌郡主也太過分了,公主不僅僅是和親公主,更是大君國的冥王妃,怎麽能對公主下如此狠手!”


    雲珠一雙眼睛通紅,趕緊用洗幹淨的毛巾,幫上官清越將傷口附近滲透出來的血水擦拭幹淨。


    雲珠拿起藥粉,正要上藥,上官清越將手中的小藥瓶給了雲珠。


    “這是藥!”


    君子玨將她當成可以喚醒龍珠的關鍵人物,想來留下的藥,效果也會非常好,定是太醫院那些上好藥膏藥粉不能比的。


    讓上官清越心下困惑的是,君子玨當時說的那一句話。


    “公主好好養傷,但也別好的太快了。這瓶藥,很貴重,公主可要省著點用,整個皇宮可就這麽一點。”


    上官清越的心思快速流轉,就在雲珠即將接過她手裏小藥瓶的時候,上官清越急忙又避開了。


    “還是用太醫院送來的藥吧,應該能更快止痛。”


    她忍著疼痛,聲音裏都帶著遮掩不住的顫抖。


    雲珠也沒多想,一邊心疼,一邊為上官清越上藥。


    君冥燁趕回來了。


    奔入內殿的時候,還在氣喘籲籲,可見多麽匆忙趕回來,身上也帶著火速趕路的風塵仆仆。連一襲黑色狐裘大衣上,都蒙了一層白蒙蒙的寒霜。


    還有他墨黑的長發上,也是蒙了一層厚重的霜雪。


    雲珠趕緊站起來,噗通就跪在君冥燁麵前,直接擋住了君冥燁要奔向上官清越的腳步。


    “王爺,都是妾身不好,沒能好好保護公主,王爺責罰妾身吧!這樣妾身的心裏,也能好受一些。”


    雲珠哭的淚眼婆娑,梨花帶淚,好不可憐。


    君冥燁凝眉睨著雲珠,“你何過之有?”


    “都是雲珠的錯,雲珠若能一直留在公主身邊伺候,就是豁出雲珠這條命,也不會讓公主受到一點傷害……嗚嗚……都是雲珠不好,沒有一直守在公主身邊,讓公主受了這麽嚴重的傷……”


    上官清越心下可笑,雲珠為了讓君冥燁刮目相看,真是賣力表演啊!


    “既然你對你的主子這麽忠心,就留下來貼身伺候她吧!”


    雲珠趕緊磕頭謝恩。


    君冥燁大步奔到床前,上官清越便將頭別想床的內側,不想看到君冥燁一眼。


    君冥燁見自己被冷對待,眼角悠然一緊。


    當他的目光觸及到,上官清越身上白色內衫,又重新染上一層斑駁血痕,可以依稀看到她身上有多少道傷口,他的心口竟然不經意地顫抖了一下。


    他抬起手,猶豫了一下,還是一把掀開了上官清越身上的衣衫。


    布料摩擦到傷口,痛得上官清越的身體不禁震顫了一下。


    她趕緊死死咬住牙關,雙手更緊抓住身下的褥子,拚命忍住即將衝出口的呻吟聲。


    見到那一道道猙獰可怖的傷口,君冥燁的整張俊臉都不禁哆嗦了一下。


    他趕緊放下上官清越的衣衫,遮住了那一道道可怕的傷痕,轉身大步衝了出去。


    雲珠抬頭張望一眼,真的很想追問,君冥燁要去哪裏,但誰敢過問冥王的去向,那樣的衝動也就隻能忍下來了。


    “也不知道,還什麽時候能再見到你。”


    雲珠聲音很低很低地呢喃一聲。


    上官清越沒有聽清楚雲珠的低喃,但從雲珠望著君冥燁的背影,一臉失望的樣子,也看得出來雲珠的心思。


    “這就是你的目的吧。”上官清越悶哼一聲。


    雲珠有些驚詫地回頭,目光無比無辜地看向上官清越。


    “公主……”


    “留下來伺候我,不正可以接近冥王。”上官清越將雲珠的心思,一語言中。


    雲珠還想掩飾,被上官清越無情撕碎。


    “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了,也不用演戲了。”


    雲珠用力喘息一下,最後緩緩笑起來,說話的聲音也染上一層落寞。


    “這一個多月來,王爺一直忙於尋找公主下落,回冥王府的時候也少了。就是回來,也不會去錦園,隻是去翠竹園探望一眼太後。”


    “雲珠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冥王了。現在王府的人都說,我失寵了,對我的態度也變了,就連小小的丫鬟,也能趾高氣揚了。”


    “我以為公主回來了,冥王就能回王府了。不想皇上病重,王爺留在宮裏幫皇上處理朝務,一時半會兒又不能回王府了。”


    “時間一久,雲珠肯定就真的失寵了!公主不是說,公主終究會離開,兩國聯姻,隻要還有一個人留下來,繼續得寵,聯姻就不會失敗嗎?”


    “公主也一定不想,雲珠失寵是不是?”


    上官清越不說話,緩緩閉上眼睛。


    君冥燁來到太後的鳳翔宮,不等宮人跑去通傳,一腳踹開鳳翔宮緊閉的朱紅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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