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轉的琴音在上官清越的指尖流淌。


    心卻碎了滿地。


    沒想到,心心念念的裕哥哥,竟然和君冥燁狼狽為奸!


    所以,書裕才會頻頻出現在翠竹園,沒人阻攔,如入無人之境。


    就是為了,增厚他們之間的感情,讓她萌生遠走高飛的念頭,與書裕一起離開冥王府,到時候就來一條,她與人私奔的罪名,將她在外處死。


    多麽肮髒又完美的詭計!


    君冥燁急匆匆尋找書裕,正是因為和書裕的計劃,遲遲沒有順利進行而惱怒。


    因為她還活著,君冥燁暴跳如雷。


    上官清越很慶幸,自己一直堅定和父皇的約定,遲遲沒有和書裕一起離開。


    這才沒有落入精心編織好的陷阱。


    書裕不知上官清越現在的心境,但也從她彈奏的曲調中,辯出她紛亂的心。


    他微微含笑,白玉笛在手間隨意一轉,隨著上官清越的旋律,婉轉吹奏……


    他已不再是上官清越心目中幾近完美的裕哥哥。


    哪裏還肯與他同奏!


    就在他笛曲吹響時,上官清越指下用力,琴弦“崢”地一聲斷開。


    書裕正要上前查看上官清越的手指是否受傷,上官清越一拂手,回身坐在榻上。


    “我要睡了,你走吧。”


    書裕愣了愣,見上官清越一臉倦色,隻能掩門而去……


    上官清越緩步來到小窗前,看著漸漸融入黑夜中的熟悉白色背影。


    晶瑩的淚珠,滑過她的雙頰。


    弦斷曲終,亦如對他的情,到此終止!


    那晚,上官清越去了溫泉,明知水溫發燙,她還是直接浸在溫泉中。


    她的身體被那負心的男人染過,髒了!


    她要洗去有關他的氣息,包括他的一切,全數滌盡。


    天下男子皆薄幸!


    在青樓十幾年,早就見慣了為等情郎而容顏蒼老在青樓之中的癡情女子。


    更有為了情郎,不住接客賺錢,供養情郎的傻女子。


    到最後,得到的都是被遺棄,一人孤老。


    這一次芳心錯落。


    下次再不會了!


    永遠!


    滾燙的水,讓她的意識越來越昏沉,直到最後,再也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上官清越悠悠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榻上。


    昨晚……


    她不是在泡溫泉嗎?


    正疑惑,男子的幹咳聲傳來,遁聲看去,夏侯雲天正坐在窗前的圓凳上。


    上官清越的第一反映,是趕緊抓緊被子將自己的身體遮個嚴實,瞪著兩隻如受驚小鹿般剔透的大眼睛,防備地看著夏侯雲天。


    “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了!遮什麽遮!”


    夏侯雲天不耐地瞟了上官清越一眼,但還是轉頭看向窗外。


    他總是害怕自己嚇到這個女子。


    上官清越抱緊被子躲在角落。


    “脫光衣服的女人,本將軍見的多了!都是一個樣子,看過就忘了!跟沒看見一樣!你也不用在意!”


    夏侯雲天道。


    上官清越的安靜,讓夏侯雲天不禁心煩。


    “本將軍不救你上來,你就死在溫泉裏了!現在還顧及什麽男女之別!狗屁!”


    他揮拳砸在身側的竹桌上,年久失修的桌子,瞬時四分五裂。


    夏侯雲天有些赧然。


    “我沒用力!”


    上官清越“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雖然聽不到那清脆如銅鈴般的笑聲,但從那一抖一抖肩膀,還是能想象得到,她擁有很好聽的笑聲。


    夏侯雲天不禁惋惜,這麽美的人兒,不但是個傻子,竟然還失去了聲音。


    上天未免不公。


    倏然之間,竟想對這個癡兒,更好一些。


    “唯一一張桌子,毀在我手裏,我賠你一個。”夏侯雲天道。


    上官清越詫異看他,目光清澈透明,懵懂如一個小無辜。


    心下卻在盤算,這個夏侯雲天似乎也沒有那麽讓人討厭。


    且不說這一次救了她的性命,曾經還幫過她,看來夏侯雲天真的可能是她今後在冥王府的貴人。


    眼底浮現的一絲算計,隱藏在她清透的目光下。


    夏侯雲天去了竹林,徒手砍來很多竹子,丟在院子中,便開始製作新的桌子。


    熟稔地削去竹節、分枝,再用繩子將削好的竹子捆在一起。


    上官清越在夏侯雲天麵前,依然偽裝癡傻,站在一側,憨笑著,豎起大拇指稱讚夏侯雲天的手法利落。


    夏侯雲天一邊做著這些工序,一邊說。


    “是先有的這翠竹園,後才有的冥王府!所以這裏的竹子,才被保存的這麽好。”


    上官清越歪著頭,一臉懵懂,聽不太懂夏侯雲天的話。


    她那小模樣,像極了一個安靜又單純的小女孩,十分的招人喜歡。


    夏侯雲天看著上官清越,風吹竹葉,她美麗的容顏,猶如世間做嬌豔的花朵,在一片美好的綠色中綻放……


    夏侯雲天的心裏,忽然升起一種異樣。


    有她安靜陪在身邊的感覺,似乎也不錯。


    她不是一個討人厭煩的癡兒,反之倒是讓人忍不住,給她更多的關懷。


    上官清越垂下眼瞼,避開夏侯雲天有些火熱的目光。


    夏侯雲天一個回神,笑笑,繼續道。


    “冥王爺鏟除逆黨立下大功,先皇問他想要何封賞,他便指了這塊溫泉之地!這裏生滿了翠竹,冥王爺為這裏取名為翠竹園,之後在翠竹園附近修建了冥王府。”


    夏侯雲天抬眸看向遠處,霧氣繚繞的溫泉池,不禁發出一聲不符合他的歎息。


    “就這樣一個地方……”


    “不知葬送了多少人!”


    夏侯雲天不再說話,繼續製作竹桌。


    上官清越的眼眸一沉,難道夏侯雲天所歎息的,正是當年死在這裏的信陽郡主?


    難道夏侯雲天和信陽郡主之間,有什麽牽連?


    鬧鬼一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最近的翠竹園似乎安靜很多,但在深更半夜,主殿的方向,還是會亮起燈火。


    “竹子,南雲國才有!”


    上官清越撿起一根竹枝,在地上歪歪扭扭寫下幾個字。


    君冥燁為何喜歡南雲國的植物?


    他那種自大又狂妄的人,不該有欣賞南雲國景色的雅致才對。


    還是說,君冥燁有吞並南雲國的野心?


    “他去過南雲國,許是那時喜歡上的!”夏侯雲天說著,一張嶄新的竹桌做好了。


    君冥燁去過南雲國!


    夏侯雲天拍了拍結實的桌麵,“怎麽樣?”


    上官清越笑起來,對他豎起大拇指。


    他很喜歡被她讚賞的感覺,看著她臉上絕美的笑容,不禁有些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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