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念洋這麽說,蕭蕭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疑惑。


    自己真的表現得這麽明顯嗎?


    念洋和蕭蕭一走,舒元希就變得更不自在了,視線左右飄忽,就是不敢落在左澄身上。


    “我有這麽可怕嗎?”左澄陰沉著臉,啞著聲音問她。


    “沒有。”舒元希很快回答,開始說話,心裏就沒有這麽緊張了:“你,你最近還好嗎?”


    左澄眼神一暗,什麽時候開始,他跟舒元希之間已經陌生到需要用這些客套話來維係關係了?


    “不好。”


    因為上次的事情,他已經很久沒有出門了,每天在家裏不是喝酒就是睡覺。


    喝醉了,就滿腦子都是自己對舒元希說的那些尖銳的話,還有舒元希的臉,驚訝的,悲傷的,憤怒的,唯獨沒有一個畫麵是她開心的。


    所以這段時間,他過得不好,很不好。


    沒想到左澄會這麽說,舒元希一下不知道應該接什麽話,卡了一會才說:“小太陽……”


    “我知道。”左澄淡淡打斷她的話。


    左光走的前一天還去找了他,然後跟他大吵了一架。


    “你跟蕭蕭……蕭蕭是個很好的女孩……”


    “你是想勸我離蕭蕭遠一點,還是跟她在一起?”左澄臉色頓時暗下來,語氣完全冰冷。


    舒元希心裏直發慌,她現在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麵對左澄,總覺得自己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錯的。


    應該說自從回國以後,每次見到左澄,都會以不愉快的方式收場,這讓她無所適從。


    “我也不知道……”一方麵,她很想有個好女孩來陪著左澄,但是另一方麵,她知道左澄對自己的想法,又怕傷害他。


    看到舒元希慌亂的樣子,左澄突然覺得回到了八年前,在美國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


    明明穿得很性感暴露,化著很濃的妝,眼神卻很慌亂,緊張害怕得一直握著自己的手,像一隻被推入狼群的兔子。


    就是那一眼,讓他心生憐惜,才把舒元希帶回了家,才會跟她相處這麽久,才會,喜歡上她。


    心裏的不滿和火氣平複下來,左澄看她的眼神也柔和下來,說:“我跟蕭蕭是不可能的,我不會跟她結婚。”


    其實他跟蕭蕭的婚禮已經取消,老爺子雖然很憤怒,但是還是拗不過自己的孫女,隻好同意。


    不過也因為這件事情,qj跟蕭家的很多合作都中斷了。


    懷裏抱著的一大堆棒棒糖全都落地,蕭蕭慌忙蹲下身撿,眼前的景象卻開始變得模糊。


    雖然她早就明白自己跟左澄是不可能的,還自己跟爺爺說了要跟左澄取消婚禮,但是聽到左澄親口這麽說,她還是心痛得不能自已。


    左澄和舒元希聽到聲音轉頭去看,都有些驚訝,他們沒想到蕭蕭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念洋一臉“看你們說錯話了吧”的神情看他們,蹲下來幫蕭蕭一起撿棒棒糖。


    “蕭蕭,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舒元希怕蕭蕭會誤會,趕緊開口解釋。


    蕭蕭頓了頓手上的動作,然後笑了一聲,努力平靜地說:“沒事的元希姐,我明白的。”


    說完突然有一滴眼淚落下,蕭蕭慌亂地抬頭看了他們一眼,抬手把自己臉上的淚水擦掉,想微笑,眼淚卻流得更凶。


    她明明知道的,左澄喜歡的是舒元希,可是為什麽她還是會這麽痛苦。


    “蕭蕭——”左澄喊了她一聲,往她那邊走了一步,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被蕭蕭打斷。


    “左澄,你什麽都不要說,我求你!”她往後退了一步,有些恐懼。


    她害怕左澄會說出更加讓她難過的事情,那樣的話,她怕自己會承受不住。


    “你,你們逛吧,我突然想起還有些事情沒做,我就先走了。”話音還沒落,蕭蕭已經轉身跑掉。


    左澄轉身看了舒元希一眼,說:“我去看看她。”然後就要追著蕭蕭走。


    “左澄!”舒元希叫住他,看著他的背影,輕輕說了一句:“我們不能回到以前了嗎?”


    以前那種像家人一樣相處的樣子,互相關心,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見了麵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左澄沒有轉身,聲音很低沉:“你要我再一次把自己的心思藏起來,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待在你身邊,我做不到。”


    “元希,我也渴望得到回應。”


    所以在他對她說了那些話,做了那些事情之後,他就已經回不去了,懷著一顆愛她的心,陪伴在她身邊,卻永遠得不到回應,他已經累了。


    看著左澄慢慢走遠,最後消失在某個角落,舒元希微微仰頭,把快要流下來的眼淚逼退。


    在遠處默默站了很久的古月陽現在才走過來,略過舒元希,去幫念洋撿落了一地的棒棒糖。


    其實在左澄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古月陽就看到了他們,隻是他覺得應該讓舒元希和左澄說清楚,所以才沒有那個時候就出現。


    看到古月陽過來了,舒元希趕緊把自己的情緒收好,把購物車推過去,讓他們把棒棒糖放進來,才說:“衣服都放好了?”


    “嗯。”古月陽應了一聲,神情語氣都沒有什麽變化。


    一路無話,幫念洋買好了各種東西,回到別墅的時候,舒元希已經感覺整個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


    “感覺逛商場比拍戲都累。”舒元希半躺在沙發上,看著念洋興致勃勃地把買來的東西分類放好:“念洋你都不累的嗎?”


    念洋搖頭,然後跑到廚房給舒元希倒了一杯水,才說:“是媽咪身體太差了。”


    一旁的古月陽悶笑幾聲,看著念洋抱著自己的衣服跑上樓,才走到舒元希身邊,把她一條腿抬起來放到自己身上,為她揉腿。


    舒元希轉頭看他,突然發現半低著頭的古月陽特別好看。


    “我臉上有花?”古月陽連頭都沒有抬,卻能感覺到舒元希落在自己臉上的視線。


    舒元希微微一笑,搖頭說:“我看你是不是古月陽。”


    古月陽手下頓了頓,然後換了一條腿繼續揉,才問:“那你覺得是不是?”


    “是,又不是……”舒元希眼神暗了暗:“像是以前的古月陽,卻不像現在的古月陽。”


    還在大學的時候,古月陽就是這個樣子,雖然看起來冷冷的,但是對她卻很好,很溫柔。


    古月陽沒說什麽,專心給她揉腿,這時候突然聽到念洋在樓上喊:“媽咪,你能上來幫我看看明天要穿那件衣服嗎?”


    “好!”舒元希應了念洋一聲,然後收回自己的腿,剛站起來,就聽古月陽說了一句話。


    “我一直都是我,隻是你看我的角度不同了。”


    舒元希看他,一臉的平靜:“也許吧。”


    念洋對明天甜娜要來的事情真的十分重視,不僅買了很多甜娜喜歡吃喜歡玩的東西,還特意找了一身很紳士的西裝出來穿。


    更令舒元希感到驚奇的是,念洋竟然還把自己的房間整理了一遍,說要讓甜娜看到他最好的一麵。


    念洋折騰了一個晚上,要睡覺的時候卻怎麽也睡不著,非要舒元希陪著他一起睡。


    古月陽黑著臉拒絕:“這麽大的男孩子,還要跟媽咪睡嗎?”


    念洋穿著自己的海綿寶寶睡衣,不滿地反駁:“爹地比念洋大,還要媽咪陪呢!”


    這概念能一樣嗎?


    古月陽的臉更黑,語氣也冷硬下來:“自己睡!”


    “我不要,我就要媽咪!”念洋拉著舒元希的手,死活不肯放開。


    舒元希一隻手被念洋拉著,另一隻手被古月陽拉著,父子兩個隔著她各種眼神交流,語言激戰,她是哭笑不得。


    不過不管怎麽說,她都是要站在兒子這邊的,於是對古月陽說:“你回房去吧,我跟念洋睡。”


    得到舒元希的支持,念洋對古月陽哼了一聲,直接伸手抱住舒元希的腰。


    “不能讓他養成習慣。”古月陽直接上來,把念洋的手拉開,強製把他按在床上:“男子漢還抱著媽咪睡,像什麽樣子?”


    “月陽!”舒元希拉了古月陽一把,沉下臉:“念洋跟我睡了這麽多年,也沒有什麽不好的!”


    “就是,以前爹地不在的時候,念洋就是跟媽咪一起睡的!”念洋跳起來,站在床上看古月陽,眼睛都紅了。


    古月陽瞬間就安靜下來,看了看舒元希,再看念洋,淡然說:“明天早上我會把早餐做好,記得起來吃早餐。”


    看著古月陽走出去,還幫他們把房門關上,舒元希和念洋麵麵相覷,舒元希心裏一陣複雜的感覺傳來,古月陽現在做事情,跟以前越來越不像了……


    對她越來越多的妥協……


    半天念洋才說:“媽咪,念洋剛才是不是說得太過分了?”


    舒元希讓念洋躺下,自己睡在靠外這邊,然後把薄被蓋上,才輕輕說:“沒有,念洋說的都是事實,隻是他還有些不能接受而已。”


    念洋拉開舒元希的手臂,鑽到她身邊,把頭枕在她手臂上,又問:“爹地會難過嗎?”


    他感覺古月陽剛才走出去的背影,讓他看著就覺得有種悲傷的感覺。


    “會的吧。”舒元希回應念洋,心裏莫名覺得有些發堵。


    錯過了念洋的出身,還有念洋成長的這五年,沒能陪伴在念洋身邊,其實古月陽心裏也是難受的吧……


    “那媽咪快去安慰爹地吧!”念洋用小手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半趴著看舒元希。


    舒元希用另一隻手示意念洋躺下,才溫柔地說:“沒事的,念洋睡吧,明天還要用最精神的麵貌來迎接甜娜呢。”


    順帶想起明天左尹也會過來,舒元希微微失神。


    “媽咪,你說甜娜會喜歡我給她買的芭比娃娃嗎?”


    念洋伸手指了指自己小書桌上放著的大禮盒,為了迎合甜娜的喜好,他還特意買了很多五顏六色的糖果放在盒子裏。


    “甜娜肯定會喜歡的。”舒元希摸了摸念洋的頭,心裏一點一點變得柔軟。


    看來念洋真的是很喜歡甜娜,以前在戴珊家住著的時候,梅珀想要念洋對她說喜歡,都要用哭來強迫念洋,念洋才會心不甘情不願地說。


    念洋點了點頭,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慢慢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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