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希,你在做什麽?”


    身後湊過來一顆腦袋,稍稍一轉頭就能跟他的臉碰上,舒元希笑了笑,把手裏的紅色剪紙展開讓身後的人看:“是剪紙。”


    “這是……什麽?”身後的人接過她手裏薄薄的紙張,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是什麽。


    舒元希尷尬地笑了笑,把剪紙搶回來,揉成一團,然後扔進已經堆了一層紅紙的垃圾桶裏。


    “做什麽扔了,我覺得還挺好看的。”那人跑過去,從垃圾桶裏把那團紙揀出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攤平。


    “我本來想剪成新年的剪紙的,但是找的花樣我都剪不出來……左澄,你揀出來幹什麽?”舒元希想想過來扔掉,但是左澄已經搶先一步放到錢包夾裏了。


    左澄,那是左澄……對了,這是她在美國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昏迷中的舒元希皺了皺眉,滾燙的額頭上有什麽冰涼的東西貼了上來,然後有誰在她耳邊說著什麽。


    意識漸漸沉下,眼前的場景一轉換,一條清澈的河水出現。


    她蹲在河邊,身邊放著一隻魚竿,手裏拿著細細的魚鉤,弄了半天也沒能把魚餌鉤在魚鉤上。


    “還沒好?”一隻寬大的手接過她手裏的魚鉤,也不知道是怎麽做的,瞬間就把魚餌鉤好了。


    舒元希抬頭,看到左尹那張平靜的臉,笑了笑,拿起魚鉤跑到河邊:“左尹,你還幫我,小心我等會釣上來一條打魚,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這麽有自信,上次誰一條魚也沒釣上來的?”另一頭的左澄很不給麵子地嘲笑起來。


    “左澄,不許你這麽說我的元希!”左光突然從左澄身後跳出來,在他頭上狠狠拍了一下。


    “你個混蛋,竟然敢打我的頭!還有,元希什麽時候成你的了!”左澄把魚竿扔下,追著左光要打他。


    舒元希看得直笑,忘了自己手裏拿著魚竿,也不知道怎麽,就突然感覺手指上被刺了一下。


    “唔”舒元希吃痛,悶哼一聲,抬起手一看,食指上被紮了一個口子,血珠立馬就滲了出來。


    “怎麽了?”不遠處的左尹聽到她的聲音,立馬跑過來,一看她的手指,想都沒想,直接把她的手指放在嘴裏,含住。


    舒元希感覺手指被溫軟包裹住,下意識要抽出來,卻被左尹緊緊抓住,臉上莫名就開始發燙,心跳也不由得變快了。


    含了一會,左尹拿出她的手指,發現不流血了,才皺著眉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創可貼,給她貼上。


    “你怎麽會隨身帶創可貼?”舒元希下意識問了一句。


    “因為你一定會受傷。”左尹淡淡地回答。


    遠處的左澄轉頭看到他們離得那麽近,一下忘了左光,一邊往這邊跑,一邊喊:“左尹,你在幹什麽!”


    左澄跑得急了,沒注意腳下,身子一歪,竟然直接摔進了河裏。


    “哈哈,左澄,你怎麽這麽不注意……”舒元希剛要嘲笑回去,卻看到河裏的左澄開始掙紮起來。


    難道他不會遊泳?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舒元希立馬朝著左澄跑去,聲嘶力竭喊出來:“左澄!”


    “左澄!”舒元希大喊一聲,坐起身子,有些恍惚地喘著氣。


    眼前的景象全部都消失,變成簡潔的灰白被子,轉頭,看著米白色的窗簾,舒元希慢慢回過神來。


    記憶中,她暈倒在雨地裏,似乎是有個人救了她……這裏是哪裏?


    沒等舒元希想清楚,注意力就被自己身體的不適感吸引,身體很灼熱,頭暈眼花,關鍵是胃裏一陣陣翻騰,讓她連連作嘔。


    “元希?”一個人突然衝了進來,跑到床邊,焦急地問:“你沒事吧?”


    舒元希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鼻子一酸,眼睛已經紅了,卻沒有哭出來:“左澄……”


    左澄看著她要哭出來的樣子,心裏更加焦急。他出去買了點東西回來,才走到樓下,就聽見舒元希突然大喊他的名字,他想都沒想,扔下東西就衝了上來。


    “怎麽了?”左澄急得有些手足無措。


    她不知道,平常堅強倔強的她,露出這麽一副脆弱的表情,是多麽的讓人心痛。


    “我……”想起左澄之前對自己的態度,舒元希怕自己說出來隻會招惹左澄不高興,於是話到嘴邊又換了:“我做了個噩夢。”


    左澄鬆了一口氣,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眉頭擰了起來:“怎麽還是這麽燙?”


    昨天他把她帶回來之後,她就一直昏迷著,到下午他才發現她的身體燙得厲害,從最近的醫院找來醫生給她看過,說是發燒,然後留了點藥就走了。


    因為昨晚上沒喂她吃藥,到今天她才醒來,額頭卻還是燙得厲害。


    “我睡了多久了?”舒元希記得昨天明明下了很大的雨,但是今天似乎放晴了,而且是早晨。


    “一天一夜。”左澄想起昨天她在雨裏淋著的樣子,也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麽感覺,隻是很浮躁,跟她說話的語氣也不是很好。


    一天一夜?舒元希吃了一驚,她昨天匆匆忙忙就趕去了會場,然後又發生了那些事情,接著一個晚上沒回去,按照古月陽的性格,他一定急瘋了。


    而且念洋這麽久沒看到她,肯定也會為她擔心的。


    舒元希想著,就要掀開被子起來,但是她身體虛弱得沒有一點力氣,才坐起來,又不由自主地往後倒下。


    “你要幹什麽?”左澄生氣地低吼一聲,用被子把她緊緊包裹住。


    “我……”舒元希開口,又停了下來,她知道左澄對於古月陽有多麽大的敵意,如果她說自己要回到古月陽身邊,那他肯定會更生氣。


    想了想,舒元希還是沒有這麽說,隻是小聲說:“我想喝水。”


    左澄深深看了她一眼,歎息一般說:“我給你倒水去,順帶下去把買的東西拿上來,你等我。”


    聽著左澄的語氣,似乎變回了以前的樣子,舒元希心裏一高興,拉住左澄的手,猶豫著問:“左澄,你,你不生我的氣了?”


    左澄頓了頓,沒有回頭,隻是甩開舒元希的手,語氣突然冷了下來:“你好好休息,我等會再上來。”


    舒元希看著左澄的背影,無力地躺回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心裏隱隱又開始疼起來。


    她要怎麽做才能讓左澄原諒她呢?難道要她跟他說實話,因為發現自己懷孕了,所以才瞞著他們跑出國了……那樣隻會讓左澄更加生氣。


    正想著,左澄已經端著一杯熱水進來。


    “喝點熱水。”左澄把水遞給她,看她隻喝了一口就要放下,冷著臉又說:“多喝幾口。”


    舒元希嚇了一跳,隻好低著頭把一杯熱水都喝了下去,剛把杯子放下,又看到左澄遞給她一隻體溫計。


    “量量體溫。”


    “哦。”舒元希應了一聲,接過體溫計,夾好。


    左澄板著臉把她露在外頭的肩膀蓋好,然後走到窗邊,把大大的窗簾拉開一扇,讓明媚的陽光照進來。


    “你,你不用去公司嗎?”


    這句話一說出來,舒元希就後悔了,左澄向來就是想去公司的時候就去,不想去的時候就十天半個月不見人影,她這樣問不是擺明了純屬沒話找話嗎?


    不過左澄卻沒有計較她問的問題有多白癡,應了一聲,然後回到床邊坐下,定定地看著舒元希。


    “怎麽了……”要是以前,左澄這樣看自己,舒元希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但是自從上次左澄想對她那樣之後,她現在隻覺得有些尷尬,心跳都不由自主加快了。


    “我在看,你是不是變傻了。”左澄冷哼一聲,語氣中的怒氣顯而易見:“下那麽大的雨,你就不知道躲一下嗎?”


    “你知不知道,如果那時候我沒有恰好路過那裏,或者沒有看到那個摔在地上的人是你,你現在會是什麽樣子嗎?”


    聽著左澄的低吼,舒元希終於想起來昨天發生的事情,那個猥瑣的男人……如果不是左澄,也許現在她已經……


    舒元希原本因為發燒有些病態紅的臉立馬蒼白,眼神中微微透出一絲後怕。


    左澄看她這樣子,火氣慢慢平息下來,語氣也軟了下來,過了半天才說:“你一晚上沒吃東西,我去給你燉鍋湯。”


    在左澄快要走出房門的時候,舒元希突然說:“左澄,謝謝你。”


    左澄身子頓了頓,似乎像是不高興,卻沒有說話,直接走了出去。


    舒元希知道他不想聽到她說這句話,但是她還是想說。


    不僅僅是因為昨天他救了他,還有以前在美國的那些事情,那個夢其實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那就是她真實的記憶。


    那張被她剪得不成樣子的剪紙,有一次被她不小心翻出來了,左澄竟然把它放在了存放著關於他父母的珍貴照片的相冊中,並且在剪紙背麵寫上:元希贈。


    而那時候她看到左澄在水裏掙紮,奮不顧身地跳下去,想把左澄拉上來,卻反而被左澄拉入水裏,然後被他吻了一下。


    其實她早就知道,左澄對自己的心思,但是她卻因為忘不了古月陽,所以不能給他任何的回應。


    還有左尹,他不喜歡說話,不擅長表達,卻總是用自己的行動讓她感受到最溫柔的嗬護。


    他們一家人都幫了她太多太多,在她最困難的時候,給予她最溫暖的記憶,陪伴著她,守護著她,讓她從最黑暗的生活中走出來,並帶領她走進他們明媚的世界裏。


    他們給予她的,是她這一輩子都不能償還的,可是她卻做了一些什麽,她竟然讓他們一次次為她擔心,甚至因為她而受到傷害。


    她明明知道他們對自己的心意,卻一邊依賴著他們,享受著他們對自己的好,一邊又不給他們回應,自私地想要回到古月陽身邊,她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是這麽一個讓自己覺得惡心的人。


    鼻子裏一陣酸澀,眼淚不受控製滾落,順著眼角流入鬢角。


    舒元希拉過被子,把自己的頭埋進去。她習慣了在黑暗裏哭泣,也習慣了自己承受那些鋪天蓋地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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