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閃過念洋打車來追自己的這個念頭,古月陽發現自己有些慌。


    小孩子最容易受人騙,倘使念洋再聰明,也有可能被人騙。如果他出了什麽事的話……古月陽突然發現自己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見古月陽的神情不好看,吳霖琛意識到什麽:“怎麽,那個小孩沒有和你在一起?”


    古月陽不回答,慢慢的沉下目光。


    吳霖琛心底一凜:“是不是人不見了?”


    仍舊不回答,古月陽隻是轉身離開了吳家別墅。


    離開吳家別墅以後,古月陽又來到了早上吃飯的那個餐廳,找到餐廳的老板,古月陽讓老板調出餐廳內的錄像。


    老板調出餐廳錄像以後,古月陽從錄像上看到念洋拿了吳霖琛的五百塊跑了,之後錄像進入了死角,隻隱隱拍到念洋在餐廳外麵攔了一輛出租車,然後坐了上去。


    再之後出租車離開,就徹底了沒有了念洋的畫麵。


    果然是上了出租車。


    出租車車牌太過模糊,根本發現不了什麽,但念洋一個小孩子,很容易出事。


    之前念洋一直黏著古月陽,古月陽覺得很煩,現在念洋不見了,他心底又開始莫名的慌亂。


    沒有辦法,念洋是因為他不見的,他不能放著不管,他打了個電話,讓人找念洋,隨後古月陽又給警察局打了一個電話,讓警察幫著一起找。


    一夜就這樣過去,然而古月陽卻仍舊沒有找到念洋。


    他心裏那種慌亂的感覺越來越大,總覺得失去念洋,就好像失去了很珍貴的東西,明明他之前還想把念洋扔警察局來著,他們之間也不過相處了三天而已。


    一夜沒有合眼過,古月陽一直都在找念洋,清晨的光線漸漸從雲層底下露出來,古月陽坐在警察局,用長指抵了抵額頭。


    又過了兩個小時,將近上午八點的時候,一個警察拿了幾張照片過來,對著古月陽道:“街邊的一家咖啡店攝像頭拍到了小孩子上出租車的情景,這是出租車的車牌號,已經幫你聯係司機了,人馬上就過來,有什麽事情你可以問他。”


    古月陽接過那幾張照片看了看,然後輕嗯了一聲。


    不到半個小時,司機便過來了,古月陽看到司機,幾步過去便開始問司機問題,古月陽周身的氣勢逼人,將司機嚇了一跳。


    司機全都老實交代:“那個孩子長的非常可愛,也非常聰明,所以我印象特別深,上車的時候還打了一個電話給他的媽媽,說什麽我要過去找你了,之類的話。”


    “你記不記得將他在哪裏放下的?”古月陽問道。


    司機點頭如搗蒜:“記得記得。”


    “帶我過去。”


    “好。”


    很快,古月陽便和司機一起往舒元希的舅舅家去。


    古月陽對舒元希的舅舅不熟,但以前還在t大的時候,古月陽將舒元希送過來她舅舅家,所以司機愈往前走,古月陽的眸光越是深了起來。


    最終司機開著古月陽的車在舅舅家的公寓前停了下來,見此,古月陽的眉心微蹙,隻聽司機說:“我昨天就是在這裏停車的,後來我見那個孩子上樓了,便走了。”


    司機話落,古月陽的眉心更加蹙的緊,開口,古月陽道:“多謝。”


    下車,古月陽往公寓上走,最終來到了四樓,因為他記得舒元希家的舅舅住在四樓。


    他在賭,如果念洋在這裏的話,那麽念洋一定和舒元希有著脫不開的關係,那麽,舒元希也有可能在這裏。


    不知不覺間一顆心提了起來,轉而,古月陽抬手敲了敲房門。


    開門的是舅媽,看見古月陽,舅媽不禁問道:“請問你是?”


    “我找舒元希。”古月陽地接念出了舒元希的名字。


    舒元希早在半個小時之前便帶著念洋離開了舅媽家,往機場趕,離開的時候,舒元希並沒有交代舅媽如果有人來找她,就說她不在這裏。


    而舅媽又不認識古月陽,以前古月陽雖然送舒元希來過,但隻是送到了三樓,因為當時舒元希的家人還不知道舒元希有男朋友,所以兩個人都是瞞著,不敢送到門口。


    這麽多年,舒元希也沒有對舅媽提過古月陽的名字,此時舅媽見到古月陽,以為古月陽是舒元希的什麽朋友,便開口道:“她人已經走了。”


    “走了?”看來舒元希來過這裏。


    舅媽點頭:“去機場了。”


    舒元希臨走的時候說自己和念洋不能在t市多待,念洋的父親還在國外,她隻是帶著孩子回來看看,不能多待,不過以後如果有時間會經常回來的。


    舅媽的最後一字剛落,古月陽便立即轉身下樓,他要去找舒元希,在舒元希離開t市之前!


    讓司機下車,古月陽快速啟動車子,瘋了一般的開出去。


    他眼眸的深深,隻想著趕去機場找舒元希,這一次,他不會再讓她逃!


    將車速加到最大碼,古月陽什麽都不管了,什麽都不顧了,因為開的太快,以致於撞上了別人的車,兩車相撞,發出砰的一聲轟響,古月陽的腦袋砸上方向盤,鮮血從額頭緩緩流下來。


    有人過來問他有沒有事,古月陽抹了抹腦袋上的血,重新啟動車子,繼續往機場去。


    車子的前頭已經被撞的變了形,腦袋上的鮮血也在不停的往下流,而古月陽卻什麽也感受不到,最終用不到二十分鍾的時間,古月陽來到了機場。


    下車,古月陽不知道舒元希在哪個侯機室,隻能在偌大的機場裏四處亂找。


    舒元希買的是西雅圖九點半起飛的機票,眼看還有二分鍾,上飛機的時候要到了,舒元希便領著念洋離開了侯機室,正在外麵排隊登機。


    將護照與身份證什麽的都給機場的檢票人員看過了,眼看就要上飛機,就在這時,她的身後傳來一聲怒吼:“舒元希!”


    舒元希和念洋轉頭看去,隻見古月陽站在她身後幾步遠處,用一雙散發著危險的眸子看著自己。


    舒元希一震,想帶念洋趕緊進飛機,然而還未等她有所動作,古月陽已經看出了她的意圖,三步並一步的過來抓住舒元希的手腕,將她拖離了登機隊伍。


    “舒元希,你再敢走這次我打斷你的腿!”古月陽衝著她大聲吼,吼的舒元希的耳膜都要震碎了。


    “你放開我。”


    “這五年來你知道我怎麽過的嗎!舒元希,你的心真是狠,一聲不吭的走了一次,一聲不吭的又走了一次,這次我絕對不會讓你走,絕對!”


    “古月……”


    話剛出口一半,古月陽便直接扛起了舒元希,往機場外走。


    這一刻古月陽不知道等了多久,這五年的賬他要跟她算清楚,她不知道,這五年來的日日夜夜對於他來說每一刻都是煎熬。


    扛著舒元希正往前走,猛的,身後卻有一道脆脆的喊身傳了過來:“爹地,你要把媽咪帶去哪裏?”


    聽到那道脆脆的聲音,古月陽僵在了原地,他忘了,舒元希的身旁剛才還跟著一個小人兒,而那個小人兒就是念洋。


    僵硬的轉過身來,古月陽見念洋站在他的身後,一大一小的目光對上,古月陽的瞳孔先是縮了縮,而後臉上的情緒忽然變的複雜了起來。


    古月陽問念洋:“你剛才叫她什麽?”


    “媽咪啊。”念洋眨著眼睛說。


    “那你叫我什麽?”


    “爹地啊。”


    眼前一黑,古月陽在這一刻差點栽下去,氣血上湧,他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去。


    剛開始見到念洋,他把念洋當成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孩子,所以從來沒有想到念洋是他兒子這個問題,也間接忽略了念洋和他小時候長的一模一樣這個問題。


    現在再聽念洋的這聲爹地,他終於明白念洋不是心血來潮故意喊他爹地,而是他根本就是他的爹地,所以念洋喊根本沒有什麽不對。


    “念洋,別理他,快走。”舒元希在古月陽的肩上喊道。


    念洋看了舒元希一眼,並沒有動作,隻是對古月陽說:“媽咪叫我快走。”


    “你想走嗎?”


    念洋搖了搖頭。


    “告訴我,你是誰的兒子?”古月陽道。


    “我是爹地的兒子。”


    “爹地是誰?”


    “就是你。”


    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刻的感覺,他等了舒元希五年。


    他今年已經三十多歲,再過幾年就會變成一個老頭子,他甚至想過要再等舒元希五年,所以沒有想過會在今天重新遇到她,他隻是覺得如果真的要他等十年的話,那麽他也等了。


    隻是那個時候再遇見舒元希,他已經變成了一個老頭子,這輩子恐怕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根本沒有想過有一個兒子是什麽樣的感覺。


    情緒難以表達,古月陽隻是那樣看著念洋。


    他在想,之前念洋黏著他,他還差點產生了要把念洋扔出去的念頭,如果他真的那麽做的話,那麽他現在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過來。”古月陽開口。


    念洋聞聲朝著古月陽走了過去。


    伸出手去,古月陽的大手握住了念洋的小手,那一刻,念洋軟軟的小手被古月陽包圍在手中。


    他想,就算剛才車禍讓自己變成植物人,那麽他也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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