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再等了。


    不管是他的女人,還是他的孩子,都不能再陪著他在這裏犯險了。


    得快點解決!


    卜錦城說罷,鬆開齊飛月,站起身。


    那一刻,他的身上,帶著層層的,冰冷的氣息。


    很冷的氣息。


    是齊飛月從來沒有看到過的。


    她揉揉眼睛,“你怎麽了?“


    “我剛說的話,你可有聽明白?”卜錦城盯著她,目光冷毅,“你想退位,我可以讓你退位,但是,繼承者決不會是南風夜,南風夜的去處,隻有一個。”


    就是地獄。


    這四個字,卜錦城沒說。


    他也不會對她說。


    即便她是他的女人,即便她現在確實把他放在了第一位,但南風夜對她的影響,還很深。


    至少,她不會看著南風夜去往地獄。


    齊飛月看著他,有點沒有反應過來,也大概是,還沒有徹底醒來。


    卜錦城看著她迷糊的樣子,輕歎一口氣,說了句:“如果不困了,就起來吧,我做了早餐,你下去吃點,再給楚秋端一點。我看楚秋受了傷,是昨天傷的?”


    “嗯。”


    “是誰傷的?那子彈如果再偏一點,楚秋就危險了。”


    齊飛月抿抿唇,沒應腔。


    卜錦城黑眸一沉,戾氣又躥進了眼中,“是南風夜?”


    齊飛月沉默地點了一下頭。


    卜錦城冷冷一笑,“這般,你還想讓位給他?他若得了王位,隻怕你和我,都走不出這個國家了。”


    “我……”


    齊飛月訥訥的,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麽好。


    或許,她真的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也太天真了。


    她皺著眉,有點慚愧。


    卜錦城看著她這個樣子,苛責的話終究說不出,他緩了緩臉色,走過來,揉了揉她的臉,“不睡了就起吧,我還有事,不能陪你,你照顧好楚秋。”


    說著,收手。


    收手的時候,齊飛月這才看到他手背上的傷,她一驚,拉住他的手,指著五個指頭上的傷,問:“怎麽弄的?”


    昨晚她怎麽沒發現?


    卜錦城看著那些傷,經過一夜的自愈,傷口已經結痂了,他洗澡的時候也沒刻意地去避,所以,今天有點紅腫。


    他收回手,說:“沒事。”


    “明明腫了。”


    “我讓君晚上點藥,你不用擔心,好好照顧楚秋。”


    說著,另一手貼住她的後腦勺,頭偏下來,吻著她的唇,吻著,抽回另一隻手,把她抱在懷裏。


    這下子,齊飛月完全的被他帶偏了。


    等卜錦城離開,齊飛月才想起來,他還沒回答她的問題。


    但她一時也沒機會問了。


    卜錦城離開臥室之後,似乎就很忙。


    一直沒出現過。


    書房裏。


    君晚把人都叫了回來。


    很多人。


    全都是跟劍門息息相關的人。


    有劍門三侯,軒墨,軒司,軒陽,君晚,凱燕,亞德,亞瑟,十仇受了傷,暫時沒來。


    而除了這些人外,還有一個人,就是夜笙。


    夜笙出現在這裏,非常奇怪。


    但除了君晚外,其他的人,對他都沒有任何感覺。


    卜錦城坐在書桌上,一手插在褲兜裏,一手支在桌麵,看著麵前的人。


    看一圈下來後,他把視線定在劍門三侯身上,“可有抓到三族長老?”


    “抓到了。”軒墨答。


    “說出我們想知道的事情沒有?”


    “沒有,這三個老家夥的嘴都硬的很,怎麽撬都撬不開。”


    “無妨。”


    卜錦城說,“等會兒我親自去。”


    說罷,他看向亞德和亞瑟,“三老被抓,南風夜必然會想辦法來救,但以我對他的了解,這救人,恐怕會變成殺人,所以,在我沒有問到想知道的事情前,務必看好他們,你們兩個,隱在周圍,遇到可疑人,殺。”


    “是,龍哥!”


    卜錦城又看向君晚,“照顧好十仇和楚秋,這是你最大的責任。”


    “明白。”


    卜錦城便站起來,把夜笙喊上,“跟我來。”


    兩個人去會見南風家的三族長老了。


    三個人沒有關在一起。


    卜錦城先去見湯普斯。因為湯普斯年紀最大,在這三個長老裏麵,也是活的最久的一個。


    活的久,知道的事情就越多。


    湯普斯被關在鐵牢裏,鐵牢裏環境非常好,這點,要比暗門仁慈多了,至少,這裏有坐的,有躺的,還能看見陽光。


    比卜錦城呆的那個又陰又暗又潮的地牢好了太多。


    但這鐵牢,有一點,跟地牢不同。


    這鐵牢,四周是封閉的,全封閉的,連門,也是沒有縫隙的。


    也就是說,人一旦關了進去,他就沒法再感知外界的一切。


    這是這鐵牢的最獨特之處。


    看似跟普通的房間沒差異,其實,差異很大。


    卜錦城帶著夜笙一起,來到關著湯普斯的那個鐵牢前,按了手機裏的一個按鈕,那鐵牢的門就打開了。


    湯普斯忽地站起,轉身,盯著門口。


    當看到卜錦城,當看到夜笙,他老眼一眯,很快的,他又皺起眉頭,“我難道是老眼昏花了?”


    “你沒老,眼也沒花。”卜錦城看他一眼,說。


    說罷,提步進來。


    夜笙跟上。


    一進來,那門又關閉了。


    封閉的房間內,湯普斯看看卜錦城,又看看夜笙,突地,悵歎一聲。


    他說:“沒想到,你們會一起。”


    “你沒想到的,還很多。”


    卜錦城挑了個椅子坐下來,大腿搭著二腿,一副悠閑的,勝券在握的樣子,“我手下的人來找你,你不說,看到我來,你應該要說了吧?”


    “你想知道什麽?”


    “南風世家曆任家主與女皇的關係。”


    “戀人。”


    “隻是戀人嗎?”卜錦城有點懷疑。


    湯普斯說:“當然不僅僅是戀人,曆任女皇,都與家主保持著夫妻關係,即便是家主另娶了他人,這種關係也不會變。”


    卜錦城單手扣擊著桌麵,“所以,這才是南風夜不惜一切代價,非要娶女皇為妻的理由?”


    “不全是。”


    “哦?”卜錦城挑眉,“還有別的?”


    湯普斯看他一眼,“你曾經拜在劍門門下,也曆過四門之劫,當知,上任女皇,並沒有跟南風家主有過關係。”


    “嗯,上任女皇就是因為感情問題,才會做出那麽極端的事情,但終究,她到底遇到了什麽感情問題,似乎,一直是個迷。”


    湯普斯微微一歎,“跟家主有關。”


    “家主?”


    “當然不是南風夜,曾經,統領整個南風世家,是所有家主中,最讓人敬仰的一位。”


    “南風寒?”


    “嗯。”


    湯普斯回憶著往事,心裏也是一片唏噓,“家主年少英才,天縱奇才,他的天賦及他的能力,是南風家族這麽多年來,從沒有出現過的,但就是……他一直不娶妻,也不與女人有染,當時,我們都懷疑,家主愛好男風,找過很多童男給他,但都被他嚴詞拒絕,還下令仗殺了出這個騷主意的人。後來,我們就不敢管這事了。事隔很久之後,家主擔任右相,從此,女皇就隔三岔五地來一趟。”


    卜錦城聽到這裏,笑了,“你當時以為,南風寒跟女皇搞在一起了?”


    “嗯。”


    湯普斯輕咳一聲,“這麽想的,不隻是我,所有人,至少是知道內幕的人,都這樣想的。”


    “但可惜,女皇有意,南風寒冷漠無情吧。”


    “是,家主……”


    湯普斯閉了閉眼,“現在回想起來,家主不僅僅是看不上女皇,更是對她有著很深的厭惡,也許,那個時候,家主就已經知道了內幕,知道了這個女皇,其實就是他父親與前一任家主亂晦下的產物。但因為家主向來深邃難猜,我們都搞不懂他,也就沒有看明白。”


    “南風夜離開南風世家,跟這個有關?”


    “那一夜,聖誕夜,依照南風家的習俗,必要辦一場夜宴,那場夜宴,女皇來了,而作為三老的我們,為了家族著想,為了能讓家主順利跟女皇結合,就給家主設了計。那一晚,女皇留了下來,但可惜,睡她的人,不是家主。而家主,從那夜之後,就神秘消失了。自此,就再也沒有回來過,直到,前天。”


    “那睡了前任女皇的人,是誰?”


    這個問題,卜錦城比較關心,因為,那個人,是齊飛月真正的父親。


    但,湯普斯卻回答。


    “不知 。”


    不知?


    湯普斯都不知道,那還有誰知道?


    暮南傾?


    還是說,連暮南傾都不知道?


    那這世上,還有誰知曉?


    卜錦城皺眉,將這個問題先擱下,回頭,他打電話問問暮南傾,頓了頓,他又問:“暗門的地牢裏,關的都是誰?”


    “這……”


    湯普斯眨眨眼,抿了抿唇,沒說。


    卜錦城斜他一眼,“你覺得,南風夜的為人如何?”


    湯普斯依舊抿唇,不語。


    女皇的事,是前任家主的事,而前任家主,早已不再管族裏的大小事,所以,這些陳年舊事,不會影響到族人。


    他說與不說,都沒多大影響。


    但,暗門,就不同了。


    他不說,卜錦城也不著急,他把玩著西襯上的紐扣,麵色微垂,燈光下的臉,冷冽深邃,那一片羽扇覆蓋下的眼,深沉無盡,薄唇輕抿,淡淡抿出一股肅殺的弧度。


    “今天,你說了,我能保你以及其他二老不死,但你不說,隻怕,殺你的人,會出乎你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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