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德衝楚秋喊了一聲:“秋,去把臉洗幹淨!”


    楚秋聞言,聽話地上了二樓。


    亞德和卜錦城還有楚弈北坐進了吧台前,一邊看著亞瑟做飯,一邊聊著最近的各方情況,說著說著就說到了女皇繼統一事。


    亞德問:“你們去了那麽久,有見到女皇的真容嗎?”


    “沒有。”


    卜錦城冷笑,“南風夜越發的老奸巨滑了。”


    “那是因為你暫且沒想動他,不然,隻憑你擁有的南風家族的那些股份,足以讓他滾下台了,話說,你為什麽不用?”楚弈北眼眸微微眯起,看著卜錦城。


    卜錦城玩轉著手中的杯子,不冷不熱地說:“有暮南傾在,我何必操這個心。”


    “暮南傾?”


    亞德疑惑,“沒聽過,在英國很出名?他能對付南風夜?”


    “嗯,當然。”


    卜錦城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擱下酒杯的時候,他衝亞德說:“過兩天帶你去拜訪拜訪他,看了他,你就知道了。”


    亞德雖然不解,還是點頭。


    三個人又邊喝酒邊看著亞瑟做飯,這個時候,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楚秋把臉上黑糊糊的一團東西洗掉,又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他從樓梯上下來。


    原本在喝酒的三個男人自然是往他那裏看了一眼,就這麽一眼,讓卜錦城和楚弈北同時地驚住了!


    六歲的楚秋長著跟卜錦城一模一樣的容顏,漆黑的眼眸,稚嫩卻又不失英俊的臉,雖然這張臉是稚嫩的,但那臉部線條卻又顯得冰冷而又疏離,小小的年紀,滿身桀驁不羈,看向屋內人的眼光沒有畏懼,沒有恭敬,隻是一種平淡。


    卜錦城慢慢地從單腳椅上站起來,看到眼前這張縮小版的自己,他的心和他的血液都在瘋狂地翻騰。


    這是誰?


    這是阿月的孩子?


    他……跟阿月的孩子?


    巨大的喜悅從心中轟然炸開,卜錦城身體晃了晃,有點站立不穩,這是繼阿月那件事之後,第一件讓他措手不及的事情。


    這個孩子……


    卜錦城緩慢地走近楚秋,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楚秋很不喜歡有人這樣靠近自己,眉頭蹙的極深,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冷冷地衝卜錦城瞥了一眼:“雖然你是亞德叔叔的朋友,但請你離我遠一點兒!”


    亞德:……


    楚弈北:……


    這脾氣,還真是跟卜錦城小時候很像!


    欠揍!


    卜錦城卻是罔顧楚秋的話語,隻是用那雙經過改造的琉金色的眼睛,熱切地看著他:“你……”


    好多話想問。


    好多話想說。


    可所有的話,在出口的這一刻,又什麽都說不出。


    問什麽呢?


    問他叫什麽?他自己也不知道。


    問他的母親呢?他是被楚弈北從河邊撿回來的。


    他是孤兒。


    卜錦城雙拳握緊,想到如果這是他跟齊飛月的孩子,她把孩子生了下來,卻又拋棄不管,她……已經狠心至此了嗎?


    痛苦霍然間就隨著經脈爬滿了心房,可轉眼想到齊飛月是真的沒死,他又欣喜若狂。


    伸手,不顧楚秋嫌惡的眼神,摸上那一張稚嫩的臉。


    這一刻,因為六年來備受相思折磨而產生恨意的卜錦城徹底的走出了那一場噩夢,不管怎麽說,她替他生下了孩子。


    卜錦城已經自動自發地將這個跟他長的一模一樣的小鬼看作了自己的孩子,楚弈北坐在那裏,看他這個樣子,就搖了搖頭,也站起來。


    “阿錦,這個世界上長的相似並不奇怪。”


    卜錦城英俊的眉頭皺了一下,那一雙幾乎片刻不離楚秋的眼睛也慢慢地收回來,他轉過身,並沒有理會楚弈北的話,而是掏出手機,走出門外,給凱燕打了個電話:“查一個人,不管你用什麽方法,就算是把英國翻個底朝天也要把她找出來。”


    他知道,他的阿月肯定就在英國。


    隻是不知道她在哪裏,她又偽裝成了誰!而女皇……是不是真的就是她?


    卜錦城一瞬間心口澎湃。


    他想到了一個人——


    時太太。


    那個女人非常可疑。


    “弈北!”


    他猛地衝進來,一向淡定泰山崩於眼前都不眨一下眼的臉出現各種表情,他衝裏麵正準備開飯的楚弈北說:“我先走了!稍後你把小鬼帶來。”


    “龍!”


    亞德和亞瑟都叫他。


    卜錦城這個時候卻是管不了他們了,他隻想回去,他要確定那個女人是不是齊飛月,時月,時月,時念,時念……是想念還是不念?


    她想念的是他?


    她不念的……也是他?


    卜錦城匆忙返回,連夜開車回到英倫市,到了別墅後也顧不得進屋,直奔9號別墅,原本激動的心情在看到那道緊閉的鐵柵門時倏地一冷。


    黑夜了。


    夜深了。


    那個時太太肯定已經睡了。


    他抬眼往裏麵望去,整個9號別墅都黑漆漆的,連壁燈都沒有亮,一到夜晚,這棟別墅就安靜的像一片墓場,卜錦城微微皺了皺眉。


    他靜靜地駐足觀察了好幾分鍾,最後脫掉那件冗長的黑色風衣,挽起袖子,活動了一下腿骨,就著牆壁翻進了別墅。


    來過兩次,又偷偷觀察過多次,卜錦城早已經對這個別墅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輕鬆找到主人家的臥室,他先是輕輕貼著玻璃窗聽了一會兒,裏麵沒有動靜,預示著主人公要麽是睡了,要麽是不在。


    他輕易地撬開那道鎖扣,進了臥室。


    入到臥室之後他沒有立馬動作,隻是靠著窗戶站了一會兒,待適應了臥室內的光線之後,他才慢慢開始打量這個房間。


    很普通的房間,擺設也極為簡單,除了床,沙發和櫃子這些基本設施外,就是一張書桌,連化妝台都沒有,床頭擺了一個床頭櫃,地毯是草褐色的,倒是極為青素。


    卜錦城的視線從這個臥室的一景一物上掃過,最後又落回床上。


    床上鋪著一床白色的軟被,平平坦坦,整整齊齊。


    沒人!


    卜錦城走過去摸了一下,又低頭嗅了嗅,一股花香隱隱地流躥,他眼底流出一道奇異的光來,這被子看似普通簡單,卻不想,竟然也是皇家之物!


    他又沿著那張床走到書桌前,伸手摸了摸,又翻了一下那些擺在書櫃上的書籍,倏地,一個信封袋從書縫中掉了下來,卜錦城瞅著那個信封,緩緩拿了起來。


    他看了看那個普通粗糙的信封,信手就把裏麵的東西掏了出來,定晴一看,瞳孔狠狠一縮。


    是幾張照片。


    照片上的小男孩他剛剛才看過。


    卜錦城捏著照片的手隱隱地發顫,這位時太太為什麽會有楚秋的照片?楚秋遠在西部,而她卻像個中規中矩的上班族一樣,白天上班,晚上下班,從沒離開過這個別墅,照片哪裏來的?


    她跟楚秋什麽關係?


    她昨天在吃了他做的菜後,為什麽會有那麽大的反應?


    卜錦城一想到這位時太太可能真是他失而複得的阿月,他的心就止不住地狂跳!


    要試探試探她。


    怎麽試探?


    一向聰明睿智的卜錦城看著這些相片,大腦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隻有一個聲音在耳邊不停地回響,她沒死,沒死……


    過了一個世紀之長那麽久,卜錦城才平複那澎湃不已的心情,一臉忍耐平靜地將相片裝回信封,又擺回之前的位置。


    他沿著這個臥室走了一圈又一圈,將這個臥室裏的一景一物都深刻進腦中之後,這才很不舍地離開。


    回到10號別墅,他將風衣往沙發上一拋,進到浴室洗澡,洗罷澡,他又給凱燕打了個電話:“不用全麵搜查了,你隻查一個人。”


    “誰?”


    “時月。”


    隔天早上,齊飛月從8號皇家別院的臥室裏醒來,洗臉刷牙,一如繼往地跟齊時念一起通過書櫃的通道,來到9號別墅的臥室。


    兩個人從臥室裏下來的時候,榮正剛好把早餐擺好,見到她們就笑著喊了一聲:“太太早,小姐早。”


    齊飛月衝她笑了下:“早。”


    然後就拉著齊時念坐在了餐桌的位置上,安靜優雅地吃著早餐,吃罷,齊飛月就對榮正說:“我先去上班了,今天念念就麻煩你送到學校了。”


    “我知道,太太放心。”


    “嗯。”


    齊飛月笑著點頭,臨走前親了親齊時念的臉頰,說:“不要調皮,好好聽你榮阿姨的話。”


    齊時念撇嘴:“我很聽話的。”


    齊飛月笑著又親了親她,也不戳穿她,拿了包和外套,開了那輛普通的福特車出了門,剛出門沒有多遠,就遇上了暴民。


    暴民?


    齊飛月掛名女皇這麽久,第一次見暴民遊街,一時怔在了那裏。


    等到暴民快接近的時候,她慌忙打開車門,南風夜曾經說過,如果遇到暴民遊街,不要驚慌,選擇快速離開,那樣才是對自己最安全的,因為你不知道暴民是親皇派還是反皇派,不管是哪一派,都不可輕易招惹。


    齊飛月驚慌之下,棄車而跑。


    但是,剛轉身,眼前刺目的燈光照來,接著就是緊急的刹車聲,再然後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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